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殿下！”
宫人的几声呼唤引起菖央的注意，偏头回看不远处来的宫人们。
“您，该回皇宫了。”
菖央有些不舍的想跟美人姐姐多说几句话，结果偏头一看，偌大的湖畔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哎，姐姐呢？”菖央左右转了好几圈。
宫人们只跟着走了几圈，有些不耐烦道：“皇太女殿下，别玩了，否则该耽误回宫的时辰。”
“哦。”菖央只得顿步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手上的手帕，鼻尖闻到熟悉的味道，忽地想起那个新香包。
待一行人离开山庄，不远处的施晚昭悄然现身，猩红的眼眸浮现杀意，白皙面容弥漫玄色羽毛，双手泛起冰霜凝结，眉宇之间可见其隐忍难耐之痛苦。
忽地狂风大作时，施晚昭化作一股黑雾悄然离去。
而不远处湖面随之浮现两条没了动静的小鱼。
夜幕下的西梁皇宫，宫道殿门灯火大多熄灭。
永乐宫内早早沐浴更衣的菖央抱着小人偶独自趴在床榻，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突然全无伤口的手，而后拿起那一方手帕和香包。
“味道，一样呢。”菖央低头闻了闻香包喃喃道。
难道都是美人姐姐的么？
不多时，菖央有些迷糊陷入熟睡，全然没有发现窗外的风越来越大。
直至深夜里狂风不止，整座都城屋瓦窗户响个不停。
国师府邸最是明显，廊道内的国师提着灯笼诚惶诚恐的等候外间，视线犹豫的看向屋内窗户闪现的巨大翅膀，随即鲜血飞溅，顿时吓得后退数步。
想当初国师初次见到施晚昭也是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时节。
夜行山野村林一向多鬼怪之事，国师本不想赶路，奈何那时只是籍籍无名的小术士，整日为填饱肚子疲于奔命。
数百来列国乱战，使得世道乱相频出，妖魔鬼怪纷纷祸害人间。
那夜途经南部的小国，半夜行至一处荒野村镇，从街道至水井旁处处都是死去的村民，漫天的大火将村镇房屋烧的通红。
村民的死状蹊跷而惊悚，全身鲜血一滴不剩，就像成了干尸一般。
国师当即察觉不妙，便想绕道而行，未料忽地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男子跑来求救：“道士，施员外家的千金是吃人的妖怪，救命啊！”
“我、我对付不了这等大妖，还是先逃命要紧吧。”国师吓得面色发白试图推辞。
可话语还未说完，这年轻男子忽地被黑雾团团包围，随即满面迅速凹陷干瘪如树皮，大抵任何人见着都会吓得半死。
国师仓皇欲逃跑，却无论如何都跑不出村落，只得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
本以为天光微明，鬼怪便会散去，奈何这妖邪却不曾畏惧半分。
从黑雾之中而出的女人，她的脸颊布满玄色羽毛，衣物上鲜血未干，从容跃过尸首踏步而来，纵使美貌动人却比地狱恶鬼更骇人三分。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听从您的吩咐。”国师吓得求饶。
此后国师便成为施晚昭的奴仆，途经数国多年，最终跟随来到如今的西梁女儿国。
大门破开之时，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国师颤抖的回神，手里提着灯笼犹豫的入内。
没想烛光微弱的屋内忽地冲出一道黑雾，国师仰头看着黑雾直逼自己而来，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
好在黑雾似有去向，转而直冲夜幕上空远去，国师缓缓收回视线进入屋内，目光落在屋内已经不成人样的死刑犯们尸首喃喃道：“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近几年施晚昭的妖法越来越厉害，呼风唤雨不在话下，连带她对鲜血的渴望亦越发强烈，国师都不由得担心将来会是何等恐怖景象。
这团浓郁的黑雾盘旋来到西梁皇宫上方，可巍峨壮观的皇宫帝王祥瑞之气不允许妖孽侵染。
黑雾几番盘旋，终于从皇宫里帝王祥瑞之气最为薄弱冷处潜入永乐宫。
狂风怒吼，黑雾从窗户穿过时，殿内微弱的灯盏险些熄灭，施晚昭从黑雾中漫步而来，晦暗视线穿过纱帐停留在床榻之上的少女。
这处宫殿分外冷清，施晚昭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进入其中。
施晚昭透过垂落的纱帐来到熟睡少女身旁，视线贪婪而危险的落在她脆弱而纤细的颈间。
不过施晚昭今夜而来并不是为吸食血液，毕竟刚才的血液已经足够，相反是少女的元气实在太过诱人。
待施晚昭侧身落坐在床旁，抬手轻施法勾起手指，使得昏睡的少女被迫坐起身面向自己，随即探身稍稍贴近吸食元气。
元气自口鼻而出，寻常凡人的元气浑浊而难闻，所以施晚昭通常不愿行此术。
可少女的元气清澈而浓郁，简直是上好的精品，难怪古往今来妖邪都更偏爱少女。
“唔……？”全然没想少女忽地醒来，这是施晚昭完全没有设想过的情形。
菖央迷糊的睁开眼看见面前的美人姐姐，满心困惑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孱弱的喃喃道：“咦，姐姐、是做梦么？”
施晚昭本想弄昏少女，可细听她的傻话，转念又想她本就有些痴傻，估计现在并不怎么清醒。
果不其然少女眼皮倔强的耸搭了一会，便又接着歪头昏睡过去。
施晚昭抬手半搂住身形不稳的少女，视线打量她有些苍白的面色，猜测估计是被吸食元气太多，所以陷入疲倦虚弱了。
若是寻常凡人轻则休息三两月，重则卧床半年之久，如果体质差些丧命亦是有可能的。
不过到时让国师送些滋补丹药给少女服用，她应当就会好转不少的。
这等佳品世间难得寻觅，施晚昭也不想竭泽而渔，否则就太浪费了。
待将少女安放塌上，施晚昭目光停顿的落在少女枕旁摆放的手帕和香包。
这是自己的物件，施晚昭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可少女为什么要留着这等物件呢？
施晚昭来不及细想，因为窗外的天不知觉的就要亮了。
从西梁皇宫离开回到国师府邸，施晚昭整个人轻松畅快许多。
可西梁皇宫之内却有了不少的动静，清晨华容殿内辛皇后饮着茶，三两宫人急切入内道：“皇后娘娘，皇太女殿下怕是……不行了。”
“什么？”辛皇后面色显露的惊讶远胜过担忧。
假若菖央此时病逝，难保不准女皇会闹出什么岔子。
而刚下早朝的女皇听闻消息，亦随之来到宫殿。
这处平日里冷清至极的宫殿，突然显得过于热闹。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顾自查证，许久也不曾得出病症，面面相觑的无人敢出声。
辛皇后不耐烦道：“这究竟是什么病症？”
“皇后娘娘息怒，微臣觉得皇太女殿下的病症有些过于诡异，一时无从下手。”
“真是没用！”
一干太医院的太医们惊的纷纷跪倒在地，反倒主座上的女皇显得有些多余，视线看了看塌上面色苍白的菖央平静出声：“既然无从查证，那就慢慢治，皇后何必心急。”
“陛下，说的是。”辛皇后只得面上压住怒火应承。
午后一行人离开宫殿，女皇回御书房批阅奏折。
没想国师忽地亲自来访，女皇忙放下奏折出声：“国师平日一向忙于炼丹，今日突然进皇宫莫非炼出仙丹？”
国师恭敬道：“陛下，微臣确实炼出一盒难得的延年益寿仙丹，再来听闻皇太女殿下得了怪病昏睡不醒，便特意带来一盒滋补养生丹药，只要服用两日应当就能苏醒好生调养。”
女皇接过两盒丹药，却并未立即差宫人给皇太女送药，而是放在一旁案台道：“国师有心了。”
“陛下抬爱，微臣怎能不尽心尽力啊。”
“不行，朕还是得好生赐国师。”
国师眼眸发亮的应：“谢陛下。”
待送走国师，女皇自顾自的服下延年益寿仙丹，视线看向另一盒滋补养生丹药，不由得想起今早辛皇后急切模样。
菖央若是病逝，那就不用下圣旨改立皇太女。
再来菖仪年岁还小，辛皇后就算有心亦难操持，而女皇也会极力推荐菖瑰，到时说不定还有转机。
反正菖央痴傻多年，早已是个废人，就算耗费国师丹药养好身子，恐怕还是会成为辛皇后的傀儡。
如此一想，女皇狠心扣下这盒滋补养生的丹药了。
此后又过两日，皇太女殿下病重昏迷，宫内宫外办丧流言愈演愈烈。
国师府内的施晚昭听闻时，不由得心生困惑。
施晚昭捧着茶水面色微冷道：“国师，你真的将丹药送进皇宫了吗？”
“这事绝不敢怠慢，前日亲自将丹药送至女皇陛下面前。”国师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丹药亲自送到女皇面前，应当不至于失效吧。
这日夜间施晚昭只得再次潜入西梁皇宫，只见塌上的少女短短两日就消瘦不成人样，气若游丝，分明就是一直未曾服用丹药。
施晚昭连忙给少女探查脉象，强行输入些许妖气为其续命，而后给她服用丹药。
菖央满身虚汗浑浑噩噩的醒来，仿佛睡了好久好久，眼眸涣散，虚弱的依偎怀里呢喃道：“哎，又梦见姐姐了么？”
施晚昭并不懂她对自己没来由的亲昵好感，甚至难得有些心虚。
毕竟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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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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