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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今天的阳光甚是柔和,树影漫过暮浪,蝉鸣声声叫嚣。

在升旗仪式上通报和念检讨是六中的日常作风,而苏池毫无例外地成为了这次升旗仪式的主角。

苏池也注意到了这点,从她下楼站队起,就不停有人观望她,那表情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苏池受不了这种奇异的目光,于是加快脚步隐匿到队伍中去,可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人们打量的眼神,还夹杂着议论声。

她讨厌这种眼神,因为经常有人这样看着她。明明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又不是谁缺斤少两。

嘈杂的议论声中,教导主任洪亮的声音响起:“下面宣布一则通报,高一九班苏池因扰乱公共秩序,影响恶劣,经过商量,校方最终决定给予处罚两千字检讨一份。”

好一个扰乱公共秩序。

有一种神奇的语言组织能力叫做学校领导的说辞,他们总能把各种奇闻异事讲得格外正规。

苏池站在升旗台下等候,等领导念完通报,她自觉地走上台,斜着腿靠在栏杆上。

她生性桀骜,在众人面前依旧潇洒自如。不像许多人上台后正襟危坐,她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在自己家。

领导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冒犯,大声呵斥:“苏池!怎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闻言,苏池极为不情愿地站直,手中捏着写好的检讨书,开始朗读。

“对于这次的喊话表白行为,我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起初,她规规矩矩地念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老套的话,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就当老师以为她“弃暗投明”,深感欣慰时,只听苏池话锋一转,扔下稿子,以轻佻的口吻说道:

“——我下次一定在放学后表白。”

“陈同学,我们来日方长。”

在这荒诞的世界,我们来日方长。

关于追他这件事,她一心只想掀起燎原之火,在过野的青春里肆意。

话音刚落,全场放声尖叫,大家无一不被这番话震撼住。

少年少女们的爱恋永不停歇,春去秋来,四季轮回,却也生生不息。

苏池是一个明媚坦荡的人,爱与恨都纯粹直接。

敢公然在学校表白的还真不多见。

池姐就是一个。

本以为这已经够绝无仅有了,没想到还能在升旗台上表白。

“社会我池姐,人狠话不多。”肖扬笑嘻嘻地搭上陈听妄的肩,“哥们,有没有种被拿捏的感觉?”

“有个鬼。”陈听妄淡淡道。

他不依不挠:“那心动的感觉?”

陈听妄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你话好多。”

肖扬调侃:“不是吧?我光看着都心动了。你不下手,我可下手了哦~”

听到这话,陈听妄终于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别打她主意。”

肖扬只好乖乖缩回脑袋,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而升旗台上,苏池也被领导赶了下去。可她不狼狈,依旧笑着,笑得轻蔑。

呵,不就是年级第一么?

她迟早把他追到手。

把**表达出来又有什么错呢?

俊烈如她,向来不畏世俗眼光。

趁着这年少轻狂,爱肆意生长,风一吹便掀起心底燎原,极光在荒原上开出玫瑰。

她已经做好一切的准备与打算,想好了所有可能的结果。或许,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奋不顾身地奔月之旅。

*

六班,苏池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张杰冲她竖起大拇指:

“池姐,你今天在升旗台上太猛了,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

抛开别的不谈,张杰这人挺幽默的,说话总能把人逗笑。

“还行吧。”她困的时候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

可张杰仍然她耳边叨叨:“话说你是怎么看上陈听妄那小子的?前两天我们还堵他来着。”

“打住,别提这茬。”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现在要好好学习,改邪归正。”

张杰:“为什么?”

“为了靠近他。”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不是吧,玩真的?”张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那我们是不是回不到以前一起牛逼哄哄的日子了?”

“谁跟你一起牛逼哄哄,我可是三好少女。”她没好气地吐槽。

“那你还睡?”

“睡觉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说完,她倒头就睡。

张杰:“……”

就在张杰以为她已经睡着时,苏池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张杰,你知道陈听妄企鹅号吗?还有电话。”

“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打听一下。”他摇头,“不过你问这干什么?”

张杰虽然逗比了点,但人还是挺靠谱的,他办事苏池都很放心。

“女生要男生联系方式,还能干什么?”她轻哼一声,悠哉地转起笔。

圆珠笔在她手中飞速转动,看得张杰眼花缭乱。

晚风过境,夕阳的余晖渐渐晕染了天空的轮廓,一片绯红。过眼云烟间,书页被风吹起,一连翻了好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他们的梦想。

老师早已放弃了苏池,所以她从来不做作业。

她望着作业上一片空白的习题,不禁蹙眉:“张杰,你会做这些题吗?”

张杰不可置信地愣了愣,随即说:“我哪会做这些啊!你让我去打架差不多。”

“……你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

“不然你指望我去念书吗?我要是会的话还至于在这个班吗?”

张杰说得没错,这个班确实不怎么样,无论是班风还是学习。

说来也巧,学校恰好把学校的几个刺头都分到了九班。一群人相见恨晚,一起打架逃课泡吧,玩得不亦乐乎,连老师也拿他们没办法,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行放养式管理。

应了班主任的那句话:“学习不好的班,干什么都不行。”九班连卫生都烂得可以,常年没人打扫,犹如大型垃圾堆。

为此,张杰没少打趣:“池姐,踩着垃圾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苏池无语,将矛头对准他:“……别提了,我记得今天的值日生不是你么?”

张杰立马选择性遗忘,装作无辜的样子:“啊?是吗?”

苏池简直对他这个二比无话可说,扭过头继做题。

由于平日里荒废了太多学业,她基础很差,差得离谱,连初中的知识都没能掌握得透。

笔尖触纸沙沙作响,草稿上全是杂乱无章的公式。苏池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又得出了几个不同的答案。她急躁得用力戳破纸面,仿佛这样就能得出答案。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安分守己地坐在教室里写题。

如果不是陈听妄,她恐怕永远都见不到这副场景——窗外的梧桐树叶渐渐落下,故事夹杂在风里让他们相遇。

说实话,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跟陈听妄较劲,还是在跟自己。

只是陶曦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她耳边:“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服,明明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去打破旁人的诟病与惯性认知。

人总是拘于结果,未完成的使命感驱使着人们前进。

*

放学后,张杰成功地打探到了陈听妄的电话号码和企鹅号。

“你可别说是我打听的嗷。”张杰特意叮嘱:“搞得跟我追人家似的。”

利益当前,苏池嬉笑着答应,然后迅速夺过写有号码的纸条,满意地添加到联系人。

苏池:【陈听妄吗?我是苏池,还记得我吗?】

过了不久,对话框弹出一则消息:【大概记得。】

啧,狗男人还挺傲娇。

早上升旗台苏池搞这么一出,想不记得都难,他竟然回答大概记得。

陈听妄先发制人:【什么事?】

真不近人情。

苏池在心里抱怨着,奈何人是自己要追的,跪着也得追完。

【没什么事。】

【那你加我干嘛?】

【想和你探讨人与自然的结构组织奥秘。】

苏池一下子就放出了大招,打得陈听妄措手不及。

屏幕的另一头,陈听妄正在网吧打游戏,耳边时不时响起肖扬“优美”的谩骂声:“卧槽,这都匹配的什么队友啊?送人头的吧!我用脚玩都比他们好。”

“那你用脚玩试试。”陈听妄用余光斜视了他一眼。

“那算了。”肖扬立马认怂,“就这垃圾队友,多亏了咱妄哥,不然绝对赢不了。”

说完,陈听妄电脑的右下角弹出一个企鹅图标,是一个昵称为“百变小樱”的人发来的信息。

“这是什么?”肖扬凑近电脑,念出信息:“想和你探讨人与自然的结构组织的奥秘……这谁啊?”

陈听妄打游戏打得正火热,哪顾得上理他。

见对方不理,肖扬又拍了拍他:“嘿,百变小樱找你。”

陈听妄这才放下手中的游戏,点开右下角的图标。

“这谁啊?”肖扬伸长脖子,八卦兮兮地问。

“苏池。”

丢下简单的两个字,陈听妄在消息栏里回道:

【想追我很简单,你可以躺在床上。】

看见这条引人遐想的消息,苏池立即兴奋地乖乖照做,同时飞速地回着他的消息:【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闭上眼睛,做梦。】

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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