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被过滤成柔和的光晕,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窗,洒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檀香气息,与窗外星光城那永不停歇的、隐约传来的飞行器引擎声和霓虹广告牌的嗡鸣形成了两个世界。
这里是星光城核心区一栋不起眼摩天大楼的高层公寓,也是花伶众多安全屋之一,但显然是他最用心布置的一个。与之前宾馆的冰冷简洁截然不同,这里的装修风格更偏向舒适与隐秘的奢华,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配备了高级医疗舱的静室。
慕言是在一阵温暖而干燥的触感中缓缓苏醒的。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带着简约金属线条的天花板,随后,便感觉到了手背上传来的、被人紧紧握住的温热。
他微微侧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花伶。
花伶似乎累极了,即使是睡着,眉头也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或算计的桃花眼紧闭着,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毫无防备的疲惫。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慕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他那件标志性的暗红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锁骨。
慕言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脑海中,轮回乐园最后那天地崩毁的景象、强行置换空间时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以及昏迷前花伶那肝胆俱裂的呼喊声,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腕间那根金红红线传来的、平稳而温暖的脉动,仿佛另一个心跳,与花伶握着他的手一样,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他在,他一直都在。
万载轮回,生死相隔,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归处。
慕言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立刻传来,神魂依旧如同干涸的河床,稍微调动一丝精神力都会引发隐隐的刺痛。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缕太阴本源虽然微弱,却如同经过了淬炼的精金,更加凝实,与他的灵魂融合得更为紧密。月神的神性并未沉睡,而是化作了一种更深层的底蕴,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
他的动作虽然轻微,却立刻惊动了浅眠的花伶。
花伶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茫,但在对上慕言清醒的目光时,那迷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阿月!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握着慕言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神魂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机关枪般蹦出来,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紧张,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算计深沉的模样?
慕言看着他这副罕见的、近乎失措的样子,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摇了摇头,声音因为久未开口而有些干涩:“……没事了。只是……有点无力。”
听到他说话,花伶这才像是真正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抬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温和的金色神力,小心翼翼地点在慕言的眉心,那神力如同暖流,缓缓渗入,滋养着他枯竭的神魂。
“别乱动,你神魂损耗太巨,需要静养。”花伶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哄劝的温柔,“这里是星光城,我的安全屋,绝对安全。”
慕言感受着那暖流在识海中扩散,带来的舒适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目前的状况。目光扫过房间内精致而舒适的陈设,问道:“陈风他们……”
“他们都安顿好了,就在楼下几层,我给他们也准备了临时住所。”花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立刻解释道,“这次能活着出来,多亏了他们。放心,我花伶从不亏待自己人。”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当然,你是我的人,待遇自然是最好的。”
这话里的亲昵与占有意味十足,让慕言耳根微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却没像以前那样冷声反驳。
花伶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情大好,只觉得连日来的担忧和疲惫都一扫而空。他起身倒了杯温水,仔细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慕言唇边。
慕言本想自己来,但看到花伶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以及自己确实连抬手都费劲的状况,只好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与窗外那个充满危险与机遇的星光城仿佛隔绝开来。
这时,客厅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类似门铃的提示音。
花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有人打扰。他替慕言掖了掖被角,柔声道:“我出去看看,可能是送物资的,或者……是那几个家伙听说你醒了过来探病。你好好休息,别理他们。”
他起身走向客厅,关上了卧室的门。
慕言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交谈声,似乎有好几个人。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以及神魂深处那与花伶紧密相连的红线。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归属感,悄然在心间滋生。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有一个人在身边,会为你担忧,会为你欣喜,会为你构筑一个安全的港湾。
过了没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花伶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身后还跟着三个气质各异、但眼神都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的男人。
“我说了你在休息,这几个家伙非要进来亲眼看看,能把我们花大少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动用最高权限安全屋金屋藏娇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花伶侧身让开,介绍道,“喏,这三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勉强算是我在星光城为数不多能信得过的朋友。”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熨帖白大褂、气质温文儒雅的青年,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专业的医疗箱,对着慕言温和一笑:“你好,慕言,我是盛文,职业是医生,兼修一些能量力学。听说你身体不适,冒昧前来探望。”他的目光清澈而专业,带着医者的仁心。
他旁边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肌肉线条流畅、眉宇间带着几分野性不羁的男人。他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慕言,眼神锐利如同猎鹰,但嘴角却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顾修,打架的。能让花伶这小子这么上心,有点本事。”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股沙场的悍勇之气。
最后一位,则是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容貌极其俊美、甚至带点阴柔之气的青年。他手里晃着一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桃花眼与花伶的略有不同,更显风流,饶有兴味地在慕言和花伶之间扫来扫去,语气带着夸张的惊叹:“左温瑜,搞情报和‘艺术’的。啧啧,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还是朵这么……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花伶,你行啊!”
这三个人,气质迥异,却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显然,他们都是星光城玩家中的佼佼者,也是花伶真正核心圈子里的成员。
慕言靠在床头,面对这三道审视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慕言。”他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与镇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花伶走到床边,极其自然地坐下,伸手探了探慕言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对那三人没好气地说:“看够了没?人你们也见了,可以滚了,别打扰阿月休息。”
“哟,这就护上了?”左温瑜夸张地捂住胸口,“重色轻友啊花伶!我们大老远跑来关心你,连杯茶都没喝上就要赶人?”
盛文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道:“慕言先生看起来确实需要静养。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如果需要任何医疗支持,随时联系我。”他放下一个精致的通讯器在床头柜上。
顾修则直接得多,他看向花伶,语气认真了几分:“维度平衡组织那边,虽然信标暂时失效,但他们肯定不会放弃。你们最近最好低调点。有什么需要动手的,叫我。”
花伶点了点头:“知道了,谢了。”
左温瑜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笑意对花伶说:“不过说真的,你们这红线……是真的?万年前的老情人?这也太……刺激了吧!”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两人手腕间那若隐若现的金红光芒。
花伶瞪了他一眼,却没否认,只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伸手握住了慕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那根红线在两人交握的手间清晰可见。
“滚滚滚,再废话下次剧本坑死你。”花伶笑骂着开始赶人。
盛文和顾修笑了笑,不再多留,转身离开。左温瑜则一边被花伶往外推,一边还不忘回头对慕言抛了个媚眼:“美人儿,好好休息,下次让花伶带你来我的水月镜花玩,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卧室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花伶回过头,看着慕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左温瑜就那样,嘴贱了点,但人靠得住。盛文医术很好,顾修是打架的好手。以后在星光城,他们都可以信任。”
慕言看着他略显局促解释的样子,又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坚定而温暖的触感,以及那三位朋友看似调侃实则关心的态度,心中那点因为陌生人闯入而产生的不适感悄然消散。
他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花伶的手,虽然力道很轻,却让花伶瞬间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他。
“嗯。”慕言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朋友,也认可了这份……归属。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那根金红红线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如同他们之间,跨越万古,终于紧密相连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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