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的秦莺睁不开眼,于是靠在顾瑜肩头,闭上眼睛休息了会。
为了挤出时间参加顾瑜的毕业典礼,她已经压缩了好几天的睡眠。
实在有些累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顾瑜抬手鼓掌时迟疑地说了句:“他好像看到我们了,等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秦莺闭着眼说:“不要了吧,毕竟合作也没成。”
顾瑜有些遗憾地说:“是哦。”
正午的阳光太盛,烤得人要化了。秦莺找了个借口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秦莺刚要回去找顾瑜,却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盯着地上的梧桐叶放空。
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阵风吹来,碧绿的梧桐叶如海浪翻涌,发出哗啦哗啦的悦耳声响。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眼向这边看来。
看到是她,他顿了下,点了下头。
算是打招呼。
秦莺微微弯起唇角,报之一笑。
树下的时间像是静止了。
没人向前走一步,也没人离开。
两人都站在原地。
这时李杰出现了,他并没有看见她,冲着梁涉说了句,“走吧。”
于是他们转身离开。
秦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看什么呢?”顾瑜从身后拍了她一下,“走吧,趁着那边还没结束,我们去食堂吃饭。”
“我跟你说,我们食堂绝了……”
反正饭卡马上就要注销了,索性把钱花光,顾瑜很豪气地点了大大小小一堆菜。
“你尝尝这个牛筋面,我们学校远近闻名的,好多毕业生还专门翻墙回学校吃呢。”
秦莺按照她教的方法调了辣椒油,拌进面里:“你拍到照片了吗?”
顾瑜一拍脑门,把手机还给她,“拍了,他人特别好。说下次有机会合作呢。”
顾瑜嘿了一声:“他还说要加我微信呢,之前不是一直都是张导跟他沟通的比较多嘛,我那天也没好意思问他要微信,没想到他今天主动问我要了。”
“我赶紧说这不是我的手机,是我借的,早知道我就带个充电宝了,不过这也是预料不到的事,谁知道他今天会来。”
顾瑜碎碎念着拍照时发生的趣事。
顺便有意无意地提了今天下午要访问母校的几个大导演。
她说的口都干了,眼前的人却只是一味安静地吃着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片刻后,秦莺放下筷子,“我想通了。”
“你想通了?”顾瑜雀跃:“你终于决定不放弃导演的梦想了?”
秦莺:“我想通了,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顾瑜:“……”
不是,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吃个面是怎么想起前男友的?
—
“等等。”
司机闻言停下车子。
正对着电影学院的校门,年轻男女进进出出。
梁涉看了一会,关上了窗,“走吧。”
只是看错了。
手机上邵奇的消息适时响起,“下午来我工作室,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李杰瞄了一眼,“你让邵奇帮你查什么?”
梁涉:“查我前女友。”
李杰:“……”
不是,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真分了?”
“分了。”
李杰松了口气。
其实他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不说公司,就连粉丝也不会希望他谈恋爱的。
他说的那么平静,看来应该是和平分手。
不管怎么样,这下公司不用准备恋情曝光的预案了。
“不是,都分了,那你还查前女友做什么呀?”李杰总算反应过来。
她不就是个服务员吗?
还至于用“调查”这两个字?
李杰真想摸摸他的额头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梁涉:“因为我看不明白她。”
从她回国,就像身处迷雾之中。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目前为止,他只知道她是如苍娱乐的老板,华裔,她的母亲和赵老师关系不错,仅此而已。
就算分手了,他仍然想了解关于她的更多的事。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去问赵继红,她们那么熟。
可他实在抹不开面子去问他的老师。
于是想来想去,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了邵奇。
李杰:“……”
确诊了,这孩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之前没有真实的身份信息和家庭背景,如同大海捞针,现在有了具体的对象,邵奇查起来容易了许多。
“看看,是不是她?”邵奇把电脑屏幕转过来,让他看清楚照片上的人。
十三四岁的少女,坐在铺天盖地的昂贵珠宝中间,身上却未佩戴任何饰品,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自然垂落在粉色公主裙的裙摆。
裙尾下,是一双黑色马丁靴。
她看着摄像机,眼神清冷又疏离。
邵奇读起旁边的官方介绍:“九岁陪同母亲翁美如登封时尚杂志,从此开启模特生涯,为各大奢牌童装走秀。”
“一度成为炙手可热的星二代。”
邵奇感慨:“我发现了,你俩真是同行命,人家还做过模特呢,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小孩,这么有钱,还出来打工?我果然还是不够努力……”
邵奇摸了摸下巴:“当时许多人都猜测她会进入娱乐圈做演员,继承她母亲的衣钵,但是说来也奇怪啊,她十四岁那年,本来是模特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结束了自己的模特生涯。”
“不少人怀疑她是长残了,还有人说她这个职业太抛头露面,不符合豪门的调性,被她爸给强制召回了,反正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邵奇翻到下一页,“然后就是……十五岁成立自己的平民服装品牌‘sudden’,十七岁入学皇家艺术学院,就读导演系,十九岁拍摄作品获得金棕榈奖最佳短片……”
邵奇一张张照片放到最后,照片越往后越模糊,不再有官方的高清图片,而是变成了路人偷偷拍摄的模糊侧影。
他解释:“这个不能怪我,网上能搜到的清晰照片,都是她十四岁之前的。”
图片全部放完,邵奇总结:“怪不得之前一直查不到她的出境信息,敢情一开始方向就是错的。”
忍到现在,邵奇终于忍不住了:“所以,她其实是你女神的女儿啊!!!你到底什么运气,居然泡到了女神的亲女儿!!!”
作为一个忠实粉丝,梁涉一直知道翁美如结婚之后有个孩子,也听说过是一个女儿。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是秦莺。
甚至他曾经还浏览过翁美如的百度百科,就在母女那一栏里,但他从来没有点进去过。
一步之差。
怪不得她们长得那么像。
怪不得他和她都一样喜欢看电影。
怪不得明明是很常见的东西她却很多都没见过没玩过。
曾经的谜团好像都有了答案。
“所以她是……”
邵奇:“没错,克莱帝集团目前唯一的继承人,Claire.秦。”
几十年前,全球闻名的华裔企业家秦苍一手创立了这个商业帝国。
集团涉及多个领域,揽钱无数,风光无两。
凭借着纳税传奇的神话和在慈善事业上的建树,秦苍在x国乃至全球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的家庭也有着广泛的讨论度,在和前妻离婚几年后,他迎娶了华人女星翁美如。
也是同年,翁美如宣布息影,回归家庭。
邵奇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最后眼睛冒光:“乖乖,她现在的身价我做梦都不敢想。”
梁涉没心思听他讲那些股价起伏:“她父亲身体近况怎么样?还好吗?”
他还记得她当时离开芒镇时说的理由,就是父亲生病。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只是上次他忘了问。
后来他想起来,就没机会问了。
邵奇纳闷:“去年九月份你在干嘛?秦苍去世这么爆炸性的新闻你都没注意?”
“那可是秦苍啊,s国当天降了半旗呢……据说她当时还不在x国,听说连秦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秦苍的死因好像是心肌梗塞,反正当时网上轰轰烈烈浩浩荡荡讨论了很久,各种阴谋论,也有人说是x国国会早就看华人企业家不顺眼好久了……”
“但这都不是最离奇的,你知道最离奇的是什么吗?”
“什么?”
梁涉心头一沉。
邵奇一脸神秘:“最离奇的是,秦苍的长子在不久后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因为这个,好多传言来着。后来她二哥还进监狱了,罪名没有对外公布。反正她们家这两年不少流言蜚语。”
“说起来她也挺不容易的,临危受命,一己之力撑起整个集团。”
“不过她也挺聪明的,知道光凭自己站不稳,还拉来了早就隐居避世的秦荣来给她撑场面。”
梁涉关注点在别的地方:“……所以她现在没有爸爸,也没有哥哥了。”
秦莺虽然没有在他面前提过父亲,但是提过哥哥。
他还记得她说起哥哥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柔软和依赖。
她说过,她大哥不是父亲亲生的,但他们却比亲生的还亲。
邵奇:“算是吧。”
邵奇思路清奇:“不过她有了花不完的钱啊。”
“那怎么能一样,”梁涉皱眉:“她本来也有花不完的钱。”
邵奇挠挠头:“哈……”
有一句话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他实在憋不住:“你忘了一件事,她不止没有父亲、哥哥。”
“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了。”
*
秦莺给他倒了杯水:“突然约你出来,会不会太冒昧了?”
梁涉摇了下头,“不会,我已经杀青了,现在时间很多。”
说不出接到她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好像有些高兴,但又有些低落。
其实,如果她不主动联系他,近期他大概也会找她聊一次。
侍应生过来点餐。
浏览餐单的时候,梁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芒镇有一家餐厅,也有类似的饮品。
肉桂奶茶打底,很醇厚的口感。
她每次去,都会点这个。
每次喝到最后,还要把姜饼人掰成两半,蘸着奶油吃。
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国外没有这种特殊的古法熬茶的工艺,所以她觉得新鲜吧。
他合上菜单,向侍应生开口,“姜饼人焦糖肉桂奶茶,加奶油顶。给我的,”他顿了一下,“……朋友。”
秦莺意识到他是给她点的,她笑了下:“谢谢你。”
梁涉低声说:“不客气。”
真奇怪,只是过了九个月而已。
明明九个月前,他们还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可是如今面对面坐着,距离是近的,心却远了。
彼此都变得客气了。
时过境迁,好像一切都变了。
就像他们再也不能在人群中用餐了。
即便如此,侍应生也认出了他,眼神很激动,不过很好地掩饰住了。
“梁先生,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他点了下头:“可以。”
在他签字的时候,侍应生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
人都是八卦的。
更何况碰到的主角是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男一女,难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情侣。
两人颜值很般配。
但说来也很奇怪。
这可绝对不是情侣的氛围。
侍应生很感激:“谢谢,我妹妹特别喜欢您。”
顺利地拿到签名,他识趣地离开关上了门。
梁涉:“还没有来得及问过你,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是不是……”他斟酌了下用词,可最后发现那些词汇都大同小异,“不太好过。”
秦莺轻描淡写:“是有点难,不过已经过去了。”
有点难。
她说的是如此风轻云淡。
可是他知道。
那一定不是“有点”的程度。
无论是亲人离世,还是肩负集团的压力,想想都知道,这中间要经历多少个难熬的夜晚。
“我刚刚才得知那些事情,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什么。”
他顿了下:“甚至没能陪在你身边,我很抱歉。”
“你看,”秦莺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会道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他只是一个被她有意隔绝在外的局外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错。
反倒是她,估计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你呢,最近工作辛苦吗?”
梁涉:“还好,这条路我一直走的很顺,几乎没有遇上过很困难的事情。”
想到什么,梁涉突然说:“在芒镇的时候,关于我的职业,不是不告诉你,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毕竟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是以那样的形象见面的。”
在来到芒镇之前,他当时刚接下一部戏,人设是小镇修车工,学历不高,带着一个聋哑人弟弟,兄弟俩相依为命。
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本来打算在开机之前,一直维持着戏中的人设来生活。
“在我的计划里,是我的第一部电影首映的时候,带你去看,给你个惊喜。”
说到过去的事情,他的眼里终于出现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秦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其实这些,他的短信里有讲。
他大概不知道她已经看完了那些短信。
芒镇的一切如今听起来,恍如隔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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