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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击破心防

秋意渐浓,窗外的梧桐叶染上了灿烂的金黄,偶尔有几片挣脱枝头,在微凉的空气中打着旋儿飘落。沈珈安和宋知雨的关系,也如同这季节,进入了一种稳定而丰盈的状态。那种因外界微小波澜而起的忐忑醋意,并未造成隔阂,反而像一种调味剂,让她们更加确认了彼此在对方生活中的不可或缺。

然而,生活这台精密的仪器,偶尔也会出现计划外的代码,引发小小的故障。

一个周三的晚上,沈珈安在公司加班处理一个临时出现的紧急漏洞。宋知雨则在家赶一个插画稿的deadline。两人通过微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互相汇报进度,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快十点时,沈珈安发来消息:「漏洞修复了,正在做最终测试,半小时后回来。」

宋知雨回了个「加油!等你~」的表情包,然后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泡杯蜂蜜水,长时间盯着屏幕让她眼睛有些干涩。

就在她端着水杯往回走时,脚下不小心绊到了放在地上的画材箱边缘,“哎呀”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她下意识地想护住杯子,结果手腕猛地撞在了旁边的餐边柜尖角上。

“哐当!”杯子掉在地毯上,没碎,但水洒了一地。一阵尖锐的剧痛从手腕处炸开,瞬间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生理性地涌了上来。

她捂住右腕,疼得弯下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尝试着动一下手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完了。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冒了出来。画稿还没做完……明天就要交……

紧接着才是对疼痛的恐惧。她试着用左手去拿手机,手指却因为疼痛和慌乱而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是沈珈安回来了。

沈珈安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洒了一地的水渍、倒在地上的杯子,以及宋知雨蜷缩在沙发旁,脸色苍白,右手紧紧握着左腕,眼泪汪汪、可怜至极的样子。

沈珈安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扔下包就冲了过去:“知雨!怎么了?”

“我……我不小心撞了一下手腕……”宋知雨的声音带着哭腔,疼得嘴唇都在抖,“好疼……”

沈珈安立刻蹲下身,语气是罕见的急促和紧绷:“别乱动,让我看看。”她小心翼翼地托起宋知雨的手腕,只见撞到的地方已经迅速红肿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珈安的眉头紧紧锁住,脸色瞬间变得比宋知雨还要白几分。但她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异常冷静地切换到应急处理模式。

“可能是扭伤或骨裂,需要立刻冰敷固定,然后去医院。”她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家里有冰袋吗?或者冷冻蔬菜也行。”

“冰箱……冷冻室有冰袋……”宋知雨疼得没力气多说。

沈珈安立刻起身,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袋,又顺手拿了一条干净毛巾。她回到宋知雨身边,用毛巾包好冰袋,动作极其轻柔地敷在她红肿的手腕上。

“嘶……”冰凉的触感缓解了一些灼痛感,但移动带来的疼痛还是让宋知雨抽了口气。

“忍一下,必须冰敷防止肿胀加重。”沈珈安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一边扶着冰袋,一边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我查一下最近医院的急诊科位置。你能走吗?还是需要我叫救护车?”

“能走……能走……”宋知雨连忙说,叫救护车也太夸张了。

“好。”沈珈安快速检索信息,确定了最近一家有骨科急诊的医院,“车程大概十五分钟。你坚持一下。”

她看着宋知雨疼得发白的脸和强忍泪水的样子,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感和心疼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现在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帮宋知雨穿上外套,拿上医保卡和手机,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起来。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极其轻柔稳妥,仿佛宋知雨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去医院的车上,沈珈安一直紧紧握着宋知雨没受伤的左手,拇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力量传递。她的话很少,只是时不时低声问一句“还好吗?”,或者提醒司机开稳一点。

宋知雨靠在她肩上,手腕一阵阵抽痛,但心里却奇异地安定。沈珈安的冷静、果断和那不易察觉的紧张,都像是最有效的镇定剂。她甚至分神地想,原来沈珈安遇到紧急情况是这样子的……像一台瞬间切换到最高效模式的精密仪器,但内核深处,却泄露着属于人的温度。

到了医院,挂号、候诊、拍片……沈珈安全程高效地处理着一切。她用最简洁清晰的语言向医生描述受伤经过,冷静地回答各种问题,拿着单子穿梭于缴费处和放射科,每一步都准确无误。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手腕关节严重扭伤,伴有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至少四周。

听到“骨裂”和“四周”时,宋知雨的眼圈又红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想到那未完成的画稿和接下来无法工作的日子。

沈珈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在医生去打石膏时,她蹲在宋知雨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工作的事先别想,身体最重要。画稿如果急,我可以试着帮你联系可靠的同行应急。或者,和客户沟通延期,违约金如果需要,我来处理。”

她的眼神坚定而可靠,仿佛一切难题在她面前都可以被拆解和解决。宋知雨看着这样的她,忽然觉得好像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

打完石膏,手臂被吊在胸前,看起来有些滑稽又可怜。回到家时,已是凌晨。

沈珈安把宋知雨安顿在沙发上,盖好毯子,然后又忙前忙后地收拾了地上干涸的水渍,给她倒了水,拿出医生开的止痛药。

“今晚我睡沙发。”沈珈安语气不容商量,“你需要什么就叫我,任何时间。”

“不用那么麻烦……”宋知雨过意不去。

“必须。”沈珈安打断她,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持,“你现在需要人照顾。”

那一刻,宋知雨看着她,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心里被一种滚烫的、饱胀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这一夜,宋知雨因为手腕的疼痛和不适,睡得并不安稳。但她每次迷迷糊糊醒来,都能看到沙发那边亮着一盏微弱的小夜灯,以及沈珈安安静守护的身影。她似乎没怎么睡,不是在查看手机处理工作后续(她之前匆忙离开,肯定也留下了不少事情),就是在轻声询问宋知雨是否需要喝水或上厕所。

这种无微不至的、沉默的守护,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宋知雨心动和安心。

第二天早上,沈珈安请了假。她细致地帮宋知雨洗漱、吃早餐,甚至帮她梳理了头发,动作虽然略显笨拙,却异常温柔。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沈珈安专注的侧脸上。宋知雨看着她,忽然轻声说:“珈安,谢谢你。”

沈珈安动作一顿,抬起眼:“谢什么。应该的。”

“就是……谢谢你昨晚那么冷静,谢谢你现在在这里。”宋知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沈珈安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做了一件让宋知雨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低下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吻落在了宋知雨打着石膏的手腕上方,那未受伤的皮肤上。她的嘴唇柔软而微凉,触碰一瞬即离。

那个吻,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如千钧。

空气仿佛凝固了。宋知雨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沈珈安抬起头,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澈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诚:“因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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