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ICU里面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病人原本还有起伏的心跳,慢慢的归为一条直线。
门外的走廊上,有着形色各异的人,有人不住的来回踱步,有人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祈祷,还有一群黑衣人分散在这一个楼层上,死死的盯着那个房间,医院的楼下早已聚集了无数的媒体和闪光灯。
在这里,唯独不见任何医生护士的影子。
那双早已无力垂下的苍白的手,被一枚干涩的唇吻住:“再见。”
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的仪器已经全部被拔掉了,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睡颜,嘴角微微向上弯曲,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只留下一个人略带粗重的呼吸声。
那个人手中放下从呼吸机上拔掉的管子,“现在你也许已经见到爸爸妈妈了。”
大门缓缓的由内推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七年后,仲秋。
海市的天在一场秋雨后直接变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都穿上了外套。
这里的市中心有一栋非常显眼的大楼,也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最高处闪耀着四个大字“汇至集团。”
楼下入口进出的人都行色匆忙,无一不是穿着正装光鲜亮丽的模样,手中拎着咖啡和公文包,按下了电梯,在自己的岗位上开启了工作,维持着这个硕大的集团运转。
而故事的主角却混不在意,甚至是很少露面,连自家集团的产品发布会都可以随意鸽掉。
他有些过于年轻,穿着白色卫衣,下身穿了一条剪裁得当的牛仔裤,与一个人在夕阳下散步。
秋风萧瑟,漫山的枫叶都染上了红色,两人漫步在后山上,江逢淩随手接住了一片飘落下来的枫叶,在手里翻转着把玩。
“也不嫌脏。”
楚栩白慢悠悠的跟着他,看着他,虽然眼前这个人已经年到28了,相貌还是一等一的好,但现在的性格跟之前比,可谓是另一个极端。
“脏吗?”说完江逢淩就把枫叶往他身上丢,嘴角扯出恶劣的笑。
楚栩白没有躲开,叶子顺着他的身上滑了下来,将要落地时被他接住了,捏着叶子在夕阳的余晖下,与太阳持平。
他又把那片叶子透过光拿到了江逢淩的面前,看着那张没有被岁月侵蚀的脸,他回想起了江逢淩的过往,那个骄纵的大少爷,桂冠上的明珠。
高中毕业后,江逢淩游走在全球各地,一天速通一个国家,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回了本市。
这位懒蛋小少爷是被强行召回家的,他已经在房间里躺了两天了,两眼一睁,开始上号,两眼一闭,开始睡觉。
他偷偷摸摸地摸索到自家弟弟的房间门口,轻轻的拧开一条缝,看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江逢淩。
看到弟弟这种颓废的生活,江枫北十分的头疼,而他又不好说什么。
因为回想起来,人家也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只是躺平而已,这都抓的话,显得自己太没有情面了。
他刚走进房间,就差点被绊倒,慌乱之下发出的动静也成功把江逢淩吵醒了。
江枫北尴尬的跟江逢淩对视,就好像是偷窥狂被抓包的即视感。
他低头看了眼罪魁祸首,发现自家弟弟的地板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狗手办,绊倒他的正是一只笑得很甜的萨摩耶。
“你把我的狗狗守卫队给踢乱了。”江逢淩幽幽的声音传来,与其中带着震慑。
“啊,是吗?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好久没进来了,没有注意到地板……”江枫北尴尬的道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事的,重新给我摆好就行了,要求跟之前的角度不能差一丝一毫。”江逢淩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语气中带着冷笑。
原本他的人生轨迹是上完高中后出国留学,在国外随便混几年,搞一个海归的学历,就继续安安稳稳的混日子。
可结果哥哥却临时改了计划,偏偏让他上本市的学校,虽然也是一流大学,但他不开心。
江枫北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被家长教训着。
他对狗毛过敏,而弟弟又十分的钟爱狗狗,导致一直没能养成,其实本来可以养在庄园后面宽阔的场地,但偏偏江逢淩每次都把狗偷偷抱进来,使他过敏不断,本来这也没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意外发现弟弟的身上也起了红疹子,做了一个鉴定之后,发现了弟弟也对狗毛过敏,不过一直强忍着没说,江枫北既心疼又生气。
自那以后,家里的所有狗都被送走了。
思绪飘过,他把那个手办扶正,尽量跟其它手办对照整齐后就快步走到弟弟的床前,讨好的拿出了三张票。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在贵宾席观看著名魔术大师的表演?”江枫北循循善诱,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骗人的东西不想看。”江逢淩眼珠一转,不屑的说道。
“啊!”江枫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上一次看魔术表演,还是弟弟刚上小学时强行拉着他看的。
“其实也不是不行,除非你同意我原来的留学计划,我真的不想上那所破大学。”江逢淩把头自然而然的靠在哥哥的身上,拽着他的手商量着。
“不好。”一向对他宠爱有加,予取予求的江枫北在这件事上绝不退缩,这也是第一次没有迁就他。
江枫北面色严肃,江逢淩还想继续讨价还价,就被一把推开,两人相对而坐,从太阳刚升起谈论到日上三竿。
郁颂微笑着的在厨房准备着早饭,他是整个家里最贤惠勤劳的人了。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摆好的拼盘,有某米那范儿了,不过比某米量大,味道也比某米好。
他把这些端上楼,敲过门后就直接进去了。
“哐当,哐哐哐——”
郁颂茫然的坐在地上,显然摔的不轻,厉害的是,餐盘里面的食物居然没有掉落,只不过摆盘造型没了。
正在激烈讨论的两人双双回过头来,安静了不到一秒,就传来一阵爆笑。
江逢淩捂着肚子在床上哈哈大笑,江枫北则是一边笑一边把人扶起来,地上的手办实在太多了,走过去脚步一点一点的就像在跳华尔兹。
郁颂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早上的好心情也隐隐化作了杀气,他辛辛苦苦摆了半天的盘,就这么被毁了!
不过他人还是好的,把托盘递给江枫北后自己默默的爬起来,脸色阴沉的整理着地上的手办,犹如待爆发的火山。
江逢淩也笑够了,刚才跟哥哥吵得紧张的氛围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的这些护卫队的狗狗都太小了,还不适合看家护院,应该先养大。”郁颂一本正经的提着建议,江枫北在旁边疯狂点头。
听到郁颂的提议,江逢淩摸着下巴思索着:“是吗?”
他又看着自己布的方阵,哈士奇和萨摩耶打头阵,守在房间内里门口,房间外面还摆了一只杜宾和德牧,其他狗狗依次排列,一直延展到收藏架底下。
“朕会考虑这个提议的,众爱卿退下吧,朕要沐浴更衣了。”亮着的投影屏上留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时刻,显然,他昨晚又追了一个跟皇帝有关的中二的番。
光从布局都能看出来房间的主人很中二,贴着各色的海报,赛博风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游戏机,床上还放着一叠没有拆封的影片,房间内的边边角角包括,架子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手办,当真是应有尽有,之前好歹还放上一两本书,现在全给清理到隔壁的书房了。
整个3楼简直像一个特色会所,拥有着3D放映厅,游戏室,室内大泳池,AI模拟场,还有射击场,里面存放着真枪。
只要江逢淩不想出门,那他可以在3楼待到天荒地老。
江枫北叹了口气,郁颂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两个大男人坐在香气飘飘的房间内,思考着人生。
“不对!房间怎么这么香?”两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房间内的香味越来越浓烈,简直达到了呛人的地步。
江枫北抬起脚,发现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床旁的那瓶香水给踢翻了,香水则顺着碎掉的瓶子蔓延了出来。
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面的主人熊,好像叫□□还是什么之类,特别倒霉,郁颂也默默蹲下来一起收拾。
江枫北满脸生无可恋的说道:“我简直像那只倒霉的□□熊。”
“那是贝肯熊。”郁颂没给面子的直接纠正。
江枫北无声的望了他几秒,继续蹲在地上擦香水。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人再接话了。
“啪!”在两个人被赶出去的一瞬间,身后的房门被狠狠的关上了。
江枫北又拍了拍门,想要说些什么,而房间门也打开了,他面上刚一喜,就被迎面而来的托盘砸了个正着。
接下来的几天,在江枫北嘴皮磨破好话说尽之际,江逢淩终于勉强同意了,他看在哥哥苦口婆心(好处多多)的份上,勉强同意入学了。
江逢淩把玩着手中最新款的跑车钥匙,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的好哥们潇洒去了,当晚就偷偷摸摸的潜了回来,刚提的新车没存活24个小时就报废了。
这大学看来是非上不可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抱着游戏机打游戏,一阵疲惫感涌来,他把手中的游戏机随手扔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哥哥是江枫北,跟班兼保镖兼朋友是郁颂,该杀千刀的是楚栩白,好朋友是迟解。
好像从小到大一直陪着他的只有这几位。
哥哥这段时间也不再半夜站在他门口跟他聊天,之前无论工作到多晚,都会固定的跟他分享这天的见闻。
郁颂一直都是他指哪他打哪,忠心又听话,楚栩白则是去了原本他也要留学的那所大学,迟解还在上高中…
可是这些天为什么会感受到孤独呢?
明明他每天都过充实了。
江逢淩眉头紧锁,慢慢的沉溺在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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