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有暗恋过别人的举手！”
毕业多年后的一场高中聚会上，同学们玩到兴起，有人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几秒后，有几个人面露羞涩的举起了手。
而我，也在其中。
我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对角那个位置，他也抬头与我目光相撞。
吵吵闹闹的包房里，幽蓝色的氛围灯打在他的身上。
透过他的脸，我好像望见了当年那个青涩胆小的自己。
陈书杨给我的印象是，话不多，成绩永远名列前茅。
遵循偶像剧的吸引力法则，我很难不喜欢那样的他。
更何况他长得还特别像我当时喜欢的一个歌手。
可陈书杨却是个音乐白痴。
圣诞夜的班会上，陈书杨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走上讲台唱了一首粤语歌。
粤语还算标准，但……调子似乎太过跑偏。
班上的同学沉默下来，有的憋笑，有的尴尬低头，“享受了”陈书杨长达三分钟的魔音绕耳。
他从台上下来时，神情坦然，耸了耸肩，似乎在说：看吧，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唱歌，你们偏不听。
从那之后，再没人敢让陈书杨唱歌了。
陈书杨的五音不全，在他的爱慕者看来都是极为可爱的“优点”。
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在私下替陈书杨开脱的说辞是这样的。
“老天为他开了那么多扇窗，肯定要关上一扇门的，不然多不公平啊。”
“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他成绩好长得又帅，还尊重女生就已经超过大部分男生了。”
陈书杨的品行很好，三观也正。
我发现他尊重女生的点在于，一次体育课上。
那时候我发育得比较好，又正值酷暑。
穿着学校发的有些微透的校服短袖，在操场上进行体测。
仰卧起坐的时候，我衣领的扣子不小心崩掉了，领口大敞开。
我沉浸在仰卧起坐的中，丝毫没注意到。
只听见对面的男生们发出嬉笑声。
炎炎烈日下，太阳洒了我一脸的热气，有几滴汗水落入眼睛里，我干脆闭上眼睛继续做。
倏然间，我觉得头顶覆上一片阴影。
我奋力睁开眼，发现陈书杨背对着我，站在我身前。
那天，干净挺拔的少年不仅替我挡住了夏日毒辣的太阳，还替我挡住了那些**裸地不怀好意地目光。
那件事过后，我对陈书杨的喜欢更复杂了。
但我一直没能鼓起勇气跟他说声谢谢。
我俩之间唯一的交集，仅限于每周五的体育课，两人一组的羽毛球练习，还是老师随机分配的。
那是我唯一不用在他面前掩盖心跳声的时刻。
他在运动方面也颇有天赋，我失手的球他都能及时补救回来。
也是借了他的光，我期末的体育分才能拿了满分。
陈书杨打球时从来不喝水，我几次给他带水，他都礼貌接下，然后放在一旁。
那时我以为，这是陈书杨拒绝我的表现。
但我想着，他帮了我这么多次，还是要跟他好好道谢。
于是那天下课，我叫住他：“陈书杨，你今天放学有事吗？我想请你喝奶茶，感谢你帮我体育拿了满分。”
陈书杨笑笑：“这跟我没关系，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应得的，谢谢你的心意，奶茶就不喝了，我不喜欢甜。”
我刚失落几秒，他又说：“不过，下学期的体育课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组队。”
温热的夏风扑面而来，一片叶子在空中打了个旋，然后悄然落下。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惹得我心尖一颤。
就这样，我暗恋了陈书杨一年又一年。
高考前我终于鼓起很大的勇气准备告白时，却看到他跟我的同桌在校园里并排走着，模样熟稔，脸上满是笑意。
我躲在一旁，隐约听到两人路过时，他问她：“想考哪个城市？我看能不能一起。”
我心跳停了一瞬，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的暗恋，在这个夏天还没正式开始前，就结束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我，被包房里响起的一阵热烈的起哄声拉回。
发现众人对着举起手的陈书杨一脸挖到大料的表情，催促着他：“快说说，是谁这么有幸被我们陈大才子暗恋？”
陈书杨摆摆手，放下手里的酒杯说：“别抬举我，她也很优秀的。”
他继续说着：“高中那会，我喜欢过一个女生三年，就不说名字了，她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像是很需要被人保护的那种，但在关键时刻总会爆发出令人震惊的能量，她高考时就超过我了。”
陈书杨神情陷入回忆，“一开始我们并没什么交流，那时候我们俩唯一的交集就是周五体育课的羽毛球组队，老师把我们俩分到一组时，我差点激动地叫出来，但我忍住了，我那时候太能装了哈哈。”
有同学等不及了：“哎呀，快说重点，后来呢？有没有表白？”
陈书杨摇摇头，“都说是暗恋了，不过，高考前我准备表白的，想跟她考同一个城市，所以那段时间我就尽量跟她当时的同桌混熟，向她打听，但她同桌当时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
我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陈书杨嘴里的那个同桌储柔，她今天没来。
毕业后，我们俩很有默契地没有了联系。
上学时，我和储柔的关系还算好，是那种可以一起手挽着手上厕所，去小卖部的关系。
储柔的性格很外向，在班上人缘好，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但我发现，她和我说话的语气总是掺着些虚情假意。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后来才知道，她大概早就把我当成了她的假想敌。
喜欢一个人，自私没错，但也有错。
陈书杨还在说着：“你们别笑我，我知道我挺怂的，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现在晚不晚。”
话音落，他目光投向我。
我吸了吸鼻子，桌上的手机突然来了消息：「阿芋，外面下雨了，我来接你，家里还煮了你最爱喝的雪梨汤。」
是未婚夫发来的消息，心里某处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我站起身略带抱歉地笑笑：“同学们不好意思，我未婚夫来接我了，先回去了。”
一片艳羡声起，只有陈书杨眼里的光暗得彻底。
其实后来储柔有找过我，她跟我坦白了，当初她也喜欢陈书杨。
她对陈书杨撒了谎，也对我隐瞒了陈书杨的一切。
所以今天陈书杨说的这一切，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不怪任何人，或许错过，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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