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看到梁益舟的点赞属实一惊，他们是上次吃饭加的好友。自己因为嫌麻烦，一直把工作号和私人号混着用，发朋友圈全靠分组。这次发图时直接按原标签选的分组，竟忘了把他屏蔽。
这种相对日常私密的照片平时都是设置给比较亲近的人看的，她点开大图，仔仔细细放大检查了每个细节，直到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年后第三天，学校的杨老师又给秦纾打来了电话。秦纾还以为是之前的活动有变化。可杨竹珊在那头说的是程启仁想找她拍部电影。
秦纾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道：“您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程启仁导演吗？”
杨竹珊笑出声：“那不然还有几个程启仁。”
程启仁是国内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执导的影片曾斩获国内外各项大奖，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将剧情和商业性结合的淋漓尽致。他的镜头语言艺术更被业内奉为教科书级的范本。
抛开拿奖不说，他调教演员的能力极佳，很多人职业生涯最好的表演都呈现在他的影片里。做演员能跟这样的大师级导演合作，是一生的财富。
秦纾依然不敢相信，她再次确认：“您是说真的吧，不是跟我看玩笑的。”
“你这孩子，老师难道还骗你不成。”
“可是，程导为什么要找我？”秦纾自知演技不错，但被顶级大导看上，她却没那么自信，优秀的演员实在太多。
杨竹珊回：“自然是看上你的表演，好像是个武侠片，你有舞蹈基础，学武会有优势，具体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角色，戏份不能保证，他助理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你的情况，还让我问问你接下来的计划，时间上是否有冲突。”
“戏份不重要，我有时间的。”圈里没有年轻演员会拒绝程启仁的邀约，哪怕是一个小角色。
杨竹珊想了想又说：“拍摄的话需要提起进组，跟武指训练三四个月，程启仁出了名的爱磨细节，拍摄进度不会快，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这一年多可能都得腾出来给他让路。”
“当然没问题。”秦纾肯定的答，别说四个月，就是半年一年她也心甘情愿。
“那行，初六他和团队的人会来北城一趟，待个两三天左右，你找个吃饭的地儿，我约你们见上一面，先聊一聊。”
“好。”
秦纾挂了电话，就那样呆坐着，她怀里抱着靠枕，一会儿控制不住傻笑，一会儿拧着眉瞎琢磨，情绪在狂喜和怀疑之间来回波动。
想努力保持镇定，可欣喜就像碳酸饮料里的气泡，不断往上涌，让她想立刻告诉身边的人这个消息。但与此同时，又发觉自己轻飘飘的，似踩在云端，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紧紧包裹着她。
她还是忍住了，好项目无疑是僧多粥少，签了意向约都会面临被换角的可能，秦纾也担心最终事没成，然后演变成半场开香槟的惨案。
程启仁是南方人，秦纾找餐厅想要投其所好，以表重视。秦纾虽然也在北城生活多年，但平常交际应酬，赴局都是别人安排的，自己也没组过几次局。
她搜了一圈都不太满意，忽地想起上次跟宁在琛吃饭的那个古色古香的精致庭院。
秦纾在网上找到电话拨过去，约了三个时段都被拒了，她委婉跟对方表达可以支付额外的预定费用，然而服务生很客气的道歉说最近确实订满了，并友好表示下个月底有空余包厢。
秦纾听笑了，又不是结婚，谁会提前一个多月订吃饭的位置。
她理解私人会所的特殊性，要固定留出位置给特殊宾客。但秦纾的逆反心理也上来了，有种不定到就不罢休的架势。
她本打算找陈嘉，又琢磨了下这事还是先别让其他人知道得好，手指一转给温羽发了个信息，让她帮忙问问骆序深有没有关系能定这个餐厅。没多久，温羽回了消息，上面是包厢的名字和会所经理的联系方式。
秦纾无语，这年头花钱也办不成事了。她编辑好信息，将餐厅地址和时间发给了杨竹珊。
假期中断，秦纾只得收拾行李提前回了北城，又免不了受付珍杨一顿埋冤，说她好歹也算个自由职业，怎么法定假日都过不完。秦纾心想自由职业才意味着一切都拥有不确定性。
见面当天秦纾叫了司机，接上杨竹珊先到的餐厅，提前点好菜，吩咐服务生等人到了再上，然后就陪着杨竹珊东扯西扯聊娱乐圈近期的八卦。
程启仁一行三人准时到达，除了他助理，还有一位他的御用摄影师。
程启仁年过六十，头发白了一半，人很有精神，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他跟杨竹珊认识多年，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那个年代导演系和表演系分得没那么清，很多大课都在一起上，久而久之就熟悉了，后来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之前有次电影节活动，在后台时秦纾跟着前辈也和他打过招呼，不过电影行业这样殿堂级的人物，大概率对她没太多印象。
秦纾不能说是个多么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但交际这块儿也从没出过什么错，相反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可当下面对这么一个知名大导，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生怕自己某句话说得不好，惹人不悦没留下个好印象，然后把角色给弄砸了。因此这一顿饭吃得是战战兢兢的，多数时候都是听着他们闲谈年轻时的工作生活琐事，偶尔附和几句。
饭局进行到一半，对面仍旧没主动聊起角色的事。觥筹交错间，秦纾又陪着喝了一杯，那酒度数不低，辣味直冲冲从胃里往上涌，她拿起手边的白水灌了好几口才给压了下去。
一旁的杨竹珊瞧见了，遂提起正事，轻笑着说：“程导，我这学生陪着喝了一晚上，那电影的事你还不赶紧给个准话。”
程启仁不置可否：“怎么，我之前让助理联系你是闲的没事干。”
这话的意思已然点明。程启仁不是普通导演，投资商抢着跟投他的电影，在选角上他保有绝对的话语权，既然能得到他的点头，那也就**不离十了。
秦纾克制住心头的欢喜，忙站起来恭敬又从容的开口：“程导，我敬您一杯，真的非常有幸能够拍您的电影。”
程启仁没什么架子，端起酒杯跟她轻碰了下：“小姑娘力气不小，换车胎的技术也不错。”
秦纾一愣，后扬起嘴角：“让您见笑了。”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精入喉，带着尖锐的刺激性。秦纾丝毫不觉难受，胸腔里被激动汹涌的情绪撑满，再无其他。
饭局散场，先送了程启仁几人离开，正要和杨竹珊一道回去时，秦纾胃里突然翻滚得厉害，她找了个借口让司机先送杨竹珊回去，再过来接自己。
等车走后，她快步进了卫生间，可胃里没东西，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出来后随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闭着眼休息。
秦纾手撑着太阳穴，半倚在沙发扶手上，胃里又涌起一阵轻微不适，她不耐烦的揉了几下想要缓解。
忽然有只大掌轻轻落在她的后背上，缓慢地安抚着。
秦纾猛地一颤，倏然抬起头望去，待看清是谁后，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梁益舟站在她面前，浓眉微锁，问：“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饭局上无非就是红酒和白酒，程启仁喜欢喝白的，他那助理更偏爱红的，她敬酒的时候跟着混在一起喝，就容易醉些。在酒桌上没觉得，这会儿歇下来，才感到有些不舒服。
空气静默几分，她动了动身体，舒展的靠在沙发背上，抬眼盯着梁益舟。秦纾眨了眨迷蒙的双眸，清亮的眼睛此刻因醉意而湿漉漉的，她笑了笑，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梁益舟见她这幅样子，笑着说：“喝傻了？”
秦纾摇摇头反驳：“我这是高兴。”
尽管他不清楚原因，可除去吃饭的那几个人，梁益舟是第一个她喜悦的见证者，这种感觉有点儿奇妙，特别奇妙。
她说完准备站起身，或许是刚维持的姿势久了，猛地这么起来，不仅脑袋打着转，两个腿都虚浮无力软绵绵的。
梁益舟手臂迅速探出，稳而有力地将她几乎软倒的身子带向自己，她周身散发的淡淡酒气混合着她本人的气息，变得愈发清晰而缠人。
秦纾顿了顿，晃晃悠悠的支吾道：“不行，我头晕，还是先坐一下吧。”话落便又脱离他的怀抱，自顾自坐回沙发里。
梁益舟垂眸盯着她的发间，女人双颊酡红，微垂着眼帘，睫毛像扇子般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你能帮我接杯白水过来吗？”秦纾红唇动了动，接着口干舌燥的舔了下唇，礼貌的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梁益舟似笑非笑的问：“我是谁？”
秦纾仰着头看他良久，视线慢慢聚焦再分散，她状作认真的回：“不认识。”
梁益舟没搭腔，脸上依旧挂着笑，好似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秦纾抿了抿嘴，有意招惹道：“说下次见面要跟我索要报酬的人。”她明明语调平稳，眼神却飘忽着不太清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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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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