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说叫我歇一会儿再走吗?为什么那么早就让十七叫我?”
梁常身后,李耙还在跟恭亲王胡闹,恭亲王蹙着眉头偶尔应声,端起来的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
梁常走在前面,安抚性地摸摸兰柏的背脊,肩头被轻轻啃了一口。
“不要咬我。”梁常故作恼火。
兰柏将脑袋埋在他颈窝哼了一声,爪子顿住,用牙齿轻轻蹭过他的皮肉,亦或是用带着倒刺的舌刮过他的颈侧。
梁常捏住兰柏的后颈:“你在这样我要把你丢出去了。”
“哼……”兰柏眯眼,脑袋拱着梁常的胸口,声音低低、语气依赖:“我好喜欢你……”
梁常一阵肉麻,将兰柏放在地上:“我谢谢你。”
兰柏仰着头,咪咪喵喵地小跑着跟上梁常,绕道前面后立起身子来两只爪子搭上了梁常的腿,阻止他行动,理直气壮地撒娇要抱。
“哎……”梁常心中五味杂陈,将兰柏抱起来,硬不下心。
梁常回头看一眼,将头扭正、闭眼、迅速睁眼一气呵成。
恭亲王脾气太好了。
如果李耙把手放在梁常腰上的话,梁常会把人踹远,无论对方是谁。
“……手拿开。”恭亲王低低地说。
李耙应声,兴许是没动……
“拿开。”恭亲王又定定地说,声音不高,但明显被碰毛了,约略隔了几秒,“嗯,安分些。”
兰柏趴在梁常肩头上看了全程,被发现了便将脑袋缩进梁常怀里。
梁常懒得顾及太多,心中想着自己去哪儿?反正离家不远,回趟家好了。
如此想着,梁常停下脚步,转身道:“我回家一趟。”
“我给你安排一处歇脚地,若没有事还是不要回了。”恭亲王淡然。
梁常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画外音,他甚是不爱接受别人这种好意。
遂扯了丝笑,老半天才试探着说:“不劳烦您了吧……”
表情略带局促,显得他有点憨。
恭亲王盯着梁常的眼睛看了很久,好像在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有点傻……
照常理和常人思考来说,此刻该谢恩了!
恭亲王默然良久,说:“本王不想大费周章叫人去唤你,安排了你就听着。”
梁常嗫嚅了一会儿,抱着猫也没办法,只得微微颔首:“谢王爷。”
想来也是……
刚才就不该跟着人家就去更衣,反把自己的官服放人家府上了。
回去了,官服在王府里,总不能劳烦王爷帮他捎带上衣裳吧?
且不说恭亲王会不会不高兴,这事儿梁常自个儿都觉得不合礼数。
梁常照恭亲王所说,听从安排随着恭亲王一同回府去。
他被安排在一处待着,恭亲王怕他无聊过甚,倒没拘束着他。
如此,他抱着兰柏从王府的管事随意游走,行至一处假山。
“梁长史,小歇一会儿吧。”
“嗯嗯。”梁常连连点头,找了处地方坐着。
兰柏在王府里显得分外安逸,晒太阳、打滚、扒拉王爷院里种的花草。
有人频频侧目,也有好事的侍女们稍作停留去看兰柏。
兰柏的动物习性并未完全摒弃,比如依旧喜欢扒拉花草,扑蝴蝶、家雀,还有……
梁常瞳孔震颤,这家伙怎么能吃天牛!?
索性那天牛一直张牙舞爪,并不给兰柏把它咬死的机会。
梁常一个箭步上去捏开兰柏的嘴,将天牛解救出来,低声训斥:“不要瞎吃!”
“……喵。”兰柏舔嘴,眼巴巴看着梁常。
梁常:“……”
如果兰柏不会变成人的话梁常也就不管这个了,糙养着挺好。
题外话……为何有一股子臭味?
梁常匪夷所思,但没多想,正当他将兰柏抱到腿上坐着时,他一仰头便看到一个今早在朝堂上见到的身影。
为什么皇帝会忽然造访王府?皇帝这么清闲吗?
皇帝微微歪头看着梁常。
梁常反应过来后额角发汗,猛地起身将兰柏往地上一“泼”,行礼:“陛下。”
“嗯,朕的皇叔呢。”
“臣不知。”梁常实话实说。
“嗯。”皇帝抬步离开,被人引入了书房。
兰柏看着皇帝走远,抬爪挠挠梁常的裤腿,待他将自己抱起来后,趁着四周暂且无人,小声道:“他喝多了。”
“会出事吗?”梁常问道。
兰柏凝神片刻,摇脑袋:“不。”
“我发现你对恭亲王似乎有些好感了呢。”兰柏说。
“呃……”梁常凝噎。
“除了凉凉的,心不错的。”兰柏说着,仰头望着梁常的下巴,伸出爪子抵着他的下颌,看着他的撇嘴直至下颌皮肉皱起,“胡茬。”
“嗯。”梁常蹙眉,不知为何越抱越觉得臭,他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并无异味。
之后他夹着兰柏的胳肢窝闻了半天,找到源头似的重新抱着兰柏,捏着兰柏的爪垫闻了闻,干呕了一声道:“你刨屎了?这儿也没那玩意儿给你刨啊……”
“……”兰柏缩回爪子,眼神飘忽,将脑袋埋在他臂弯。
兰柏怎么能说刚才自己踩死一只臭大姐呢……
然,梁常四下看了一番,发现一只翻翻着的虫子尸体,面色扭曲不已。
闹了半天这货方才不是扒拉花草去了,是扒拉臭大姐去了!
梁常汗颜,麻利地带着兰柏找了个侍人,经领着去给兰柏洗了爪子。
书房内,皇帝擅闯而入,惊的在内伺候的侍女,侍女行礼后低头匆匆离开书房。
“我以为皇叔不好女色呢。”皇帝轻声说着,朝那侍女瞥了一眼。
“怎么亲自来找我?”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朝着赵亓凑去,颇为亲昵地说:“我看皇叔今日早朝心情不愉,特地来慰问一番。”
谈及早朝绝非好事!
赵亓唇瓣微微张开一点,最终抿紧,偏头不理,转身欲走被拽了个正着,整个人踉跄着站定在皇帝跟前。
“皇叔是不满意朕做的决策么?为何那般叫朕下不来台?”皇帝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而后朝上摸去,双手抓着他的臂膀不叫他乱动,近乎疯魔一般问:“我做的不好么?”
“你撒开我!不要逼我动手打你!”赵亓心里憋着一股气本身撒不出来,被皇帝这样找上门来气,一番头昏脑胀,呼吸都重了。
“你说不管,说让本王自行解决,如今倒好,又变一卦那般辱人尸骨!你怎配做帝王?!”
赵亓猛地推开他,看着他步履不稳,微微抬手又放下。
赵亓心里多数是恨其不争,若皇帝正气,他何不想安稳度日?他何必跟皇帝如此对峙?
“皇叔,我登基后,你便没有夸赞过我了。”皇帝低声说着,再度凑近过去,一双漆黑的眸盯着赵亓的眼睛,“此次我觉得我做得对,你为何不怪司苒心不稳?反要与我怄气?”
赵亓后退一步:“你手握天下,一纸诏书谁能敌得过?”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能与朕抗衡么?为何这回不了?不还是皇叔你不曾与司苒说通?”皇帝拽着赵亓的手,将他拽到跟前,双手狠狠掐着他的腰,“你躲什么!?”
赵亓闷哼一声,绷紧了腰身,抬手抓着他的小臂,推搡着:“成何体统,撒开!”
“皇叔怕我?”皇帝被搡得晃悠,但依旧紧抓着他的手,声音又软又颤,眼神也颇为委屈。
赵亓想远离他些,眉头紧蹙着,单凭眼神都要将他刀掉了。
直到皇帝的脸贴到他的颈上,愈浓的酒气钻进赵亓的鼻腔。
赵亓尖此状况,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抬手轻轻拥着自家侄儿,心中五味。
走到如此地步,他又不是没教导,他已然尽力了。
自先皇病重之后,他便依其言对之悉心教导。
皇帝儿时比此时乖多了,而且分外明理知事。
“皇叔为何不肯顺服与我……”皇帝说着,紧攥着赵亓的衣裳,“我儿时,您最是宠我爱我,又什么事都依着我。”
“好了……”赵亓将手放在他的后颈轻抚几下,而后毫不留恋地撒开他,转身离开,道:“来人,将陛下送回宫中,莫要惊了他人。”
“皇叔!”皇帝上前一步,伸手欲抓赵亓的手,却见他将手放置身前,半步未停匆匆离开书房。
而今皇帝更多是心魔作祟,他想赵亓顺着他,想赵亓如儿时一般待他。
于他来说变了,什么都变了,真像孤家寡人那般,寂寥。
赵亓除却谈论政务,在未与他见过。
“……”顷刻间犹如天塌,犹如地陷。
悲之甚,痛之绝。
他去搞砸,去驳赵亓,看赵亓由气急败坏至现今的失望。
某一刻起他觉得自己是傀儡,赵亓是最大的假想敌。
他想赵亓死,又狠不下心,如此冲突。
皇帝看着进来的侍人,抬手拨开他们,迈步时腿似是重有千斤,他踉跄了一下,快步追上去。
“皇叔。”皇帝双手抓住赵亓的衣摆,“我醉了,留我一日吧……”
“朝堂不稳,陛下万不可耽搁政事。”
赵亓又要走,皇帝紧紧抓着他的手。
“只一日,只一日!我不闹,我不闹……”皇帝恳求。
赵亓看了他许久,疲累至极:“……为陛下安排一处稍作歇息。”
皇帝一动不动,赵亓只能亲自将他扶到房中。
“皇叔……您抱抱我。”
六个字引得赵亓心软,难得由了皇帝的意……
之后是得寸进尺的要哄、要陪。
“不行。”赵亓强硬拒绝。
但如何耐得住侄儿卖力苦求?赵亓坐在榻边,待他安睡才走。
赵亓对在外候着的侍人说:“知会司成方一声,一个时辰后上路,莫要来得早了。叫梁长史到书房找我。”
“是。”
侍人离开,正巧碰着管事,管事的问:“去哪儿?”
“王爷叫我去找司将军,说要启程,劳烦大人与梁长史说一声,王爷寻他。”侍人说罢便离去了。
管事见怪不怪,转身去找梁常。
“梁长史,王爷叫您。”管事对着梁常恭敬说道。
梁常抱着兰柏微微颔首:“好,劳您带路。”
管事走在前头,梁常快步跟上,到书房里但见赵亓一副疲态。
梁常微微张唇,问道:“……没事吧?臣是不是惹出事端来了?”
“莫要多想,他只是寻我叙旧,讲得我疲乏了。”赵亓说着,揉揉眉心:“叫管事的将你的官服给你捎带上,打理好行囊,若累了便歇一会儿,稍后咱们启程。”
“是。”梁常依言应声,偏头看一眼管事,管事予以一个淡笑,带着他走了。
府上有好事者,是两个洒扫侍女,兴许足够闲暇,二人偷偷嬉笑谈论。
“听闻贾将军之女要出阁了,也不知要许配给谁家?”
经过时听得,梁常兴致盎然。
“不知,听说生的甚是高大,犹如男子一般……”
何必犹如男子,那就是男子。
梁常想着,竖着耳朵想再听。
谁料管事出声道:“说什么呢?无事可做了?”
两小侍女经管事一说,惊得倒抽一口气,匆匆散开了。
梁常又兴致缺缺……
他很好奇贾将军家的假闺女怎么出阁,要嫁谁,嫁时要如何遮掩。
梁常随管事到屋里去,兰柏见人关上门,耳尖微动听了半晌动静,仰头朝他叫了一声:“喵。”
梁常意会,附耳去听。
最终决定以后还是写王爷的名字吧[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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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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