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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枪茧

“你那双手看着干净,不知道上面沾了多少血!”

女人尖而细的声音再次灌入鸦云的脑海,挥之不去。

鸦云坐在欧式装潢的客厅沙发上,整个屋子富丽堂皇的掩盖着黑夜带来的寂静。

他垂眸,撩起右手衣袖,露出瘦而精悍的手臂,上面红痕杂乱,似一幅抽象画。拼拼凑凑,勉强能看出来“张丰立”三个字。

“张丰立......”鸦云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表情没什么波动的又放下了袖子。

他翻过手掌,盯着粗糙的双手出了神。

女人的话捅穿了他自己蒙上的眼罩,陈年枪茧刺目的铺在手掌,明亮的灯光让一切无处遁形。

麻木至今,倒是真的应了杀人不眨眼的罪名,落了个阎王的称号。如今手起刀落,草芥如命,人不过是几条易断的丝线。早就忘了当年如何惶恐抗拒,消了几天的噩梦缠身。

七年前,鸦云的十九岁。

那又是初夏,风吹得猛烈,天气还凉着。后院漫山的竹林簌簌响动,绿丛一浪起一浪静,汹涌得像鸦云从未见过的海。

魏封昨天风尘仆仆的回来时正好碰上练枪回来的鸦云,魏封慰问了他两句,两人就同时来到餐厅吃晚饭。

路上覃堂还跟在魏封身边,侧身轻声说着什么,魏封懒懒散散的没多大认真的听,偶尔回两句,多数还是覃堂在汇报。

鸦云没有打算偷听,只是三人一同走在走廊,他没故意放慢脚步,但身后的两人一直保持着不算远的位置。

覃堂倒是没刻意避着人,几个词汇窸窸窣窣的传入鸦云耳朵里。拼凑起来,鸦云也明白了个大概。

这回魏封之所以出去那么久,是因为要抓的这人有点来头,而且极其狡猾,抓他也费了不少心神。

这两年魏封越发的忙碌,在总部待的时间越来越少,鸦云也很少能见到他。

于是,之前刚养得稍微熟络的小孩,转眼就又不怎么认人了。

魏封看着对面这个闷头吃饭的人,不禁还有点想念之前小屁孩跟在后面眼巴巴望着他,然后磕磕巴巴跟他汇报每天生活的时候。

鸦云一直都是个小闷子,只是碰到魏封会为了表现自己而多说两句。小时候刚被接过来,不算太小,大概是应该上初中的年纪,但鸦云死活不愿意去读书,未免他变成文盲,魏封专门找了帮里学历最高的人去教他。

那人就是现在魏封的助手之一,专管西北部,刚刚走廊上的覃堂。

覃堂以前的确当过一段时间的高中老师,好在那时候忘得还不多,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其实即使鸦云不主动开口,覃堂也会主动给魏封汇报,如果表现不错,魏封就会给他带点小玩意儿回来玩。

不过魏封每次听到他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崩,明明觉得害臊不行还一脸顽固的盯着自己的时候,魏封觉得这小孩儿特有意思。

但近几年魏封和鸦云聚少离多,感情也就慢慢淡了,鸦云也在他没看着的地方长大了。

好歹也算半个爹,所以魏封以一种老神在在的语气开了口:“我怎么一下没看住,我们云幺长这么大个了?都快赶上我了。”

鸦云终于肯抬起头赏他一个正眼:“我青春期,不长就是残废。”

然后又补充到:“没你高。”

“哦,也是,”魏封被他逗笑了,一边笑一边问他,“那你现在是开始叛逆了?”

鸦云皱起眉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干过的事,觉得自己还挺乖的,于是说:“没有。”

“那你怎么不像小时候给我报备最近干了什么?这么久不见就没想我?”魏封向他不着调的扬一扬下巴。

鸦云被他两个问句噎住,半天没想好措辞,好半晌才隔干巴巴的憋出个:“我最近......长了第三个枪茧。”

魏封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想为什么鸦云会告诉自己这件事一样。

茧子这个东西是一种耐力和时间的象征,一个动作干久了,自然就会慢慢的起一层茧子。比周围的皮肤都要厚,指腹轻轻刮过去会觉得痒痒的。

鸦云第一回摸枪过后手被后坐力弄疼得不行,眼睛都憋红了硬是没说句疼。后面还是魏封发现他手有点淤青,才带他去看了医生,说是第一次打枪位置没找对,手骨有点错位。

鸦云当时觉得是自己学习能力有问题,手绑着绷带,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郁闷得不行。

魏封就走过去,告诉他第一次打枪不适应或者受伤都很正常,说自己第一次打的时候次次脱靶不说,还差点走火朝自己脑袋上开。

“那你后面怎么练到百发百中的?”鸦云问。

“我可练了很久啊。”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到鸦云面前,指着另一个手掌上的一串茧子说,“这些就是练枪练出来的。你摸摸看?”

鸦云伸出食指,很轻的点上食指和拇指夹缝的凸起,那是最大的一个茧,白白的,又透着点黄。

鸦云问他:“长成这个,疼不疼?”

魏封笑了一下,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不痛,这是一个小勋章。”

鸦云抬眼看着魏封的眼睛,魏封说:“如果你哪天手上有了三个茧,我就给你一个礼物。”

鸦云眼睛亮了亮,“好。”

魏封回神,手上的餐刀在夹生的牛排上划拉几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半晌过后,他把餐叉插入被分离开的小块牛排,送入口中之前说:“行,答应你的我还记着,明天吃过午饭,去后院等我。”

末了才抬起头看向鸦云,他自己一侧腮帮子微微鼓起,咀嚼的时候看着鸦云盘子里还剩一大块的牛排,这人还已经规规矩矩的放好了刀叉,感情就把盘子里附带的蔬菜吃了。

魏封自嘲的笑了一下,果然是最近太忙了,都快忘了小崽子不爱吃带生的了。

鸦云问:“怎么了?”

魏封笑着开口:“没,就是在想,我居然快要忘记你不爱吃什么了。”

明明当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把这祖宗挑食的毛病看了个透彻,吩咐了几句才换了鸦云爱吃的,果然食欲好了不少。

鸦云也愣了一下,随后撇下眼睛,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没事,我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那怎么行,我们小祖宗不是青春期正长身体嘛,叛逆期都给我省了,那我还是得多多款待。”

说罢,让人撤了鸦云的牛排,后厨加紧做了中餐端来。

魏封吃完的时候菜才上齐,还是以前鸦云爱吃的菜。

其实这两年换了厨师,淮扬菜做得没那么好吃了。再加上他作息不太规律,喜欢吃偏重一点的口味了。

不过这些他没说,只是沉默的吃着菜,沉默的看着魏封被覃堂着急忙慌的喊走。

他嚼着菜,总觉得太淡。

过了一会儿,脚步又响起,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后脑勺就被人轻轻的拍了拍,魏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多吃点肉,一下没看住你就瘦这么多。”

兴许是觉得手感还不错,抽手的时候还顺手揉了揉头发。再大步去到对面的位置上,拿着遗落的车钥匙走了。

至始至终鸦云没抬头,也没吭声。

他生性敏感,总觉得有什么要变了。

第二天,鸦云照例早起去练了枪和格斗,还有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事,一通做完,正好是晌午。

他来到餐厅吃饭,没看见魏封。他也没多过问,吃着后厨今天做的酸辣白菜,总算是有了点胃口。

吃过饭擦嘴,他还是想,魏封最近是不是太忙了点。

鸦云来到后院门口,没进去,安分的等魏封。

好在有人见着他去打了声招呼,魏封才快步走出来。

魏封出来的时候,鸦云正靠在门旁的石柱上,视线看着墙角那朵该被当成杂草的花,许是因为开得鲜艳,也没工人去折了它。

到了正午还有些凉意,最近天气一直不好,天空阴沉沉的,风刮得凉,卷着鸦云微长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挡着视线。

魏封此时看着他的背影,才有些长大了的实感。少年身高抽条,从那个怯生生又倔强的小狼崽,成了沉稳又冷淡的孤狼。

说不清这是什么滋味。

要说这是种老父亲的感觉,倒也不是,两人硬说起来认识也不过几年,相处时间更是不长。尤其是魏封刚稍微养熟了点就开始忙起来了,各种事堆在一起,连自己都忘了,哪还记得去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半个儿子。

再说,魏封年龄其实不大,这个儿子认得他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

没多少时间让魏封去想些没意义的事,他喊了句,“云幺。”

鸦云转过身来,台阶下的魏封朝他招招手,示意跟他走。

鸦云走过去和他并肩,边往里面走边问起:“你今天吃饱了没。”

“嗯。”

魏封说:“是不是口味变了?”

鸦云脚步一顿,往旁边撇去:“谁和你说的?”

“我猜的。”魏封说,“你一直遇着不爱吃的东西都慢吞吞的。”

鸦云眨巴下眼睛,心说你怎么知道我吃得慢,你又没看我。

但魏封似乎一直是这样,你觉得他没注意的事他总是第一个注意到,你觉得他没记住的事他记得比谁都牢。

有时候鸦云总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记挂自己,为什么明明可以万事都让别人代劳偏偏要自己来管他。

有些话他问不出口,也就永远也得不到回答。

所以鸦云一直都很喜欢用视线来表达,总是盯着人,就是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找个答案。

可是今天他突然不想找了,于是他错开眼,继续往前走。

说是后院,其实是一片树林中间开了一大块空地,地面也没铺点什么,就是黄土和杂草。常有人在这边训练或者办事,走久了,压平了,草也就没怎么长了。

每到冬春,朝后院开的门窗都不怎么打开,黄沙扬起来能把人眼睛都糊住。

现在是初夏,风渐渐小了,隐隐约约还有太阳从灰白的云层后面散出光来,把四周照得清明。

这地方前面是人声嘈杂的训练场,往深处走就有一扇门,那地方有人把守,鸦云也从来没去过,连问都没有问过。

后院他也是不能常来的,只不过他住的楼层高,又恰好有一扇窗户对着后院,布局能看得一清二楚。

鸦云不傻,魏封破天荒喊他来后院,不可能是喊他来看人训练的,只可能要带他进那个禁地。

于是他二话没说,走在魏封前面,径直朝那边去。

后面传来魏封调笑的声音:“这么聪明?知道我要让你去那儿?”

鸦云侧过头,回了句:“不然呢。”

魏封又笑了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鸦云无语的继续走。

不太长的路,魏封跟在后面没再出声。

临到门口的时候,魏封才叫住了他:“云幺。”

鸦云这回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看着他,无声的问他怎么了。

魏封踌躇着,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最后只说:“我让人把我送你的那把枪拿来了,练得怎么样?”

鸦云觉得他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练了很久,”然后又问,“你带我来这是来验收成果的?”

“算是吧。”魏封说完,先一步往前走。

门口的人见他来了,立马打开铁闸门。

里面看着就是一个专业的练枪场,似乎真是来检验他练枪是否认真的。

魏封把他带到其中一个靶子前,把那把古铜色的手枪放在他手心,让他先练一会儿,自己就先到了一旁,像是观看。

鸦云熟练的戴好耳罩,就举起了枪。

枪是某年圣诞魏封送的,是魏封的父亲给魏封的第一把枪,当时送的时候怕人不合心意,还多刻了点东西,一个花骨朵一个“云幺”的名,这枪就算属于鸦云的了。

这枪适合新手,鸦云掌握起来不算难,没多久就熟练了,后来接触了其他枪械,就很少碰这一把。

一是因为枪的型号老旧,子弹配得不多,而且很难找到匹配的消音,听着吵人。二是因为这枪是魏封送的,年代久了,更容易磨损,好歹是个十足的心意,就被鸦云当宝贝供起来了。

过了这么久再打这枪,肌肉记忆已经不容得他生疏。

连打几枪都很有准头,魏封在后面坐着点了点头,吩咐了些什么。

然后就起身,在鸦云准备再次开枪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先别打。

鸦云摘下耳罩,听见对方问:“你觉得我当年给你枪是因为什么?”

思考良久,鸦云也没吭声,想了几个答案都觉得不符合现在魏封的语气和周遭的气氛。

鸦云再次皱了眉,有点不懂,但隐约又有些由头。

突然,靶场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呵斥声跟着响起,鸦云回过头看去,居然是压着一个人出来。

两个人把那个头戴着麻布袋,被五花大绑的人丢到了地上,强行让人跪着,正对着鸦云之前打的靶子。

鸦云明白了什么,一瞬间竟觉得有些荒谬。

他猛然转过头看向魏封,问:“你什么意思?”

魏封却别开眼,看着前方被扯下头套的人,表情没有松动,语气也回归平淡:“如你所见,我要你杀了他,”又看向鸦云身侧手握着的枪,“用这个。”

鸦云手里的枪立马脱了手,表情变得震惊:“你要我杀人?”

“是。”魏封答得云淡风轻。

鸦云觉得这一瞬间对方立马变得陌生,眼前突然涌现出一片火海,那是他摆脱不掉的梦魇,他看着面前的人流着血咽了气,而他却只捧着满手的血,和魏封此时一样淡漠的表情,连哭都不会。

恐惧一下子席卷了他,鸦云的瞳孔猛然睁大,仿佛那片火海真的朝他席卷而来。

“我不,”鸦云把手背在后面,盯着魏封的眼睛,惊惶的往后退,“我不要杀人。”

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瞪眼而干涩,眼周开始泛起红。

魏封一把抓住他,扯到自己面前,逼着对方去看对面那个跪着的、满脸苦相的人。

魏封环住他颤抖的身体,在耳边质问他:“鸦云你到底在怕什么?”

鸦云看着前面的人,他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不想,我不想杀人......”

鸦云的肩膀缩起来,眼眶还是没兜住泪,眼泪滚下来,一边颤抖一边摇头。他听见自己说:“我不认识他,我不想杀他,我根本不认识他!”

魏封强制的掰住他的手腕,厉声说:“鸦云你看着,你面前的人,他欠了我多少条人命、多少金银。你记得偷偷给你塞糖的那个叔叔吗?他就是被你面前这个人亲手杀死。他抛妻弃子,什么都做,为什么不能杀?”

鸦云听着他的话,慢慢冷静下来,没有抖,但还在流泪,他问:“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杀他?”

魏封接过手下捡起又擦干净的枪,掰开鸦云用力到泛白的拳头,把枪塞到他的手心,又像第一次叫他打枪的时候把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放在该放的位置。

魏封抬起头看着鸦云被泪水沾湿的长睫毛,“云幺,”按在鸦云手上使了力,“你是这把枪。”

陡然,鸦云呼吸放了缓,看着对方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懂了什么,微微动了动扣在扳机上的指尖,却是失了力道的在金属上划了一下。

他一刹那就什么都懂了,也不再想哭,不再害怕,不再想问那些为什么。

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

哪有什么独家的偏爱,哪有什么没来由的关心,不过是养兵千日。

他逼着自己举起了握枪的右手,他本以为自己懂了就冷静了,可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怎么都对不准。

他正想用左手控制住,魏封温热的手就先一步帮他扶住,另一只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像曾经安抚过他,让他睡觉一样,用温柔的语气哄他。

“眼睛闭着,我帮你看方向,你扣扳机就行。”

鸦云说:“好。”

嗓音好像吞下一大碗汤圆糊着嗓子,可没人用心听。

魏封的一只手用了点力,仍感受得到细微的颤抖。另一只手心湿着,像是初雪时接的第一捧雪化了,凉得透心。

魏封说:“开吧。”

声音轻得好像一句喟叹。

......

魏封亲自把人送回房间,看着小孩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终究还是只能叹口气,打算把人塞进被窝,睡上一晚说不定能好些。

他把眼神空荡荡的像洋娃娃一样的人儿放在床边,又拿了水来放在床头,正寻思怎么让人躺下去睡觉,洋娃娃就开了口。

“你的礼物就是让我背一条人命吗?”

魏封愣了一会,视线落在那杯水上,他说:“云幺,在这个世道,在我的周围,手上不沾点血的,都在地里躺着。”

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那不是我给你的礼物,你的礼物是这个。”

魏封拿出一把匕首,外观平平无奇,抽出时寒光四溅,匕首锃亮光洁的刀背映出鸦云没什么血色的脸,刀尖处薄而平直,不用试就能看出锋利无比。

魏封递出去,他说:“拿着这个,明天开始跟我一起走。”

鸦云接过来,端详半天,然后重新插回了刀鞘。

“所以你养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杀更多的人吗?”

这种实话被鸦云冷不丁的捅出来,就像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猛然戳破了纸。

“是,”魏封刚点头说完,鸦云的视线就攻了过来,魏总不急不慌的继续说,“也不是。”

“你既然由我养着,总得给我点回馈。再者,我之前说的那番话没开玩笑,在我身边,活命也不简单。”

鸦云又垂下了眸子,没吭声。

到底还是心软,魏封看着对方柔顺的发丝说:“不过你再怎么说也还小,我尚有余力保你,所以你跟不跟我随你。”

说罢,魏封转身抬脚就走。

鸦云看着他的后背,默了默,在对方走出房门前说:“我跟你走。”

鸦云洗漱完,却还站在卫生间里,镜子照出他瘦削又俊俏的眉眼,此时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手。

他想,跟不跟到底是谁说了算呢?如果不是早有预谋,怎么会在那天非要说出三个枪茧的承诺呢?

鸦云把手拿起来,水哗啦啦的响动,水珠布在整个手上,顺着手臂流进袖口,在灰色的衣服上留下明显的水痕。

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双手,虎口、手掌、指尖——手枪、步枪、狙击枪。

每一种枪,但凡是帮里有的,他都练过,其实早就不知道有几个茧了,只是魏封太久没回来,他也太久没开过口,也根本没人会捧着他的手数到底有几个。

许是数都不会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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