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和林熙将饭桌收拾妥当后,随后跟着赵素婷一起进了剑鸣谷的核心地带——藏剑阁。
藏剑阁一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弟子日日看守,不过今日已经被赵素婷给遣了出去。每一层的刀剑也都按照一定的顺序摆放着,其中不乏有空缺了的位子。
“藏剑阁可放置名剑九九八十一把,名刀七七四十九把,珍贵程度由顶层往下依次递减。有些刀剑已经被别人拿走了,剩下这些你可以随便挑选。”
秦阙沉默了片刻,倒不是这里的刀剑太多挑花了眼,而是他实在想见一见能被放在顶层的那把宝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思虑再三,他才说道:“我若是想拿第九层的那柄宝剑呢?”
赵素婷冷哼一声,觉得自己听到了此生最大的笑话,严肃地说道:“这放置在第九层的宝剑名为九州,非乱世不出,曾为我大辰开国皇帝的配剑,你要拿它,莫非是想造反吗?”
“……”
秦阙哪知道这些,当即就有些手足无措。他以为这第九层的宝剑顶多是什么剑鸣谷的镇山之宝,谁知道太祖皇帝居然把自己的配剑放了进来,这还真是尴了个大尬。
“在下绝无此意,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他赶忙对着赵素婷作揖赔罪,生怕她觉得自己有不臣之心。
“哎呀说着玩玩呢,就你这么严肃。”赵素婷破功大笑,还朝林熙打趣道,“你怎么找了个这般无趣的人?”
林熙白了她一眼,说:“哪里无趣了?分明是小姨你欺人太甚。”
“切~”赵素婷也给他回了个白眼,随后正色对秦阙说:“九州剑本就是我剑鸣谷的传世之宝,百余年前太祖皇帝乱世而出,来我剑鸣谷借了这把王霸之剑,后来他平定天下四海归一,这把剑也就被送了回来。”
秦阙长舒一口气,唔……他的完美形象差点就要不保了。
“那谷……不,小姨,我可以去看看这把剑吗?”
赵素婷被他这一声小姨喊得心头一震,嘴角的笑容再也憋不住了,当即就说:“当然可以,一会儿小姨给你好好介绍介绍天下的十大名剑。”
林熙尴尬一笑,他真没想到他家小姨对秦阙居然这么喜欢,这才刚同意他进自家大门,就连九州剑都给人家看了,他自己都没见过呢!
赵素婷带着他们直接走到第九层,这里有他们卧房那么大了,但这偌大的房间里却只放了一把剑——九州剑。
“此剑是我剑鸣谷第一代谷主以天外陨铁制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剑既出,万剑臣服,非命定之人不可拔出。”
此剑被搁置在架子上,为了保护它,还特意在外面罩了一层檀木盒子,赵素婷亲手替他们揭开了这层外罩,一股冲天的剑气瞬间被释放出来,将秦阙和林熙震得目瞪口呆连退三步。
这道剑气直冲九天,一时间竟引起了数道惊雷,天空也被紫色的乌云覆盖,但只一会儿就消散了。
剑鸣谷中的弟子们也看到了这一道剑气,纷纷驻足观望,或许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这把剑出鞘的那一日,能见到这一道撼天动地的剑气已经是极其幸运了。
“这剑怎么还自带剑气呢?”林熙也见过不少好剑,但从未在剑身上见到过如此强劲的剑气。
赵素婷给他们解释:“所以它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呀,这道剑气自从剑成之日就一直萦绕在九州剑的剑身上,只有降服了这道剑气,才有资格使用这把剑。”
“可我记得太祖皇帝也不过是大宗师的境界,他都能降服这把剑,那清晖山的鹿鸣道长,影山的莫格拉岂不是也能?”林熙远远观望着这把天下第一剑,莫名有种想握住它的冲动。
“这就是这把剑的神奇之处,哪怕你的内力境界再高,只要不是乱世中的真命天子,它也不会被降服。”
秦阙和林熙相视一眼,他们见过那么多奇珍异宝,却没有一个有九州剑这么神奇的。
林熙终究还是有些手痒,满怀期待地问赵素婷说:“小姨,能让我试试吗?”
“怎么?你也想谋反?”
“不是,怎么可能!我就是手痒痒了,难得见到这么神奇的物件,就特别想摸摸。”
赵素婷白了他一眼,无可奈何道:“你想试就试罢,小心别被剑气伤到就行。”
此言一出,林熙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怀揣着好奇一步一步靠近了那把九州剑。他缓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可刚刚碰到剑柄就被那道剑气反弹出了“三里地”,重重摔在秦阙的身上。
“这剑还真是神奇,秦阙你也试试。”
结果还是一样,秦阙也被那道剑气给弹出去了,看来他们都不是做乱世枭雄的人。
可还没等林熙慨叹一番,就被秦阙的一声惊呼给拉回到了现实。
“你快来看,这像不像那个铃铛?”他手指着剑柄的最尾端,那里赫然雕刻着一只精美的铃铛,与先太子府石砖上的那只铃铛也极其相似。
赵素婷被他们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也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只铃铛。
林熙见她正在思考,便追问道:“小姨可是见过这铃铛?”
“见倒是见过,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赵素婷面色淡然,仍在思考自己到底在哪见过这铃铛。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要是他小姨知道这铃铛的出处,他就可以比影山先一步找到这第三件宝物了,“小姨,您仔细想想?这铃铛对我很重要,而且影山也在找它。”
事关影山那可就是大事了,赵素婷非常非常非常认真的想了很久,但还是找不到有关这铃铛的蛛丝马迹,只能安慰他们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到,还是先给小秦找剑罢,等回去了我再仔细想想。”
她都这么说了林熙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
离开第九层,赵素婷带着他们越过第八层直接到了第七层。
“这里封存着两把剑,分别是第四名舞风剑和第六名玉龙剑,原本还有一把凤鸣剑位列第五,但被清晖山的一个小道士给拿走了。”
秦阙点点头,说:“凤鸣剑在因为道长的手中,他用的很好。”
赵素婷对他也点点头,心里是越来越满意他了,谦逊不失礼貌,天赋也高家世也好,还有那张惊世艳俗的脸,跟她家小外甥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不过为什么越过了第七层?”秦阙再次礼貌发问。
“因为第七层的两把剑都不在剑鸣谷,第二名是清晖山的镇山之宝太乙剑,由掌门世代相传,现在鹿鸣道长手中。第三名就是斩山剑,被用来做阵眼了,你们进谷的时候也见过。”
“哦……”林熙对这些如数家珍,但还是迎合了一下赵素婷,只是为了引出他接下来的这些话,“那小姨,你打算送给我家秦阙哪把剑呀?舞风剑还是玉龙剑?舞风偏柔了点,玉龙就刚刚好……”
赵素婷抬手给了他一拳,黑着脸说:“你还挑上了!这两把剑都不适合他,舞风剑适合女子,而玉龙剑杀性太重,是得用战场上的人血来喂养的,正所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她顿了一顿,看向秦阙的方向,接着说:“你若还要回那沙场,这玉龙剑非你莫属。但你若是不回沙场,这玉龙剑在你手中也是毫无用处的。”
林熙感觉这番话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他爹是将军,日后他爹洗清了冤屈,他自然也要承袭他爹的衣钵呀,我觉得这玉龙剑还挺适合他的。”
赵素婷没有答话,而是继续静静地看着秦阙,她要秦阙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到底是选择江湖还是选择朝堂。
秦阙也思考了很久,最终说道:“这玉龙剑注定不属于我,或许更加适合陈岁桉。”
“陈岁桉?北境西线的元帅?”这个回答倒是超出了林熙的预期,他以为秦阙日后是要回归朝堂的,没想到他竟然有别的打算。
“嗯。”秦阙看向他,回以他一个淡淡的释然的微笑,“她是天生的帅才,以后你可得叫英王殿下多多重用她。”
得到了他的答复后,赵素婷又将他们带到了藏剑阁的第六层,这里存着两把宝剑。
“第七名藏雪剑,是昆仑山上的仙人游历凡尘时遗留下来的宝剑,无人使用时,通体冰寒,化血为雪。”
“第八名南宫剑,是一百多年前江湖名门南宫家的传世宝剑,后来南宫家被屠满门,这把剑也流落到了剑鸣谷。”
“第九名虹雀南星,是雌雄双剑,也是昆仑仙人从昆仑山上带下来的,现今下落不明。”
“第十名离芳剑,是南疆王室的传世之宝,与南疆重城离芳城同名,现在南疆大巫的手中,你们见了他可得躲远点,那个白清殊,身上竟是些奇奇怪怪的蛊虫,时不时还拿出来吓人一跳,恶心死了。”
“南疆大巫?”看到他小姨这样一副嫌弃的表情,又想起他小舅的媳妇儿好像就是姓白,他震惊道,“该不会是小舅妈罢!”
“……”
秦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靠,南疆大巫是他小舅妈???这一家子还真是走到哪都有亲戚啊……
“这事你们可别乱传哈,要是传出去了,你们那缺心眼的皇帝指不定就要对你小舅发难了。”
他们二人纷纷点头,但林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无能狂怒道:“不是,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也是去年去南疆找你小舅的时候才知道的。要怪就怪你小舅,十几年了愣是一点风声没漏出来。不过那人长得是真帅啊,别说你小舅了,我见了都要犯迷糊。”
“其实我是不想承认他的剑排在第十位的,但奈何原本第十名的落月剑已断,而它又刚好是第十一名,这才把它补了上了……”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秦阙忍不住扯了扯林熙的衣袖,让他把话题拉回来。
“咳咳……”林熙咳嗽两声,重新回到最开始的话题,“这儿就两把剑,小姨,你要送哪把剑?”
赵素婷回过神来,扬了扬下巴,手指指向排行第七的那把藏雪剑,说:“就是它。”
“啊?”林熙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秦阙的内功走的是至阳至纯的路子,给他配这么一把寒冷的剑合适吗?”
“当然合适。”
赵素婷抬手运功,藏雪剑便到了她的手中,她将这剑横摆在秦阙的面前,温柔地对他说:“你先试试,你会喜欢这把剑的。”
秦阙将信将疑地从她手中接过藏雪剑,林熙和赵素婷识趣地给他让出来了一大块空地。
他一握住这剑柄,就感觉有一股钻心的寒冷顺着他的经脉逆行而上,为了不被这股力量控制,他只好催动心法,调用更多的内力去抵抗这股寒冷的剑气。
忽然,他眸中火光一闪,原本被冰霜覆盖的藏雪剑瞬间燃起一道势不可挡的烈火。
赵素婷的声音在此刻响起:“‘藏雪’之意便是将冰雪掩埋。此剑无人使用时,寒冷的剑气会形成寒霜保护剑身,而一旦被拥有至纯至阳心法的人使用,则可融雪化冰,于极寒之地燃起熊熊烈火。所以此剑非你莫属。”
藏雪剑上的火只燃了一小会儿就熄灭了,秦阙就势撤去内力,将它捧于手上,问道:“此剑过分寒冷,而林熙却身中寒毒,我用它会不会对林熙的身体有损伤?”
赵素婷非常满意他问出了这个问题,看来这小子对她小外甥果然是真心的,她也彻底放心将林熙交给他了。
“不会,此剑的寒气并不伤人,纵使林熙日日佩戴,也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
有了她这句话,秦阙也彻底放下心来,将藏雪剑收于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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