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撒手?你家那一胎倒要比皇亲还矜贵了?”李耙说着,一手拽着孙太医的腕子,稍一用力便抢了过来。
孙太医被李耙拽着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人喉头一哽,站在原地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梁常愕然片刻,快步跟过去:“你何时回来的?”
“呵呵……一听说王爷回来我便赶回来了。”李耙冷不丁地笑了两声,在前头步履匆匆,“等着你们黄花菜都凉了。”
亏得老太医身子骨还硬朗,如此快的步伐还能紧得上。
梁常哑口无言,他是想过赵亓回来可能会出点什么事情,但没想到会出人命。
擅闯王府第一人当属李耙,门外小厮还没看清来者是谁,李耙便提着刀推门冲进去了。
梁常也跟着擅闯。
小厮惊呼:“诶!此乃王府!快来人!!”
“甭喊了,我司成方!”李耙头也不回地说,将大刀随意一丢。
梁常一个大跨步上前接着大刀,跟着李耙。
吕青家在外面愣神良久才想起来跟过去。
“人太多,来人,带他到别处。”李耙毫不留情地说。
吕青家额角发汗,顺从随侍人离开。
梁常与李耙一同进去,只见赵亓靠在榻上,出气多进气少。
"你在外面候着,有事我会叫你,既然拿着本官的刀那就别叫人擅闯了,若冲撞了王爷,本官可不管什么往日情分。"
李耙的话又冷又硬。
“是。”梁常拱手应声,在外面静候。
此时的一柄刀,一是为了护着赵亓;二是为了护自己,护好赵亓。
梁常从未想过王府之内还会有人明目张胆来刺。
以一敌二,以一敌四……
厢房外,血红一片,尸体横七竖八躺着。
梁常将脚下的人踹翻到一边,刚擦去脸上血渍便又有人从天持刀劈来。
梁常瞳孔震颤,没来得及抬刀,忙往旁边扑去,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一击。
他迅速起身,猛地冲上前去一个扫堂腿。
见那人忙不迭闪身,凭着当下距离较近,梁常咬着牙迅速掐住那人脖子,把他逼到院门之上,将刀在手上翻转,反手握着硬是将那人捅了个对穿,门也捅穿了。
这下好,梁常往出拿刀费了些劲以外,好歹是没人再来了。
如此一来,梁常将那些尸体与人一起清理走后,坐在台阶上休息。
候了半个时辰,李耙从里面出来看见还算干净的院子,沉默半晌。
“方才……动静不小。”李耙有些疲惫地说。
“王爷怎么样了?”梁常仰头看他。
李耙坐下来,摇头道:“不好,手都是凉的。”
梁常看了李耙许久:“那你怎么出来了?”
“御医施针我看着作甚?”李耙撑头。
“啊……王爷没醒啊?”梁常后知后觉地说。
李耙扯笑,不言语了。
李耙从没想过自己在赵亓身边还能让他变成这样。
梁常再不知说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膝盖。
“王爷醒了,老臣去抓些药。”孙御医拱手道。
“带上王爷府上的周管事吧。”李耙颔首道,即刻叫人去找周管事。
孙御医点头,待人来,便匆匆走了。
李耙进了屋里。
梁常忍不住回头看去,门并没有关严,他顺着缝看到赵亓已经醒了,但还迷糊着,李耙抓着赵亓的手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叫他依靠着。
“司苒。你有些放肆了。”赵亓虚弱地说着,想起来却动弹不得。
梁常见状,难得聪明一回,起身将门关上,而后又坐在台阶上望着院门。
尽管那两人如此情形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李耙作为独属于赵亓的忠臣,照顾一下主子本分之内的事情。
“簌簌……”
梁常起身抬头望向屋顶,将刀立在一侧,架好弓箭仰头看着天。
上空忽然“扑棱棱”飞过一只鸽子,梁常顿了顿,拉满弓将鸽子射下,而后去拾起来。
鸽子被射中翅膀,缩着爪子时不时的偏头用眼睛去看梁常。
梁常抻开鸽子腿,伸手将上面的环扒下来,里头有个纸条,展开、上面空空如也,但他还是留下了。
万一用什么法子能看见呢。
梁常将纸条揣好,将鸽子翅膀上的箭拔掉,试着放飞了几次,未果。
好端端的鸽子变成了走地鸡。
梁常听着四周的动静,时不时看一眼到处溜达是图飞走的鸽子,心生歹念。
“笃笃——”
梁常敲响门,只见李耙打开一条缝,梁常抓着鸽子,看起来有些憨。
他说:“射下来的信鸽,飞不起来了。给王爷补补?”
“……”李耙倚着门框微微愣了一会儿,乐了,“交代给府里的侍人,叫他们看看这鸽子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交代给厨子那边。”
“好。”梁常应声,刚出院门便迎上了在外候着的侍女。
侍女垂着眸恭敬接过鸽子,梁常还没说话,侍女便走了。
梁常挠头,回到院内去待着。
他无聊极了,拿着树枝子在地上画圈,而后又画了一对小三角。
画着,地上多出一只分外抽象的猫。
过了无聊的半个时辰,梁常看见了匆匆而来的御医。
御医捏着个小瓶来,后头跟着王府管事的。
管事的通报过后,李耙前来拿药听嘱咐。
“过来听着,王爷又要跟你走,你总得督促他吃药吧。”
“噢!”梁常赶忙上前去听。
御医说:“此乃水丸,是活血通络的药。一日吃一次,莫多莫少数出七粒来。”
“含着?”
“叫他咽了,不然他得背着你吐出来。”李耙低声道。
“咳……咳……司苒!”赵亓虚弱但强撑着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李耙意会,不再议论赵亓,而是低声问道:“这药是多出不少的吧?”
“是,同以往一样,足足多拿了五日的药。”孙御医小声说道,而后扬起声来说,“此乃七日的药,吃时可别多别少。”
“……”梁常不理解,他想象不出赵亓不肯吃药偷偷吐出来的场景。
也不理解为何要多拿药。
御医离开后,梁常与李耙一同进屋去了。
“此番回京,为保全祁禄一家不受非议是王爷拿命抵的。”李耙说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偏头看了一眼抬手示意止住话头的赵亓,话锋一转:“总之,莫让王爷独自回京。”
“是。”梁常恭敬应是。
“皇帝闹的幺蛾子还不算太大,但心思一起恐怕难消,李夫人又是女中豪杰,我担心。”赵亓靠在榻上低声说着,颇为疲惫的眨了一下眼。
“所以……他真的想?”梁常说不出口。
“我也想不到他如此龌龊,要抢臣子还不曾守完寡的亡妻。”
赵亓的语气恨之又恨,他缓着气闭上眼睛。
他不明白,兄长那般高洁、明理,兄长的儿子却如此德行……
“你可去过我府上?若没有叫人带你去一趟吧,战场上时我夫人去信说小十七郁郁寡欢,我想你正好回来,不如去哄哄他。”李耙说。
梁常起身拱手:“是。”
“怎么恭敬起来了,去吧,我陪着王爷。”
“这不是看你们一本正经的,我也不好太不规矩……”
梁常咧笑说罢,得令后便随着外面的侍人去了司府。
离开王府时,吕青家坐在不远处困得打盹:“嗯?要走么?”
“不走,去司将军府上。”梁常说。
“哦这样……那应该也用不着我,你去吧。”吕青家说着,找了个更加舒坦的地儿待着打盹。
去到司府,梁常经引进去后,迎面便看见一个长相柔美的男子。
“等等,你们……”男子说着便要跑走,但看见外人进来,声音一顿。
男子微愣,匆匆行了一礼便小跑着离开了,看起来颇为娇羞。
“……?”梁常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回礼,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
虽说他听说李耙男女通吃不止一次,但猛地这么一见还真是有些惊讶。
不过这府上还挺活跃……如此活跃的地方,怎会让祁十七不开心呢?
梁常想着,被带到秦夫人跟前打了个照面,知会过后他被带去一处院落。
祁十七坐在石墩上望天。
“十七?”梁常忽的叫道。
祁十七闻声抬头,随后起身走向梁常,扑进他怀里。
万千委屈道不清,全化作泪水哭了出来:“二哥。”
梁常抬手抱着他,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干爹没了,干娘还那样受屈辱!哥……我心里好疼!”
“没事了,王爷帮了忙,李夫人现在好得很。”梁常说着,带着祁十七坐在石墩上。
“你这般,我倒以为是秦夫人亏待你了。”
梁常打趣着,看着祁十七疯狂抹眼泪,伸手蹭蹭他的脸颊:“秦夫人为人应当不错的。”
“秦夫人很好,我没受委屈,我只是不开心,也不甘心,我想跟司将军上战场,他不让。”
“那自然,李夫人将你托付给他,是为要你平安健康,若他带你上战场,你出事了他怎么交代?”梁常说着,看看外面,“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晚上再把你送回来,如何?”
“嗯。”祁十七闷声应下,跟着梁常离开司府。
梁常一道上跟他说话,说得多了便不知该说什么。
一路走到河边去,两人坐在尚干枯着的草地上,祁十七又挑起话头。
“过年时干娘说不为干爹守寡,年该过的就要过,像平常过日子一样。”祁十七说着,眸子微垂。
梁常认真听着,看着祁十七:“然后呢?”
“干娘是面上这么说,因为我看见干娘将干爹以前寄来的家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在乎爹,她把委屈都憋在心里了。”
祁十七微微顿了一会儿,躺下来看着天,继续说:
“她说爹愚钝至极,我也觉得……”
“为何?”梁常双手撑地,仰头望着天,看着鸟群飞过。
“他不懂得脱身,娘说他只一味的听了家里的话,说要追随着陛下。”
“好了,就止于此吧。”梁常说着,看向祁十七。
祁十七点点头,静静看着天:“哥,你带我走吧。”
“你要学习,你去学堂是与世家、皇子同学,学的是治国之道,你要明理,要知对错,而不是跟着我磋磨。”梁常坐直了说着。
不知为何,他将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希望寄托在了祁十七身上。
祁十七很好,是个重情重义的少年人,少年该当如此。
“而且,李夫人只是将你托付给司将军,秦夫人和司将军皆是为人和善的,你可以回去探望她。”梁常说着,将祁十七拽起来。
“嗯。”祁十七点头,凑近梁常坐着。
两人看着尚未消冻的河面。
梁常:“你说里面有没有鱼?”
“看看……?”祁十七提起了兴致。
梁常起身找了块石头,将那层薄冰敲开,趴在地上顺着口往里看,祁十七在一旁蹲着探着头看。
“好像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