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两人都成了寄宿生。
如果是慕泽言一个人,他应该会很高兴自己的如愿以偿。
可事实却是,在两位妈妈的一致要求下,他们不仅分到同班,还被分到同一个宿舍。
宿舍里面住四个人,肖瑞、韩含是宿舍另外两位成员。
很久很久以后,慕泽言才知道,他们和他是同类人。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上高中开始,林安杰不知脑子抽了什么风,突然变得安分下来。那些围绕着他的女生,他总是微笑着礼貌婉拒。
林安杰像是变回了小学时期的他,无论慕泽言去哪儿,他都要跟在后头,而他要去哪儿,也总要强行拉上慕泽言。
从早到晚,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慕泽言因此也发过牢骚,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林安杰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让他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憋屈地认命。
高一第一次摸底考试,林安杰考了年级第一,而慕泽言只考了全班第十五名。
他其实知道自己成绩退步的原因,因为他总是不自觉地就会思考,一直逃避的那个问题。
发成绩单的那个周末,慕泽言被慕妈妈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推开门,林安杰早已坐在餐桌前,享用着慕泽言最爱的糖醋排骨。
慕泽言放下书包,坐到林安杰对面的位置。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他甚至连排骨都没有尝出酸甜。
“下次月考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林安杰临出门前,突然莫名其妙地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慕泽言瞪了他一眼,双唇翕动,无声地张合着,“多管闲事!”
林安杰瞧出他想说的话,倒也没生气,弯唇笑了笑。
……
高一期中考试,慕泽言的成绩回到前五行列。
也是在当天放学,林安杰硬拉着他到学校附近的小饭馆。
餐桌上摆着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锅包肉,他想说的冷言冷语,瞬间被咽了回去。
果然吃人家嘴软。
慕泽言含糊不清地说道:“咳…谢谢啦。”
林安杰愣了愣,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慕泽言,你是不是发烧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的?你还知道和我道谢了?”
慕泽言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看在糖醋排骨和锅包肉的份儿上,这次不和他计较。
高二文理分班,两人都选择理科。
用韩含的话来讲,男人就要学理!
但其实,慕泽言是因为林安杰选理科,才跟着选的理科。
他经过漫长的挣扎,终于确定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并且还是一个喜欢林安杰的同性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安杰有了喜欢的女生。
韩含喘着粗气,一脸焦急,“小言,林安杰有喜欢的女生了,我今天看到他们在一起!”
慕泽言握着的笔一顿,戳破了书上的纸张。
他收起笔,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是谁啊?那家伙眼光很高的。”
“是校花楚晴。”
他弯起唇角笑了笑,“啧啧,那么好的姑娘,便宜那家伙了!”
直到后来,韩含才告诉他,他当时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高三开始,林安杰似乎变得格外忙碌。每次出去也不用再找慕泽言做陪,除了睡觉时间,两人几乎很少碰面。
慕泽言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短暂地忘掉一些东西。
他从韩含口中得知,林安杰和初晴要考江城大学。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准备改考江城大学。
那里恰好有他想学的专业,仅此而已……
他一遍遍地找着拙劣的借口,试图掩盖心底的心虚。
……
高考最后一科结束,走出考场的时候,韩含抱着慕泽言痛哭流涕,“三年了,如地狱一般的三年,终于结束了…”
慕泽言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心里也不由感慨万千。
终于结束了。
本来只有韩含在撕教科书,坐在一旁的慕泽言,看他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也忍不住加入了撕书大军。
眼瞅那些曾经折磨他们的东西都成了碎纸屑,这三年来压抑的情绪,像是也被全部撕碎,感觉肩膀都轻松了些许。
慕泽言和林安杰、肖瑞都考进了江城大学,韩含考进同一座城市的明德大学。
整个暑假,林安杰经常神出鬼没。为此慕妈妈没少念叨他的名字,而慕泽言却只能保持沉默。
他该说什么呢?
说林安杰现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他们双双考进江城大学?
说人家忙着约会,哪有时间来他们家瞎逛?
无聊的时候,慕泽言会上网查询有关同性恋的资料,也偶然进了几个网站,作为旁观者读别人的故事。
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因为太过另类,往往结局早已注定。
要活得清醒一些,有些事不能够勉强。
他这样提醒着自己,生怕自己不够清醒。
偶尔,慕泽言会跑去找韩含和肖瑞,和他们一起打球,一起吃饭。
暑假眼瞅着就要结束,慕泽言正在房间里整理行李箱。
就在这时,玄关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慕泽言走过去开门,门外居然是久未露面的林安杰。
看到是他时,慕泽言足足愣了几十秒才回过神来。
仅仅一个暑假的功夫,林安杰又长高了,这小子大概有一米八七的身高了。
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蓝得泛白的破洞牛仔裤,略长的刘海挡住了明亮的双眸。
他变了好多,大概,只有那咧着嘴的灿烂笑容,依旧那么的蠢。
是谁说恋爱会让人变得好看来着?未曾想,这话居然还能用在男生身上。
“进来吧,我妈去街上了。”
未等他答话,慕泽言径自转身回到房间。
“你在整理行李?需要帮忙吗?”
慕泽言握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将衣服放进行李箱,“不用,我已经快整理完了。”
林安杰耸耸肩,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瘫倒在慕泽言床上。
慕泽言皱眉瞥了他一眼,双唇微张,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过分安静,慕泽言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提起行李箱放在衣柜旁。
他坐回书桌前,继续翻看着读了一半的书籍。
林安杰突然爬起来,凑了过来,“小言,你不是一直想考南大吗?怎么会突然改考江城大学?”
慕泽言攥紧了手中的笔,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管得着吗?有钱难买我乐意。”
“你这家伙,嘴还是那么毒。我只是关心你好吗?”林安杰笑着揉搓他的头发。
慕泽言歪头躲避,伸手用力拍掉他的爪子。
这人的坏毛病也还是没变,总喜欢揉人头发。
当天晚上,林安杰留在慕泽言家吃饭。义正言辞地和慕妈妈保证,要好好照顾慕泽言。
慕泽言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鬼扯的照顾。
他哪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他?
慕泽言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也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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