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伤心的泪珠悄然滑落,如断线的珠玉,一颗接一颗,纵然她竭力隐忍,却终究止不住那汹涌而下的悲意。豆大的泪珠滚过苍白的脸颊,在烛光下折射出碎裂般的光。
宋延庚心头一紧,眼底泛起深深的疼惜。他缓缓抬手,指腹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拭去那不断滑落的泪珠,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一片落在花瓣上的露水。他的指尖微颤,似承载着她所有无声的委屈与哀伤,一寸寸,将那冰凉的泪痕轻轻抹去,却抹不去心底翻涌的愧疚与怜惜。
贺易斓终于抬起眼,泪眼盈盈,眸中水光潋滟,却倔强地不肯坠下。她望着宋延庚,声音轻颤:“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轻缓的叩响,打断了屋内凝滞的沉默。李妈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手中捧着青瓷托盘,一盏热气袅袅的红枣人参汤正散发着温润的甜香。
“大少爷,参汤熬好了,让大少奶奶趁热喝了吧。”李妈笑容和煦,语气恭敬,目光在二人之间轻轻一扫,便识趣地垂下眼帘。
宋延庚接过托盘,声音低沉说道:“下去吧!”
“是。”李妈应声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连同那抹体贴的笑意,一并隐入了门外的夜色中。
屋内重归寂静。宋延庚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参汤,轻轻吹凉,指尖稳稳托着碗底,将汤匙递至贺易斓唇边。
贺易斓仍倚在床头,眼角泪痕未干,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湿意。她望着那碗氤氲着热气的汤,眼神恍惚了一瞬,似在挣扎,在犹豫,在权衡这一口温热背后的情意究竟值不值得接受。
终于,她轻轻启唇,就着他的手,缓缓咽下那口温热的汤。一滴未落的泪,悄然滑入汤中……
宋延庚看着她终于喝下,紧绷的肩线微微松懈,心底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也悄然落地。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眼神里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柔——哪怕她不言不语,至少,她还肯喝他喂的汤。
李妈送罢参汤,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沿着回廊缓步而行,直往宋夫人的院落复命。
刚踏入房门,宋夫人便抬眼迎上,眉宇间满是关切:“怎么样了?”
李妈躬身回话,语气低沉而谨慎:“夫人,参汤已送到了。我见大少奶奶脸色苍白如纸,眼尾通红,眼眶还肿着,分明是哭了一场……”
“哎——”宋夫人长叹一声,指尖轻抚额角,神色忧忡,“白天竟晕厥过去,夜里又这般伤心落泪,神伤情损,身子如何受得住?易斓如今可是怀着宋家骨血,万一有个好歹……这可怎么是好!”声音里满是焦灼与心疼。
李妈连忙宽慰:“夫人莫要太过忧心。大少奶奶千金玉体,自小养得金贵,身子底子不弱。如今虽情绪不宁,但只要静心调养即可,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她心宽些。”
宋夫人缓缓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沉沉夜色,幽幽道:“你不懂……老爷昨儿动身去参加商业大会,明日便要回府。自延庚成婚后他便盼着孙儿,若知易斓有孕,定然欢喜。可若听闻今日之事,以老爷的性子,怕是要雷霆震怒。”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盼着,这明天能安稳度日,莫让风波再起。”
“夫人,”李妈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只怕那个叫静月的丫头不安分,万一她心里还存着念想,日后再生波澜。”
宋夫人闻言,指尖微顿,眸光一沉,刹那间如寒潭映月,冷意悄然漫上眼梢。她缓缓抬眼,唇角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眼角那抹寒意愈发锋利,似霜刃出鞘,无声地划过空气。
她轻声道:“李妈,明日你悄摸的派人去寻她下落,打听清楚情况立即回我。”
一盏孤灯映照下,母性的忧虑与家族的重担,在她眉间交织成一道深深的褶皱,久久无法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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