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是兰心医院的医生,医术精湛,医人无数。
当医生这几年来,他见过无数的患者,目睹过无数的惨剧。
他以为自己变得铁石心肠了。
但今天他面诊了一位患者。
挽上去的袖子底下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包括腰腹、后背甚至腿上都有伤痕。
不知是遭遇了什么虐待,被打成这样。
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只看着他。
“右耳失聪,”段渊翻了下手中的单子,“先天还是后天?”
少女回答:“小时候被打坏的。”
段渊眉毛皱起来了,再问:“那身上这些伤呢?我看你胳膊上有一些陈年的旧伤,像是划伤。”
少女再答:“也是被打的,这些是以前被刀割的。”
段渊有些哽住,他艰难吞咽口水,最后问了句:“方便说是被谁打的吗?有报过警吗?”
少女接着回答:“家里人打的,小时候报过警,但失败了,后面就没有尝试过。”
段渊呼吸有些不畅,他看着面前浑身是伤的少女,再看少女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怒目而视。
你是人吗?
傅三在对方眼里看到这四个字。
但他并没有说些什么,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容容光裸的后颈上。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容容转而抬头看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傅三摇了摇头,对段渊说:“她那些疤痕,有办法祛掉吗?”
段渊把笔夹在胸前口袋上,“比较浅的这些自己会愈合,平时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但有几道深的,很难。”
容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的青紫在一天天慢慢消退,只是现在扩散出来比较吓人罢了。
“没关系的。”容容倒是不甚在意,“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
最后段渊开了一些涂抹的药,他给容容看了右耳,基本上是没有听见的可能。
——
大团大团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层层叠叠地随风摇晃,色彩斑斓。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有风吹过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那是一束粉色郁金香,有花正开放,也有花苞欲绽,粉掺着白,花瓣上还有点滴露珠,顺着花瓣纹理滑下。
容容看着手中的花束,有些惊讶,傅三一手插着兜看她,“送你的新婚礼物,容容。”
这是容容唯一喜爱的花朵,是她午夜梦回时母亲裙摆的颜色,是难过时在心中闪着莹润光芒的希望。
“我很喜欢,谢谢你!”
少女笑弯了眼,第一次在男人面前露出真心的、不加掩饰的笑容来。
傅三指尖轻抚容容的眼下,那里有一粒小痣,他在容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的声音清冽低缓。
“我的妻子,我会保护好你的。”
——
容容就读于西林师范大学。
现在是劳动节假期。
傅三在和她商量之后参加综艺的事情,综艺在六月中开拍,西林师范暑假跟这个前后差不离。
拍摄素材一周播两期,一共播8期。
傅三决定直接让容容搬进京郊别墅,这边环境比学校和她家好很多,她既然不想回那个家,索性远离好。
陈梦期还安排司机每天接送容容上下学。
——
傅三带着两人的结婚证直奔法国。
老爷子半靠在枕头上,还戴着呼吸器,身旁站着他的律师珍妮弗。
珍妮弗年近四十,穿着职业装风韵犹存。
傅三跟珍妮弗打过招呼,拉过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掏出红本子拍在被子上,说道:“老头,看好!”
老爷子眼皮一动,看了珍妮弗一眼。
后者会意,拿起两本证查看。
然后开始了一段审问。
——
“女方是哪里人?”
“西林本地的。”
“她今年多大?”
“20啊,结婚证上不写了吗?”
“在读书还是?”
“西林师范。”
“两人如何相识。”
“我英雄救美。”
“相识多久?”
“三、呃三个多月吧。”
“女方是自愿与你结婚?”
“你!当然。”
“女方家庭状况如何?”
“我是和她结婚,又不是和她家结婚。她母亲去世很早,父亲又再娶了。”
“你是否告知傅家的家庭状况?”
“说过一些,她又不在意这些。”
“什么时候能带她来?”
“你不是喜欢看综艺,我俩一块儿上综艺让你看个够。至于来法国,至少等综艺结束吧。”
“婚礼呢?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怎么举行?”
“婚……礼?”
“是的。”
“我还没考虑。”
“你确定?”
“我、这当然是要看她的想法了,她想什么时候举行就什么时候举行。”
“我们需要一个期限,或者,直接让老爷和你太太视频通话。”
“呵,你想得美!”
“……”
“等着!三天内给你回复。”
“好的。”
“走了。”
“三少慢走。”
“哇,珍妮弗,你的中文发音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多谢夸奖。”
“老头你先别死啊,至少等你孙媳妇来看你,送她点股票金条之后再死。”
“知道了死小子,快给我滚!”
——
去领证的时候,容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是很显眼。
她转头看着傅三。
傅三单手拿着平板在看,余光发现身边人在看他,于是问道:“怎么了?”
容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想把这些给遮一下。”
傅三关上平板,看了眼车外的街景,冲开车的陈梦期说道:“拐去天帝。”陈梦期也不问为什么,打方向盘调转方向。
容容看他,后者解释道:“去给你买新衣服,再藏一藏你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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