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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栗家花园洋房的客厅里,西洋壁炉燃着上好的无烟煤,火焰跳跃着映在鎏金雕花的墙壁上,将满室烘得暖意融融。红木长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餐具与水晶杯盏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气泡香与烤鹅的焦香——这是栗景鸿病愈后举办的第一场宴会,受邀者皆是上海商界与军政界的名流,而苏记绸缎庄的苏老板与千金苏晚卿,赫然在列。

栗维岳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站在客厅角落,手中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却有些涣散。他刚应付完几位洋行老板的寒暄,耳边还回响着父亲刚才的叮嘱:“晚卿是个好姑娘,苏家的绸缎庄是咱们最大的原料供应商,这桩婚事定下来,洋行的资金链就能彻底稳固。你是栗家的继承人,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是闫昂霄寄来的书信,字迹清秀的“盼君早归”四个字,此刻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掌心。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公子吗?躲在这儿偷懒呢?”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调侃。栗维岳回头,只见堂姐栗曼丽款款走来。她穿着一袭火红色的丝绒旗袍,裙摆开叉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着银色的高跟鞋,颈间戴着一串南洋珍珠项链,衬得肌肤胜雪。她刚从法国归来不久,是上海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周旋于军政商界之间,手腕高明,人脉广阔,连父亲栗景鸿都要让她三分。

“曼丽姐。”栗维岳松了口气,侧身让她站到自己身边,“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陈老板他们缠得脱不开身了。”陈老板是上海最大的棉纱商,一直想与栗记洋行合作,今日宴会更是频频向他示好。

栗曼丽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轻轻晃了晃,目光扫过客厅中央与几位名媛谈笑风生的苏晚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父亲让你接近苏小姐,你倒好,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她凑近栗维岳,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默契,“我在巴黎时就听说了,你在北平交了个知己?还是闫仲文教授的公子?”

栗维岳的身体猛地一僵,端着香槟的手微微颤抖,酒液险些洒出来。他没想到曼丽姐竟会知道此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栗曼丽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安抚:“放心,我没告诉你父亲。不过你也藏得够深,北平寄来的信,都要偷偷锁在书房抽屉里,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栗维岳每次收到闫昂霄的信,都会躲在书房里反复阅读,然后锁进抽屉。有一次他临时外出处理事务,忘了锁门,恰好栗曼丽来探望栗景鸿,无意间看到了书桌上摊开的信,以及那幅闫昂霄的肖像画。凭着女人的敏锐和对堂弟的了解,她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栗维岳最近总对身边的名媛淑女敬而远之,唯独提起北平的那位闫先生时,眼中会泛起不一样的光芒。

“曼丽姐,我……”栗维岳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他知道曼丽姐看似精明势利,实则心思通透,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别急着解释。”栗曼丽打断他,目光再次投向苏晚卿,“苏小姐确实不错,温婉大方,苏家的实力也能帮到栗家。但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别人,强扭的瓜不甜。”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不过你父亲这次是铁了心要促成这桩婚事,他刚病愈,不能受刺激。你若是直接反抗,只会适得其反。”

栗维岳心中一沉。他自然知道父亲的脾气,固执而强势,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这几日他已隐晦地表达过不愿联姻的想法,却被父亲以“家族兴衰”狠狠训斥了一顿:“我辛辛苦苦打下这片家业,不是让你用来儿女情长的!栗家要是倒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宴会进行到一半,栗景鸿果然拉着栗维岳走到苏晚卿面前,笑着说道:“晚卿,维岳刚从北平回来,见识了不少文人雅事,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多聊聊。”苏晚卿羞涩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十分温婉:“早就听闻栗公子才华横溢,上次关于丝绸织法的见解,让我受益匪浅。”

栗维岳只能硬着头皮与她交谈,话题绕来绕去,始终离不开丝绸生意与文化沙龙。苏晚卿虽温婉聪慧,却始终无法与他产生共鸣——她不懂他对古籍校勘的痴迷,更不懂他提到“燕园银杏”时眼中的温柔。这场交谈,于他而言,比处理最繁杂的洋行事务还要疲惫。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去。栗维岳刚回到书房,就听到敲门声,是栗曼丽。她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放在书桌上:“喝了吧,解解乏。”她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抽屉的锁上,“伯父让我来劝你,好好考虑与苏家的婚事。”

栗维岳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曼丽姐,你也觉得我应该答应这桩婚事?”

“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栗曼丽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语气平静,“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位闫先生,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是知己,还是……”

听到“闫先生”三个字,栗维岳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再也忍不住,将心中的思念与挣扎尽数倾诉出来:“曼丽姐,我从未遇到过像他那样懂我的人。我们一起在陶然亭赏月论诗,一起校勘古籍,我生病时他彻夜照顾,我遇到难题时他总能给我启发。他知道我看似风光,实则背负着家族的压力;知道我喜欢西洋技法,却更爱国学根基。上次我在文化沙龙上的那些见解,全是他整理的古籍资料帮我撑起来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幅肖像画,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我给他画的,他伏案校勘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寄来的信,我每一封都反复读,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暖意。我害怕,害怕答应了这桩婚事,就再也没脸见他;我更害怕,他会以为我忘了我们的约定,忘了要一起回北平赏玉兰。”

栗曼丽看着画中清瘦温润的身影,又看了看堂弟眼中的深情与无助,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她一直以为堂弟是个性格张扬的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落。她拿起那幅画,仔细端详着,画中的笔触细腻,充满了爱意,绝非普通朋友所能画出。“他确实懂你,也值得你这般珍视。”她放下画,语气变得坚定,“这桩婚事,不能就这么答应。你父亲那边,我来想办法拖延。”

栗维岳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曼丽姐,你有办法?”

“伯父刚病愈,最看重的是洋行的稳定。”栗曼丽端起热牛奶递给栗维岳,“苏家虽然是我们的大供应商,但最近苏记的丝绸质量有些下滑,不少客户都向我反映过。我可以以‘考察苏家丝绸质量’为由,让联姻的事缓一缓。另外,我认识军政界的几位朋友,最近有一笔政府的丝绸订单,若是能拿到,咱们就能减少对苏家的依赖,到时候伯父的态度或许会松动。”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也要配合我。表面上,你要对苏小姐温和些,别让伯父看出破绽;暗地里,你要抓紧时间稳定洋行的业务,尤其是拓展新的原料供应商。还有,最重要的是,给北平的那位闫先生写封信,把事情说清楚,别让他误会你。”

栗维岳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接过热牛奶,一口喝下去,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透了冰凉的心脏。“谢谢你,曼丽姐。”他声音带着哽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次日清晨,栗曼丽便去了栗景鸿的书房。她将一份客户投诉清单放在桌上,语气严肃:“伯父,这是最近收到的客户投诉,都说苏记的丝绸手感不如以前,染色也不均匀。咱们栗记洋行一向以质量为本,若是现在与苏家联姻,万一苏记的质量问题影响到咱们的声誉,得不偿失。”

栗景鸿拿起清单,仔细翻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经营洋行多年,最看重的就是声誉,这些投诉确实是个大问题。“你说的有道理。”他放下清单,语气有些犹豫,“可苏家的实力摆在那里,若是取消联姻,怕是会影响两家的合作。”

“不是取消,是暂缓。”栗曼丽连忙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苏记的作坊考察了,等考察结果出来,确认质量没有问题,再谈联姻也不迟。而且我最近在跟进一笔政府的丝绸订单,若是能拿到,咱们就能从江南的丝绸作坊进货,到时候就算不依赖苏家,也能稳住业务。”

栗景鸿闻言,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那就按你说的办,先考察苏家的质量,联姻的事缓一缓。”他顿了顿,又道,“让维岳也跟着你一起考察,多学点东西,以后才能更好地接手洋行。”

栗曼丽心中暗喜,连忙应下来:“好,我这就去叫维岳。”

走出书房,栗曼丽便看到栗维岳站在走廊里,显然是在等消息。她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事情办成了。栗维岳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前:“怎么样?我父亲同意了?”

“同意暂缓联姻,但让你跟我一起去苏记考察。”栗曼丽压低声音,“考察时别太苛刻,也别太敷衍,适中就好。另外,政府的订单我已经托人打听了,下周就要招标,你赶紧准备投标方案,若是能中标,咱们就有筹码了。”

接下来的几日,栗维岳一边跟着栗曼丽去苏记考察,一边熬夜准备投标方案。苏记的作坊确实存在一些质量问题,染色工艺不够精细,导致丝绸颜色不均。栗维岳按照曼丽姐的嘱咐,既指出了问题,又给出了改进建议,既没有得罪苏家,又让父亲觉得他认真负责。

投标方案的准备过程中,栗维岳遇到了不少难题。他想起闫昂霄曾在信中提到“江南丝绸织法自古精湛,可借鉴古法改良工艺”,便连夜给闫昂霄写了封信,询问江南丝绸织法的细节。闫昂霄收到信后,立刻翻遍了父亲的藏书,整理出详细的织法资料,还附上了自己的改进建议,连夜寄了回来。

拿到资料后,栗维岳茅塞顿开。他将古法织法与西洋染色技法相结合,提出了“古法新技”的丝绸生产方案,既保证了丝绸的质量,又提高了生产效率。投标当天,他的方案赢得了评委的一致认可,成功中标了政府的丝绸订单。

消息传来,栗景鸿格外高兴,对栗维岳的能力更加认可。栗曼丽趁机说道:“伯父,你看维岳现在能力越来越强,洋行的业务也越来越稳定,联姻的事不急在一时。不如让他先专注于业务,等时机成熟了再谈婚事也不迟。”

栗景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维岳现在确实应以事业为重。苏家那边,我会去解释。”

联姻的事暂时搁置,栗维岳终于松了口气。他连夜给闫昂霄写了封信,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知,还附上了中标方案的副本:“此次中标,全靠你寄来的古籍资料。曼丽姐帮我拖延了联姻,我现在终于有底气了。等处理完这笔订单,我就申请去北平出差,到时候就能见你了。”

信寄出去后,栗维岳每天都在期盼着回复。他站在洋行的窗前,看着外滩的轮船来来往往,心中满是对北平的向往。他仿佛看到了燕园的玉兰正在绽放,看到了闫昂霄站在玉兰树下,手中握着那支金笔,笑着向他招手。

一周后,他收到了闫昂霄的回信。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一片压干的玉兰花瓣,带着淡淡的清香。信中写道:“听闻中标,甚为欣喜。方案中的‘古法新技’,与我近日校勘的《蚕桑辑要》不谋而合,可见你我心意相通。北平玉兰已打苞,陶然亭旁新种了几株腊梅,待你归来,便可共赏梅香。盼君早至,勿负春光……”

栗维岳握着信,将花瓣小心翼翼地夹在信中,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要去北平,去见他的知己,去赴那个月下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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