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雨夜急诊室，陌生的“旧人”
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纪妄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冷冽、尖锐，和上个世界香樟木的暖香、野菊坡的草木气截然不同。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耳边是规律的“滴滴”声，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冰凉的液体正顺着导管缓缓流入血管。
“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旁边响起，纪妄转头望去，心脏骤然一缩——那人穿着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腕骨，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锐利，明明是和商砚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完全不同。
上个世界的商砚是温柔的，眼底总含着笑意，像晒了一整天太阳的棉被；而眼前的人，周身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疏离，仿佛他不是刚醒的病人，而是需要被严谨分析的病例。
“你是……”纪妄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想问出口的“商砚”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想起系统的提示——这个世界的攻虽叫商砚，却没有过去的记忆，性格和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商砚，这里的急诊科医生。”男人低头翻看床头的病历本，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你昨晚在雨里晕倒，被路人送到这里，初步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引发的脱水，还有轻微的低血糖。”
纪妄环顾四周，才发现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霓虹。他动了动手指，才想起自己刚脱离上个世界，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新的环境，加上传送时的能量消耗，难怪会直接晕倒在路边。
“我昏迷多久了？”纪妄问道，目光忍不住又落在商砚身上。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唇形，可那双眼睛里没有熟悉的温柔，只有作为医生的冷静和专业，这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大概八个小时。”商砚收起病历本，伸手按了按他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微凉，却让纪妄的心跳漏了一拍，“烧退了，不过还需要再观察一天。你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已经充上电了，可以联系家人或者朋友。”
纪妄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纪妄”，职业是自由插画师，刚搬到这个城市没多久，通讯录里只有几个客户的联系方式，没有家人，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一个独自生活的人。
商砚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淡淡开口：“如果你暂时联系不上人，也可以先在这里安心休养，费用方面，医院有相关的救助政策。”
“不用了，谢谢医生。”纪妄摇摇头，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上个世界，他晕倒时，商砚会紧张地抱着他，会轻声安慰他，而现在，面对同样的“商砚”，他却只能得到一句礼貌的关心。
商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有事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我就在隔壁办公室。”
“商医生。”纪妄忽然叫住他，声音有些犹豫，“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眼熟？”
商砚回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他几秒，语气平静：“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感谢我，没必要，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病房，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屏障，把纪妄和那个熟悉的名字，彻底隔在了两个世界。
纪妄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上个世界香樟树下的告白，想起商砚说“无论你去哪个世界，我都会等你”，可现在，他找到了“商砚”，对方却不认识他了。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宿主已成功抵达第二个小世界，当前世界任务：与目标人物商砚重建羁绊，完成“跨越身份的信任”主线任务。任务提示：本世界商砚为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医生，性格冷漠，工作严谨，因三年前的一场医疗事故，对他人的信任度极低。请宿主逐步打破目标人物的心防，建立深度连接。】
纪妄叹了口气，原来这个世界的商砚，还有这样的过去。他想起刚才商砚眼底的疏离，忽然明白，想要和这个“商砚”重建羁绊，恐怕比上个世界难得多。
接下来的一天，纪妄都在病房里休养。期间，商砚只来过两次，一次是给他换药，一次是嘱咐护士注意他的饮食，每次都只是简单的几句交代，没有多余的交流。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纪妄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办理出院手续时，护士笑着对他说：“纪先生，你运气真好，商医生可是我们科室最难请的医生，昨天居然亲自守了你一晚上。”
纪妄愣住了：“他守了我一晚上？”
“是啊，”护士点点头，“商医生平时很少管病人的闲事，昨天却特意交代我们，一定要随时汇报你的情况，还时不时来病房看你，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人很好的。”
纪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他想起昨天商砚按在他额头的手，想起他那句“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或许，这个冷漠的医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路灯亮起，洒下温暖的光。纪妄刚走到公交站，就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商砚那张熟悉的脸。
“上车。”商砚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用了，商医生，我可以自己回去。”纪妄连忙摆手，他不想再麻烦对方。
“我顺路。”商砚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坐公交不方便。”
纪妄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的空气有些安静，只有空调的冷风在吹。纪妄看着窗外的夜景，忽然想起上个世界，商砚也是这样开车带他去野菊坡，那时车里放着他们喜欢的歌，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而现在，却只剩下沉默。
“你住在哪里？”商砚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纪妄报了一个地址，那是系统给他安排的住处，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
商砚点点头，没再多问。车子继续往前开，纪妄偷偷打量着他，发现他开车时很专注，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商医生，”纪妄忽然想起护士的话，忍不住问道，“你昨天为什么要守着我？”
商砚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语气依旧平静：“你是我接诊的病人，我需要对你的病情负责。”
“可是护士说，你很少管病人的闲事。”纪妄追问，他想知道，这个“商砚”的心里，是不是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商砚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三年前，我有一个病人，也是急性肠胃炎引发的脱水，我因为忙着处理其他急诊，没有及时关注他的情况，结果他突发并发症，差点没救回来。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对每个病人负责，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纪妄愣住了，原来这就是他对人冷漠的原因。他想起系统的提示，三年前的医疗事故，让他对他人的信任度极低，或许，他不是不想关心别人，而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商医生，”纪妄看着他，眼神认真，“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商砚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车子很快就到了纪妄住的小区门口，纪妄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就被商砚叫住了。
“等一下。”商砚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袋子，递给纪妄，“里面有一些胃药和营养品，你刚出院，注意饮食，别再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纪妄接过袋子，心里暖暖的，他抬头看向商砚，发现他的耳根有些泛红，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谢谢商医生。”纪妄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商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再说吧。”
纪妄笑着推开车门，走进小区。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商砚的车还停在原地，直到他走进楼道，车子才缓缓离开。
回到住处，纪妄打开袋子，发现里面除了胃药和营养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商砚的字迹，依旧是用力却工整的字体：“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号码在药盒上。”
纪妄拿起药盒，果然看到上面写着一串数字。他把纸条叠好，放进钱包里，和上个世界商砚写的那张纸条放在一起。
虽然这个世界的商砚很冷漠，虽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纪妄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上个世界香樟树下的约定，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
无论这个世界的商砚有多难接近，无论他们需要跨越多少障碍，他都会像上个世界一样，用温柔和耐心，慢慢融化他的心防，重建属于他们的羁绊。
而这一次，他相信，他们的故事，一定会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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