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衿年作为同行中最大的人,一直看着他们坐上了出租车离开,才慢悠悠的给自己也打了个车。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他摸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学长,晚安。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了。
回去后报个平安。
他回完这句话后,又退出去保存了号码,备注里敲下了“温故”两个字。
陆衿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忘了点什么,这一点在他坐上车回学校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
自己的开题报告还在温故手里,他当时说要帮自己收着,结果后来何翊川醉酒几个人手忙脚乱的,他也就忘了。
正想着给温故发个消息问一下,对方的消息就先他一步的发了过来。
温故:学长,我们到寝室了,对了,你的东西还在我这,着急用的话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吧?
陆衿年想了想,毕竟是自己忘记了,怎么好麻烦人家跑一趟,于是抬手回复道
没事,我正好明天没事,我过去拿吧,你在哪个学院上课,教室发我一下。
等了半晌,温故直接发过来了一张图片,陆衿年点开看了看,是他的课表。
温故:何翊川喝多了太烦人了,刚把他弄睡了,好累啊。
后面还跟了个叹气的颜文字。
陆衿年有些忍俊不禁,笑了笑回道
下次喝酒不带他了。
温故:那下次我们两个去吧?不带他们。我还欠你顿饭呢。
陆衿年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对出去吃饭那么执着,只好摇了摇头。
好,早点睡吧。
温故:学长,晚安。
陆衿年:晚安。
回到寝室,虽然时间不算很晚,但寝室里现在实习的实习,出去住的出去住,算上他也就两个人,另一个人一向睡的很早,此刻他推开门来,迎面就是一片漆黑。
他凭着肌肉记忆找到自己的桌子,放下手机拿上洗漱用品去洗手间洗漱。
忽然,“嗙”地一声。
他感觉自己左脚从脚趾开始一溜顺着往上泛起一阵无法忽视的痛感。
他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缓慢的摸索着越过了障碍物,一瘸一拐的去了卫生间。
他在这宿舍住了四年,不记得这个位置放了什么东西啊。
直到打开卫生间的灯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脚脚趾被撞破了,此刻红肿一片。
也不知道磕到什么了。
陆衿年叹了口气,尽量动作极轻的洗漱完了,关了灯慢慢爬到了床上。
上了床他才忽然想起来手机被放在桌子上了,电脑也没带上来,而自己的开题报告现在又在温故手里。
他只好叹了口气,脚趾的疼痛扩散的越来越剧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他是不想再下去拿一趟了,只好就这样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
起身一看,他的室友正在底下收拾行李。
看来昨天磕到他的就是放在路中间的行李箱。
室友此刻正好抬起了头,也看到了他:“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陆衿年应了一声,问:“你要搬出去了?”
“嗯,我家里给我找好房子了。”室友合上了箱子,“我走了啊。”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室友走了,随手带上了寝室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陆衿年复又躺回了床上,倒是不太困了,只是有些乏,不想起,就想再躺一会……
也不知道又躺了多久,宿舍门被帮帮的敲了好几下。
陆衿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又睡过去了,看外面天色应该是睡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大脑都有点发晕。
想着可能是室友忘记拿什么东西了,他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开了门。
但他没想门外站的居然是温故。
对方看到他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样子反倒送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文件夹:“学长,我来给你送东西。”
陆衿年接过文件夹,“不是说我去找你拿吗,怎么过来了。”
“给你打电话没接,我就想着来找你吧,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学长。”
陆衿年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寝室,“没有,谢谢你,还亲自跑一趟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寝室在哪的?”
温故亦步亦趋跟了进来,环顾了一圈说:“问其他人打听到的,学长现在寝室就你一个人在住吗?”
陆衿年原本都忘了昨天脚撞在行李箱那一下,刚走这两步肌肉被唤醒之后,疼痛复又袭来,他忍不住轻声嘶了一声。
“怎么了学长?”
温故一下就凑了过来。
“没事,”陆衿年坐在了椅子上,放下文件夹拿起手机按了几下,“不好意思啊,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你打电话。”
屏幕上弹出了温故发的七条短信和五个电话。
他顿时有些愧疚涌上心头,难为温故还想着他的东西特意送来一趟。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
“学长,你脚怎么了?”
陆衿年话还没说完,抬起头时正看见温故指着他的脚一脸担忧。
“啊,没事,磕了一下。”陆衿年笑笑,“你下午还有课吧?”
温故拉过了旁边桌子的椅子,和陆衿年面对面坐下,答非所问的说:“学长,我能坐这吗?”
陆衿年心道能不能的你也不已经坐下了吗。
“没事,坐吧,我室友都搬出去了,现在宿舍就我自己。”
“学长,你有药箱吗?”温故低头看了半天,才抬起了微微偏头看着他问。
陆衿年一怔,动作比脑子快的找出了自己准备的小药箱,拿过来时候他才想起问:“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吗?”
话音刚落,陆衿年只觉得小腿传来一阵温热有力的触感,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左腿被人扳了起来。
温故小心的脱掉了他脚上的拖鞋,看着脚趾的一片淤青处微微皱了眉,忍不住轻轻吹了吹。
陆衿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昨天磕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片淤青,看着有些吓人。
“没事。”陆衿年实在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动了动腿想收回来,但被温故牢牢的按住了小腿,无法挪动分毫。
这孩子,看着挺瘦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温故从药箱里翻出了碘伏棉棒,掰开来轻轻涂在了伤患处。
陆衿年有些尴尬,“真的没事,就是撞了一下,不用这么夸张。”
温故给他仔细的涂完了碘伏,还轻轻吹了吹,低下头去药箱里翻找东西的时候才说:“学长,我给你发的课表你都没看吧。”
陆衿年的确没看,他本来是想第二天有空找他拿东西的时候再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被戳破竟有一些心虚。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我今天下午没课的,学长”温故找到了一个创可贴,轻轻贴在了淤青的位置。
陆衿年看着他做完这一套,又仔细的清理完了垃圾丢到了垃圾桶里,才忍不住说:“其实淤青涂碘伏没用的…也没必要贴创可贴…”
何况只是个小伤,过两天就好了,温故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我就是想帮你做点什么,不好意思啊....我没有什么生活常识,以前我受伤了,他们都给我涂碘伏或者双氧水,我就以为,所有的伤都要这么处理。”温故轻声说。
他语气实在太诚恳,而且毕竟也是为自己好,还特意送来了自己的报告,陆衿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拍了拍温故的头发说:“如果你是为了昨天篮球砸到的那一下觉得抱歉的话,完全没必要,我真的不生气了。”
温故抬起眼,那双圆眼亮晶晶的又充满着期待:“不是愧疚,学长,我只是觉得你人很好,我想和你做朋友。”
陆衿年愣了愣。
他独来独往惯了,身边的人都不喜欢他这种冷淡的性格。
他耳边忽然又响起高中时候不小心听到自己好朋友和别人聊天时候的声音。
“陆衿年啊,他就那样,捂不热的石头,谁能和他玩到一块啊,对谁都那么冷淡,拽的二五八万的。”
“是吗,哎越哥,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能打动他,我爸最近给我新买了辆车,玩玩去?”
“那你等着吧,马上你就要输了,你是没看到最近,他那副样子,啧啧啧……”
后面的话陆衿年没有再听下去,太残忍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往自己心上扎刀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
“学长……”温故轻轻叫了他一声,“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越界了。”
陆衿年思绪回笼,看着眼前这个露出一副委屈模样的少年,忍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
真是孩子心性啊,这种交朋友的方式,还是他小学时候听过的。
陆衿年不禁扯了扯嘴角,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居然也会被这样的方式打动。
“学长,你笑起来真好看。”
温故实在长了一张太会蛊惑人心的脸,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心生好感
那双眼睛仿佛时刻盛着水汽,浅棕色的瞳孔直视到人心底,好像能看穿人的一切假面与伪装,怎样厚的铠甲也会被看穿。
他眼里藏了一整个春天,足够融化所有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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