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决定离开
生病之后祁阳好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陈知意没有什么不适应，将小孩送去学校，再去店里工作，少了祁阳的生活，陈知意过得很顺意。
看到小区地下站着的人陈知意下意识的以为那是祁阳，冷着脸走进，下一秒讽刺的话就要说出口。
“祁……”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住了口。
“川哥？怎么是你。”
低着头想事情的魏广川听到声音抬起，露出一张俊雅霁月的脸。
“嗯，知意，我找你有点事。”
把人带到家里，陈知意去倒了两杯水才到客厅。
魏广川喝了口水，直截了当的说：“陈知意，哥家里破产了，你要是现在和我撇清关系还来得及，你的那些存款还保得住，要是你不说，我向你借钱的时候你别吭一个不愿意。”
这些话在魏广川心里复述了无数遍，他在底下等着没有在手机里说这件事情，就是想看看陈知意的态度。
魏广川从来没怀疑过她的待人处事，更没有探寻刺探的意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魏广川就是想让陈知意亲耳听到这件事，然后鲜明的表达出她站在自己这一边态度。
以此安心。
陈知意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不像平时那样没有熨烫平整，没有熏得一丝淡淡的香味，看起来的确像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嗯，这几天有批货我要跟进走不开，过几天再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魏广川微微错愕，随机蓦地失笑，是他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回答，很陈知意。
“去你的，时间过了，现在的你和我还是朋友关系，不过只是破产，那间酒吧还是我的。”
那就是生存无虞了，陈知意收了担忧，不再担心。
以魏广川没靠着家里白手起家拼来一间规模不小的酒吧来看，只要是还有青山在，就不怕他混的差。
“陈知意，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魏广川定定的看着她，话里满是笃定。
家里出事之后，一些亲戚的嘴脸就显露了出来，明里暗里讽刺还是轻的，一些人甚至不惜用手段吸他们的血。
益字当头，利欲熏心。
他还是首次认识到这样的局势，一下子心情陡然被打击，裹着自己的蜜罐被打破了一丝缝隙。
魏广川带有深意的眼神看过来，内心压抑的情感隐隐露头。
陈知意蹙眉，及时道：“川哥，有好人就有坏人，利益趋势下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别多想，以你的能力，迟早就他们后悔的。”
转移的话题没能引起魏广川的注意，他看过来的视线日渐加深，隐隐有不可拉疆之势。
陈知意蓦地站了起来，冷下语调说：“我去给你切个水果，”
沙发上的魏广川慢慢的垂下了眼睫，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把自己的感情全盘托出，不过隐隐露出了个苗头，就被对方连火带皮扔了回来，她是在无言的拒绝。
等到陈知意端了盘水果过来，魏广川已经掩去了眼中的感情，恢复了那个眼波流转多情的单身矜贵人形象。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水灾过后到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小孩上学还乖吧？”
魏广川那时候恰巧在邻市，避免了及腰深的洪水，也没来得及帮上陈知意的忙。
她有难他不在身边帮忙，魏广川还是很有愧的。
“还可以吧，挺好的，你放心。”
一贯的回答，魏广川点点头，她向来是最让人放心。
“我刚想起来了，我还记得你刚来我那的时候，比你现在冷漠多了，浑身的冷气能把人冻死。”
“嗤。”
陈知意好笑，声音微软道：“哪有那么夸张，这不没把你冻死吗？”
“当初你来应聘，我一开始是不想收你的，但是你后来表现出来的果断，聪敏，独立冷漠，最重要的是你有点狠，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个性子，才会在你应聘成功之后追你出来。”
陈知意倚在沙发上，想到了过去，神情有些放松。
她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追她出来非要问问题的魏广川，面上不由得带上笑，“你还以为我会很好奇，结果我不好奇，你反而懵了。”
“哈哈哈，对，我一个大男人的情绪都比你要丰富的多。”
陈知意还记得她问了为什么之后，魏广川说了一句话，她记到现在，他说：“因为这里需要一个镇得住场子的歌手。”
只是因为她够狠。
对于这个原因，陈知意坦然接受，独自生活的者八年来，狠已经融入了她的骨子中，改不掉也不会改。
魏广川悠悠的向后仰了仰身子，手指微动，状若随意的问：“真的想好了不再去我那工作，我给你加钱？要不你随便选个位置？一切好商量。”
“嗯，店里事忙，这边还忙不过来就不去你那了。”
低下眸掩去失落，魏广川面色如常的说：“也行，那酒吧的门随时向你打开，也别太忙了，抽空来看看我…我们。”
陈知意一口答应下来，她初初定居秦城，经济危难的时候是魏广川的酒吧给了她一定的工资挺过去，她一直记得这个恩惠。
“好，一定。”
魏广川努了努唇，圆润的双眸染上笑意。
*
之所以下定决心带陈更离开，是因为看到了病房前的陈知意。
深秋时候，意外来临，陈更放学之后出了车祸，一身是血的被送进手术室。
祁阳收到消息赶来，陈更还没脱离危险。
陈知意隔着玻璃窗看着ｉｃｕ里面躺着的小孩，她脸上有悲悯不忍，有矛盾厌恶，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折磨着她。
这样的矛盾情感迟早会把人逼疯，而此刻的陈知意好像就处在疯狂的边缘。
女人面容时而软化时而冷漠，看着里面有着自己半个血缘的小孩时，眼眸中的空洞迷茫恨意令人可怜，她明明可以对陈更只有恨意，可是她的恨不够纯粹。
祁阳刹那间悟了，在这段畸形关系中，最痛苦最受折磨的是陈知意，她被强迫生下那样出身的小孩，但同时她也是一个人。
她做不到大病床前开怀的笑，又矛盾的没有那么多担忧的感情，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处在煎熬之中，以至于祁阳盯视了她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
不忍再看她自伤，尤其是见到他再受刺激，祁阳转身没走到跟前，去了医生办公室。
做了离开这里决定的时候祁阳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一起要走的，还必须得有陈更。
他们留在这留在陈知意面前只会一遍一遍的提醒她曾经遭遇过什么，在楚形等人具已付出代价的情况下，祁阳根本没有什么能为陈知意做的。
最后能给的，或许只是离开她了。
和小孩提出来时，陈更没说要不要走，只是问道：“爸爸，要是我和你离开了，妈妈会开心吗？”
“…会。”
祁阳闪过难过，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他还是没有勇气对陈更完全的说出来，是不想让小孩知道他是那样的原因才来到世上的，怕他心里受不了。
没有迟疑的，陈更肯定地说：“好，爸爸，我跟你走。”
“对不起小更，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你小的时候没能照顾你，现在还要带着你离开你妈妈让你忍受亲情分别之苦，抱歉。”
“爸爸，没关系。”
冲低身的男人甜甜一笑，陈更稚嫩的声音说：“没关系爸爸，我们都想叫妈妈过得好，哪怕我再也见不到她我也愿意，你以前没照顾我，但是你现在对我很好啊，我们还有以后呢。”
陈更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自己妈妈？
可是他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很平静的接受，陈知意不喜欢自己陈更知道，他一直想为陈知意做些什么，现在有机会了，他虽然年纪小也不会犹豫。
祁阳让自己看起来很强大很轻松的笑笑，心里无尽泛出来的是苦涩。
平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时候没感觉，如今知道要离开了，知道以后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了，心里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想念不舍。
爱一个人爱到深处，或许不是得到，而是放手。
祁阳告诉自己，他必须得走，这样才是对陈知意最好的结局，这样他才能恕清罪恶。
他内心的那些汹涌滔天的情绪，他必须有多狠压多狠。
将决定告诉了陈知意，后者很容易的就接受了，没有诧异更没有挽留，只是平淡的问：“什么时候走？”
“哈，你是想到时候送我们一程吗？”
陈知意沉默，还是实话实说：“不是，只是知道一下，陈更东西你最近从我家拿走，还有他学校的离校手续，你都给解决了，我最近很忙，没有空。”
就算有空陈知意大概率的也不会去办，她不是一心为了孩子的慈母，也没那么多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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