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妄将添完身影的画本合上时，窗外的月光恰好移到桌角，与画稿上的暖光遥遥相对。他指尖悬在微信输入框上，删删改改，最终只发了一句：“看到照片了，比我想象中更合适。”
消息发出不过十秒，商砚的头像就亮了起来。
“办公室的同事都问是谁画的，”附带的文字后跟着一张小视频，镜头扫过急诊室的白墙——他的香樟林画稿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的桔梗花盆里，不知何时多了块小小的鹅卵石，石面上用马克笔描了个简笔笑脸，“乐乐下午来换药，特意给桔梗画的‘保镖’。”
纪妄看着视频里歪歪扭扭的笑脸，忍不住笑出声，手指飞快回复：“那它以后就是急诊科的‘吉祥物’了。”
“或许吧。”商砚的消息来得很快，“忙到现在才看手机，你早点休息，胃药记得按时吃。”
纪妄盯着“胃药”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想起周六商砚点餐时的熟练，想起对方递来养胃饼干时的自然，忽然发现，那些他以为的“巧合”，其实都是不动声色的在意。
第二天清晨，纪妄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门外站着快递员，手里捧着一个半人高的纸箱。拆开时，浓郁的香樟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盆长势正好的香樟苗，根部裹着湿润的泥土，枝叶间还夹着一张便签，字迹清隽：“上次你说奶奶教你画香樟苗，养一盆，等它长大。”
纪妄将香樟苗摆在阳台最向阳的位置，指尖轻轻碰了碰嫩绿的新叶。他拿出手机想道谢，却先收到了商砚的消息：“苗是本地苗圃挑的，适应性强，每周浇一次水就好。”
“谢谢，”纪妄打字时嘴角带着笑，“等它长成大树，我画一幅真正的香樟林送你。”
“好。”商砚的回复依旧简洁，却让纪妄的心跳漏了半拍。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商砚发来急诊室的趣事——比如乐乐偷偷给护士站的绿萝“画”了眼睛；有时是纪妄分享新的画稿，画里总少不了香樟与桔梗的影子。
周三下午，纪妄接到商砚的电话时，正在画一幅新的插画：急诊室的窗边，香樟苗悄悄抽出新枝，桔梗花映着夕阳。
“忙吗？”商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乐乐今天出院，他说想再见你一面，问你能不能来医院。”
“当然可以。”纪妄立刻放下画笔，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赶到医院时，乐乐正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纪妄画的小熊，看到他进来，眼睛瞬间亮了：“纪哥哥！”
“恢复得不错啊。”纪妄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不怕打针了吧？”
“不怕啦！”乐乐挺起小胸脯，“商医生说，勇敢的小朋友会收到香樟叶做的书签。”
纪妄一愣，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商砚。对方手里正拿着一片压平的香樟叶，指尖还捏着一把小小的刻刀——和他抽屉里那枚香樟木书签的刻刀，一模一样。
“上次听你说喜欢香樟，”商砚走过来，将香樟叶递给乐乐，又看向纪妄，语气自然，“正好医院里有几棵老香樟，捡了片叶子，给乐乐做个纪念。”
纪妄的视线落在商砚的指尖，那上面还留着浅浅的刻痕——和上个世界商砚刻书签时，不小心划到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商医生，你也会刻东西吗？”纪妄忍不住问。
商砚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以前学过一点，很久没碰了。”
乐乐拿着香樟叶，兴奋地拉着纪妄看他画的画：“纪哥哥你看，这是我画的香樟林，里面有你，还有商医生！”
画纸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香樟树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起去看香樟林”。纪妄看着那行字，忽然听到商砚轻声说：“等忙完这阵，我们可以去城郊的香樟林，那里的树都有几十年了。”
纪妄猛地抬头，撞进商砚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温柔，仿佛他们早已一起去过无数次那样的地方。
“好啊。”纪妄的声音有些发颤。
送走乐乐后，纪妄和商砚并肩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夕阳透过香樟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其实，”商砚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小时候也有过一枚香樟木书签，是一位老人送的，说希望我能像香樟一样，稳稳当当的。”
纪妄的脚步猛地停住。这句话，和他奶奶当年说的话，一字不差。
他转头看向商砚，对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又带着一丝探寻，仿佛正在努力回忆什么：“我记不清老人的样子了，只记得她身上有淡淡的颜料味，还有……一片白色的桔梗花。”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触发关键记忆碎片，对宿主的羁绊值提升，当前羁绊值：50。任务进度：50%。】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纪妄看着商砚眼底的迷茫与熟悉，忽然明白——那些藏在香樟与桔梗里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试探。两个世界的记忆，正沿着这些细节，一点点重新交织在一起。
而城郊的那片香樟林之约，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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