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应过来,躲闪不及,只好持着锏迎着大掌而去,黑雾卷携着断木和石块,将少年一掀,长锏与之擦出火花,猝然一偏,少年连人带锏被打了下去。
燕虞脚下生风,跳上树干借力一蹬而起,在空中拎住不断下坠的少年的后颈,带着他偏离原先的落点,他们身后黑雾倾轧而下,又牺牲一片好树。
眼见黑雾打空,气势瞬间暴涨,身形又涨大几分,欲要再来一击,少年摸了下勒红的脖颈,抓起一旁打落在地的长锏又迎了上去。
燕虞也闪身一跃,一月速成班到底有些缺陷,蝇营小贼尚可,对付这么大的家伙却有些乏力,且手头并没有少年那般神器作保,她顺手抄起手头的东西就朝魔物丢了过去。
那些东西一触碰到它便被它体内的黑云吸了进去,对它来说实在不痛不痒,偏生燕虞不知哪来的毅力,在树林四面乱蹿,边跑边朝它丢东西,手边无论何物,看也不看,摸来就丢。
魔物好似烦不胜烦,冲燕虞大吼一声,又被眼前金锏缠住,恰好此时燕虞抄起一个白釉花瓶扔了过来,不知是魔物被金锏一捅分了神还是如何,花瓶正正好好砸在它的头上,没被它吸收,“咚”的一声又弹了出去。
一时间两人一魔皆静默了几秒,那魔其实并无面孔,燕虞却好像看见它用眼睛死死的瞪住了她,身上噼啪几声,忽然震颤着发出更大的威压,劈向了少年。
少年口中念决,手上金锏也微微颤动着泛出更盛的光芒,正待与它对面一击,却见扑天浓雾在距他毫米之时倏然一拐,带着雷光直冲燕虞而去!
这是声东击西!
对方来势汹汹,燕虞只好就地一滚,那黑雾直撞在她身侧,巨大的气流将她震开几米,那魔物贴着地面飞沙走石,又待攻来,打定主意要除她之后快。
速度之快,少年在身后追赶不及,眼见便要打上燕虞,他着急冲她大喊:“快用昭事录!”
燕虞忙摸向身后,手捏上装书的布袋,脑子忽然闪过梦境中燕祁因的话“小心昭事录”,她手下迟疑两分,黑雾已经近在咫尺,她咬咬牙,一把将其抽出,正对魔物展了开来。
那魔物势不可挡,见燕虞展开一物瞧着毫无神力,并无反应,可待接近后,它猝然看清,冲击之势竟生生止了下来,如见瘟神,急急退于高空之上,对那物颇为忌惮。
燕虞闭眼只感到一股沙石之风,身上并无痛楚,少年落了下来,挡在她身前,见她已把昭事录打了开来,那魔物却还在空中盘旋,便悄声问:“成功了吗?”
“……好像没有。”
卷轴还是如初开时一样,没有发出什么白光一类,那魔停滞在他们头顶上,见卷轴犹还害怕,现下也见无事发生,端看燕虞一会儿,竟愤愤口出人言:“无知小儿,竟拿个赝品吓唬我!”
“你会说话!”燕虞目瞪口呆。
那魔听及此言宛若挑衅,心下大怒,既然燕虞手中那物无用,还有何锢手锢脚,邪笑着狂压他们二人而来。
它身后如风云涌动,将近处周围杂物尽数吸进体内,又膨大几倍,一时间天上更是电闪雷鸣,黑云催城,它更是宛若披甲,自那黑团中生出了手脚,燕虞感到她身后的那棵树也在颤动,根茎剥出,仿佛下一秒也要飞入魔物体内。
燕虞想从地下爬起来,不料还真被她猜中,那魔物见她起身,便倏然从前面裂开了一张大口,像要将她和少年都吸入肚中!
严阵以待的少年立马起势,锏尖重重点地,自他们面前升出一面金光流动的屏障,“我……只能撑一刻钟……”,魔见一下奈何不了他们,口敞的更大,风速俞急,少年面色一白,金光闪烁着消失了一瞬,又迅速出现。
锏尖已深陷地下一寸,燕虞知他撑不了多久,脑子飞速风暴着出路:飞信给芙霖霜她们?不,先不说小燕会不会被这个怪物给吸走,就算寄出芙霖霜她们也不通除魔之法,无济于事;干脆一鼓作气冲出去跟它爆了?看看周围的房屋和树木,那个客栈的残骸已经被它尽数给吞了,她一出去你死我亡大概只有我亡吧……
在这样的吸力下,四肢犹如灌铅。燕虞感到石粒从她的脸上刮过,留下一道细微的口子,开始往外渗出血珠。大地都在震动,身后的树终是抵不住飞入了前方魔物的口中,于它却不过一道微不足道的甜点,他们才是它翘首以盼的大餐。
金色的屏障渐渐趋于透明,少年咬破了舌尖,一道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他已近说不出话,心知阵怕是要破,偏头艰难吐出几个字:“快……走,阵……!”
话音未落,魔对于这样过家家的游戏已经腻味,化出的那只手如利爪般刺入金光,阵应声而破。
金阵破碎,转瞬化为齑粉,那利爪在少年眼里不断放大,眼见就要将他们捏成肉沫,少年被身后人先一步抓住了手臂,使劲一推滚了出去。
他慌忙抬起头要冲回去,面前金光大盛,燕虞不知从哪摸出了把匕首,划破了手臂,以血在昭事录上画了个图案,血色在卷上淬成金色的细粉,消逸在空中,昭事录光芒大盛,自她手中飞出,正对魔物而去。
那魔物面露惊慌,急撤欲走,却未挪动半分,在金光下溃不成形,化为丝丝缕缕被昭事录吸入其中。
白光一闪,少年忽觉眼前不能视物,待白光褪去,天上乌云消散,四周也皆恢复原样,连打斗而破坏的客栈也完好无损。
昭事录复又合上,掉下空中,砸进燕虞怀里。她冷汗津津,眼里有轮转的金光一闪而过,再抬眸已经消退。
少年见此情景可谓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化为无言的兴奋,他朝燕虞跑来,眼中金光大亮:“成功了,魔被你给封在卷轴中了,你真的是燕家的人!”
燕虞黑了脸:“什么叫‘我真的是燕家的人’?”
敢情这小子一直怀疑着她的身份呢?
“额……”少年摸了摸后脑勺,眼珠到处乱瞟,“哈哈,这昭事录可真厉害呀,你看那客栈……”
不知道为什么,画完伏魔符之后脑袋一直晕乎乎,脑海里好像有无数道声音在尖叫,见此间事了,燕虞背上卷轴要走,正好那客栈被修好了,忙碌了半夜总算有床睡。
少年却误会她是生气了,一咬牙整个人滑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年双手合十,颇有点可怜巴巴:“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怀疑你的。”
“嗯嗯。”燕虞脑仁疼的厉害,只想快点躺倒床上去,拐了个弯避开少年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少年又追了上来,又是一跪:“真的!其实你拿出令牌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了……”
“我没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气是正常的,你可以对我发火!”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可以……!”一道凌厉的拳风擦耳而过,少年脑袋边的木头凹了一块。
少女单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掼在了门上,另一只手狠狠砸在了他旁边的门框上,表情阴沉的像刚才那只大魔:“听、我、说。现在,上楼睡觉,明天楼下会合。”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少年点头如鹌鹑,眼见少女说完这话,身上的怒气慢慢收了回去,一甩背后的桶袋,噔噔噔地上楼了。
扑进柔软的床上,燕虞感到脑袋里嘈杂的声音慢慢消退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矮桌上被她随手瘫在桌面的昭事录,正间歇地从合拢的轴缝里,发出莹莹蓝光。
……
“所以你是金家的二少爷,那个“四不着”的金环光?”
对面的少年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咳了个半死,上翘的眼尾红了一圈:“我都离京三年多了,谁还在传小爷的谣?”
青云巷里富家云集,有名有派的世家多如牛毛,金家恰是其中一个。
金家有两位少爷,大少爷金衍安现在翰林院中任职,坊传他面如栖凤,七岁中榜,先帝评价他“文可杀敌”,可谓国之重器,少年英才。
还有个传闻说她那个便宜“表哥”跟金衍安是死对头,两人政见常有相悖。不过她没见过两人同屏,难以验证真假。
金家有个少爷如此出众,另一个少爷当然也备受大家关注。金家这个二少爷在坊间也同样名声大燥,人们给他取了个名号叫“四不着”。
所谓“四不着”:一不着家,二不着学堂,三不着政场,四不着妓馆。
这位小爷不善书墨,故而也不爱解政,家中大儒授课多半不去;京中这些少爷人既不在家中听课,必在街上游逛。可这位金二少酒色不沾,牡丹花色他不看,仙坊游船眼不移,只对自然草木有兴趣。
有次他家中寻他,见他不在学堂,猜是他必跑到街坊闲逛,大张旗鼓的带人去缉,找了一天,在荒山上找到了他,人在树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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