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峣的缘分是在小升初分班时注定的,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夏若瑜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是脑海中总有个穿黑色夹克衫的少年背影挥之不去,在白茫茫的操场上向前奔走着。
风雪模糊了那人的背影,若是回头,一定能在他雪一样白皙的脸上看到弯弯的笑眼,直爽明媚。
很多年后夏七七听到这样玄幻的描述时,觉得亲姐一定是脑子被电视剧看坏了,她咬牙切齿:“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从小学跑到初中部扒了宋峣的夹克衫,让他没事在操场乱晃!”
夏若瑜听完不置可否,操场是模糊的,少年的脸庞却是清晰的,但她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场景,能够印在脑海里这样深刻。
大概这是多年痴心妄想,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如今是虚是实早已分不清了。
因为她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想起这幕场景到底是哪天的事情。
似乎根本没有。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样的虚假记忆便不得而知,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说不出来又被追问的时候,连自己都敢骗。
久而久之,夏若瑜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大脑慌慌张张地及时补上了这片空白,并将细节反复投放在梦里。
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除了夏若瑜自己,没有谁会在意这些。
升高中的时候便没有了这样的缘分,夏若瑜也刚好盘算着怎么远离宋峣,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去想。
这跟舍弃儿时的洋娃娃一样简单,丢在角落的箱子里封装起来,再也不打开。
宋峣和女朋友分手了。
中考前回学校拿毕业证书的时候,流言八卦正漫天飞舞,她才知道原来宋峣一直还有个女朋友。
她不曾关注这些,仿佛大家都知道了,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只是专注着暗恋,旁的都不曾关注。
六七月是最难熬的日子,因为不仅仅有令人心焦的天气,也有令人神伤的考试,熬过之后是好是坏总是会觉得轻松很多。
中考过后,夏若瑜便没有再见过宋峣,她在外婆家的菜园子里度过了一大半暑假。
村庄的空气格外清新,天空也明净许多,夏若瑜整天都在村子里疯玩。
晨起时外婆家养的公鸡已经叫过三遍了,她和夏七七却赖在炕上打滚,把被子卷的乱七八糟圈做自己的封地。
估摸着快到外婆喊着吃中饭的时候,两个疯丫头才懒洋洋的下床,趿着鞋子并排蹲在花园边洗漱。
院子的芍药开的正艳,花蕊上还沾着露水晶莹剔透,玫红色的花瓣簇拥出一大朵芬芳,混着泥土的清香格外好闻。
花园是外公用砖头自己砌的,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开口的长方形,半米高都不到,种满了花草蔬菜。
最外一排种的是小葱和香菜,外婆经常正做着饭就从厨房走出来采摘,深红色的围裙旧的发黑,是外婆常年围着灶台转的印记。
小孩子不懂牡丹的雍容华贵,笑闹着说是太俗,不如围栏边的黄白小花漂亮。手里端着杯子刷牙,时不时往围栏边吐水玩,满嘴的泡沫也堵不住叽叽喳喳的嘴。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夏若瑜和夏七七喜欢躲在上房看电视,偶尔也戴着草帽一起跟着外公外婆去田地里干活。
说是帮忙干活,没几分钟便失去耐心,两人又躲在树荫下一边乘凉,一边喝外婆泡好的地椒茶。
村子里有一个不大的天然蓄水池,夏季多雨,干涸的泥坑在暴雨后就变成了涝坝,虽然不深,却在夏若瑜眼里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小河”。
只是这条“小河”是滩死水。
等到下午没了毒日头,姐妹俩才赶着几只鸭子去涝坝里游水,北方少水,外婆却喜欢养鸭子。
外婆什么都喜欢养,什么都能养的特别好,鸡鸭鹅,猫狗兔,还有夏若瑜和夏七七。
外婆家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脑,夏若瑜却并不觉得无聊,直到临近中考出成绩的日子才从村子里回来。
城垣中学校门摆放着一排排张贴着红纸的牌子,夏若瑜和袁明越到校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一群学生围堵着牌子看。
“秧秧你快点!”袁明越一边催促着慢腾腾挪着步子的夏若瑜,一边欢脱地拽着她的胳膊跳上校门口前的台阶。
夏若瑜:“这还有什么悬念吗大哥?你肯定能考上啊!该着急看的应该是我吧。”
“考上也要看下名次和成绩嘛,谁像你一样考完连答案都懒得对!”袁明越似乎已经习惯了夏若瑜这样,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放心吧,早上听说宋峣都考上了,你肯定没问题。”
夏若瑜可没觉得自己能比宋峣能强多少,不过这确实很有参考价值,一直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有被安抚一点,也凑到门口的红榜前看着。
袁明越 569 第二十一名
夏若瑜 487 第九十六名
宋峣 415 第一百七十八名
陪着袁明越从第一张榜往后看,直到看见夏若瑜三个字的那一刻先是心凉了一些,立刻又松了口气。
不出意料,没有任何意外的普普通通,她可以继续留在这十里八乡唯一好点的高中当个中等生了。
宋峣的成绩估计是勉强靠数理化撑着门面,英语背着三十几分的黑锅。
一遍不够,夏若瑜看完自己的又返回扫一眼,安瑾羽,510,第六十二名,表哥倒是发挥的很好,又可以在自己面前好好地耀武扬威一把。
阳光透过铁门在地上印出道道阴影,浅浅地,天气很好。已经过了立秋,北方这时节早晚都会有些凉,中午却也是夏季的模样,好歹给足了人们过渡的时间。
晚饭过后聚在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有学生也有家长,暑假期间的校门口在此刻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还有从便利店晃悠出来的学生,举着冰棍再次往红榜这边凑过来。
学校旁边的一排商店比校门口要高几个台阶,这样紧挨着的地方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高低差。
逛完商店的少年们几乎不会好好从台阶走下来,而是从这里一跃而下,飞奔着回教室上课。
夏若瑜在商店门口安静地等着,直到袁明越也从台阶上蹦下来才轻轻携着她的胳膊一起回去。
夏季就这样在嬉闹中过去了,再开学就变成了高中生,夏若瑜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一边渴望着长大,一边又不愿和旧友告别,这种新奇又留恋的心情来的快消散的也快。
五班的班主任是一个梳着七分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精干高挑的中年男人,一笑起来眼睛眯会成一条缝。
夏若瑜总觉得他笑的不是那么真诚,看起来有一种违和的奸诈之相,常年穿着旧旧的中山装,一丝不苟地,抱着保温杯在教室过道来回转悠。
午后的阳光装满了整个教室,给陈旧的课桌椅凳染上了金黄,也带了些许温度来。
这会儿报名流程早已完毕,学生大多都回家了,或者去宿舍收拾床铺,晚饭铃声响起时五班的教室里只有钟德本一个人。
“报告。”
一个细微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沉寂,原本站在讲台上看着窗外的钟德本转过头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短发齐耳的女生,黑色风衣,黑色裤子,显得格外拉风,单肩挎着一个蓝色的书包,表情瑟缩的注视着自己。
开学第一天穿着这么特立独行的女生并不多见,尤其剪着这样帅气的短发,一副假小子打扮。
然而假小子本人的胆子却没有穿着那样大大咧咧,一双黑漉漉的杏眼轻轻低垂,紧抿着嘴唇,脸上印出浅浅的酒窝。
如果不是先听到脚步声,钟德本真要以为刚才那声报告是自己幻听,拧个杯盖都比这声音大。
“进来。”
讲台上的男人没再说什么,随意环顾下四周便离开了教室。
夏若瑜也没想到晚饭时间教室还会有人,余光看着人影完全消失后才微微舒了口气。
她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人,但知道这会儿来五班闲逛的老师只有新分到高一五班的班主任钟德本。
今天开学报到,夏若瑜一大清早就被袁明越喊起来去学校,教学楼门前的告示栏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学生,闹哄哄的,她被强行拉着也挤了进去。
据说这一届有很多教师子女被分到同一个班级,教师们为了亲自看顾小孩,都申请调去这个班级代课。
毕竟高中是关键时候,不论从前如何,辉煌或者颓唐都已揭过。
从前学习不好的高一认真一点打好基础也能慢慢赶上,从前成绩优异的,松懈一点也很可能在湍急的流水中行进艰难。
而夏若瑜恰巧就被分在了“据说”的这个班级中。
她已经能想象这个班级的各位老师会有多严厉,说不清是应该为自己庆幸,还是应该为自己以后的课业提一口气。
分班表上,夏若瑜发现名单上她真正认识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表哥安瑾羽。
其他有一些是听说过却很少照面的,总之没有什么熟悉的老同学。
夏若瑜很快便失去兴趣,将目光转移到旁边的袁明越,瞧着她苦着一张脸就知道她也被分进了一个几乎陌生的班级。
两人一起哭丧着脸,并没有因为什么劳什子珍珠班、黄金班展开话题,而是讨论着从前同班的同学都分到了哪里,约定着以后要怎样怎样。
“你以后下课要等我一起回家,哦不,应该是我等你。”
“我在一楼,你在二楼?!”夏若瑜说。
“谁让你老磨磨蹭蹭蜗牛一样,以后收拾东西快点,别让我在你们班门口喊人,太影响我的素质了。”
我所热爱的自由和浪漫都是随心所欲,有时候不明缘由,因此,故事的主角就姓夏吧,故事也由夏天展开。
中考结束,故事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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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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