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嘛,总该体验不同的感受。”
应启元年轻时,也曾是一位固执刻板的工作狂,如今快年过五十,有些事,看得明白,倒是更豁然开朗了一些。
或者说,生命中因为身旁这个女人的出现,给他的人生增添了许多乐趣。
原依咬了一口巧克力,那巧克力吃进嘴里,甜丝丝的,她笑了笑说:“春城有春城的秀丽风光,英伦也有英伦的故事魅力。”
她和他,就邂逅在阴雨时节的伦敦街头。
当初决定在这儿定居,他们夫妻是志同道合,默契十足。
两位大佬今晚完全没有商场上的雷厉风行。
话题偏离商务,聊的都是生活中的一些事。
赵今越除了在京城那群朋友,其实很少参加这样的饭局,应启年这个人,是在年长的人里面,为数不多,挺对他胃口的人。
两人合作多年,也一直很融洽。
原依席间话不少,两位男士听她娓娓道来,去年回春城时,做志愿者的详文趣事。
赵今越喝了一些酒,听完难得来了兴致,问她,“那有没有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患者?”
原依眼睛亮了下:“当然。”
那个女孩,是她悬壶济世里捡到的一颗珍珠。
人如果一直生活在黑暗里,那也没有什么,可一旦感受过阳光,感受过温暖,再不断失去,精神世界就会一溃千里。
原依从来没见过比她人生经历更悲惨的人。
“说来听听。”赵今越抿了一口酒,姿态有些慵懒。
他今夜兴致似乎格外高涨,对这些琐事感到好奇,连他自己的觉得奇怪。
原依想起那个女孩,眸光似乎有些心疼:“我当时在春城见到她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病了,那天我恰巧在一家小吃店里吃饭,钱包被偷,浑然不知,那钱包里,有我和外婆唯一的一张合影,对我至关重要,她当时坐在门口等朋友来接,大约是看见了……”她省略了许多,继续说着:“那样的行侠仗义,我只见过一次,感受颇深,后来的结果你们应该也能猜到,她帮我找回钱包,我帮她免费看病……”
应启元饶有兴趣问妻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病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问完好像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改了口:“我是说,毕竟,你们也只有一面之缘……”
“人的承受能力超过临界点,总会有一个出口的,情绪会腐蚀身体,当时她跟我说话时,口齿受阻,眼神呆滞,连递钱包给我时,手都一直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又那么瘦,就这样的情况,我都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帮我拿回钱包的,我当时太感动了,我见过那么多病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精神状态不好,那是躯体化症状的表现,可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那后来呢?”赵今越问。
“后来我留了一张名片给她,让她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当时肯定明白过来我想说什么,只是她自己不愿面对,大约过了十天左右,有一天凌晨,我接到一个电话,她朋友将她送到我那里时,她已经四肢都僵化无力,失语到完全无法开口说话,瘦得可怜,那是抑郁症躯体化进入最严重的阶段了……”
“在大量药物治疗的加持下,躯体化得以控制,她慢慢的,可以开始自己吃饭,配合做复健,让我最欣慰也最意外的是,她后来敞开心扉,什么都愿意和我讲,我想我这个陌生人,大约给她了一丝希望和温暖。”
说到这里,应启元似乎有那么点儿印象,她这位太太当时就是因为那位病人,耽误了原本的归期。
原依撇了眼应启元,转过头来继续说着:“几个月后,老应催促我回伦敦,我当时觉得和那位女孩子也算有缘,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邀请她到伦敦玩一玩,她却拒绝了,说要和朋友四处走一走……连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
她说到这里,颇为感慨:“其实后来我们也没有再见过,萍水相逢,要是再见,一定就是特别的缘分了。”
她喝完酒,脸颊泛着红光,对这一段经历,很是珍惜。
在异国他乡,听着一段陌生的故事,几人都有些微醺了。
原依想让丈夫一会儿陪她去逛一逛街边小店,于是这顿饭,在九点结束。
赵今越回酒店途中,雨已经停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眼那一条红色的未接来电。
眸光沉了沉。
他很久没喝酒,今晚也不知怎么,多喝了几杯,此时靠在车后座皮椅里,头有些微微发疼……
好半晌,他才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夜晚光线昏暗,他半张脸陷入阴影里,神色恍惚。
英伦之行,任务繁重。
接下来十几天,他都忙得脚不点地。
酒店板块业务,应启元那边已经派了专门的团队过来对接。海外市场庞杂,国际会议一个接一个的开,有些事情无法线上敲定,于是他期间又飞了一趟美国分部。
半个月里连轴转,每天睡眠时间不到四小时,他再回到京城时,肉眼可见的憔悴消瘦不少。
连声音也沙哑了些。
那一天孟鹤年在君越附近办事,知道他刚回京,想着顺道过来找他吃个午饭。
两人随便找了家附近的中餐。
孟鹤年点完菜,将菜单递给服务生,转头问他:“英国那边,还顺利?”
“还行,几家高端连锁,目前反响都不错。”赵今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孟鹤年笑他:“既然不错,我怎么瞧着你这脸色,萎靡了不少?”
赵今越抿着唇,没说话……
孟鹤年无奈笑道:“得了,我可听心心说了,你走的时候,还不忘让她过去看看从姗,你既然这么在意,回来为什么不去见她一面?”
“你今天是来找我吃饭的吗?”赵今越瞥对面那人一眼。
他觉得这人是来八卦的。
孟鹤年耸耸肩:“现在还不识好人心了。”
良久,赵今越再次开口:“大哥,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孟鹤年无奈摇头,“你就听大哥一句劝,不要纠结她的过去,不要追问为什么,无论她与那位陈先生,有什么样的过去,现在你们才是真夫妻,她十七岁才回到钟家,本来经历就比一般人更坎坷,如今怀孕,难免缺乏安全感,没告诉你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况且这么多年,你怎么会觉得,从姗心里没有过你?”
赵今越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他们也曾在夜晚里耳鬓厮磨,想起回到凤栖路的深夜,玄关门口留着便利贴,提醒他饿了厨房锅里有饭,想起卧室里永远留着一盏灯……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
孟鹤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自己扪心自问,她有没有对你好过?”孟鹤年这些年里,对很多事,不是没看在眼里,他说:“她以前被你妈瞧不起,三天两头被刁难,我们这些外人都知道,她在赵家那老宅子里受的委屈,你又几时帮过她?你这个做丈夫的,知不知道自己以前多混账?”
“今越,你不要把工作上那一套,放在生活中,很多事你如果只盯着结果看,她只会距离你越来越远……”
……
从姗在钟家被付岚嫣照顾着,这孩子比她预想得要强大,除了她怀孕以来,反应太大,别的身体倒也没什么大碍。
商迹心来钟家找从姗时,她正在房间里看书。
那书里夹着一张黑白的B超照片。
是三个月做产检时拍下的。
商迹心硬要拉着她出门逛街,“哎呀,从姗姐,你再在家里待下去,都快要发霉了,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拉你出去放放风……”
从姗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出了门。
到了商场,商迹心就拉着她往母婴店那一层去。
一边走还不忘提醒从姗:“今天我们的任务呢,就是给我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买东西,账单我都包了,你不许阻拦我啊!”
从姗没忍住笑:“现在才三个多月,太早了吧?”
她说: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商迹心却无所谓,大手阔气一挥:“那就男孩女孩都买!”
两人逛着母婴店,商迹心一路疯狂的买买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孕了。
她抱着那么多可爱又粉嫩的公主裙,激动得不行,“呜呜呜,这么多漂亮的小裙子,小玩具……”
商迹心当场就发誓,“我决定了,我以后一定要生一个女儿!”
从姗来了心思,就逗她:“那孩子爸爸你打算选谁呢?”
商迹心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来:“当然是选……”
说了一半她后知后觉,她撅嘴道:“哎呀从姗姐你——”
两人有说有笑,从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逛了两个小时,刚好到饭点。
商迹心怕从姗体力不支,提议到附近餐厅吃午餐。
结果刚一进去,就碰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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