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恋爱吗？
站在湖边的慕泽言，怔怔地望着林安杰远去的背影，脑海中重复着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别人，只敢问自己。
因为他害怕，怕一旦问出口，会得到失望的答案。
慕泽言的嘴角微微扯动，笑容中却尽是苦涩。
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太过不真实，就像一场白日的美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叫醒。清醒后就会发现，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渴望，他，仍旧只有他自己。
“在想什么呢？”
慕泽言听到林安杰的声音，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如常，“在想一会儿午饭吃什么。”
林安杰笑了笑，将手里的瓶装水扭开盖子递了过去，“我们去吃西北菜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牛肉面吗？”
慕泽言接过水，喝了几口，“不了吧，你不是之前说想吃火锅？不如我们去吃火锅吧。”
林安杰没有丝毫犹豫，开口断然拒绝，“不去！在外面吃火锅不划算，明个周末，咱们自己在家做火锅吧。”
慕泽言惊讶地看向林安杰，平时说这样话的人明明是他才是，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林安杰可是享受型的月光族。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节省？
想到此，慕泽言眉头微蹙，语气有些迟疑，“你…是不是家里需要用钱？如果需要，我这里还有…”
还未等他说完，林安杰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你看，又皱眉。”说着，他抬起手，朝慕泽言的眉间伸去。
慕泽言下意识地后退，躲过了他的触碰。
林安杰的指尖顿在半空中，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减，他故作轻松地垂下手，低声道：“整天瞎想什么？你干爸和干妈的退休金，加起来快赶得上我两个月的工资了，人家老两口压根用不上我的钱好吧。”
见他神色如常，慕泽言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紧皱的眉头因林安杰的话而渐渐舒展，“那你为什么突然想要省钱了？想要省钱一般都是因为缺钱。”
林安杰的唇角微微勾起，眸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你想知道啊？嘿，就不告诉你！”
未等慕泽言再次开口询问，林安杰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慕泽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期，餐厅的客人很多，两人等了十几分钟，最后被分到角落的空位。
虽然客人很多，但因为是面食，所以餐厅上菜速度很快。
慕泽言将碗里的面条拨了一半给林安杰，“我吃不完这么多，这一半归你。”
林安杰并未拒绝，但却把自己面碗里的牛肉和碟子里的酱牛肉，一股脑往他碗里夹，“你吃太少了，把这些肉吃了。”
眼看着碗里的肉越来越多，慕泽言连忙捂住碗口制止，再不肯让他继续夹肉进来，“已经够多了，我真吃不下那么多。”
林安杰夹着肉的手停在半空中，紧盯着慕泽言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林安杰很少在他面前如此坚持，但每次的坚持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慕泽言叹了口气，认命地挪开了遮挡的手。
见他不再阻拦，林安杰的脸上顿时换上笑容，“这才乖嘛，你太瘦了，抱起来都是骨头。”
“咳——”隔壁桌忽然传来两道咳嗽声。
慕泽言根本来不及羞恼，此刻的他，只有被人听到秘密的慌乱。他紧攥着手里的玻璃杯，用力咬着下嘴唇，被他咬着的下唇立时开始泛起青白，如同他此刻脸上的苍白。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陌生目光，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望过去，却正好对上两个女孩灼热的目光。
那两双眼睛很清澈也很明亮，但因太过清澈和明亮，瞬间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生怕在那两双漂亮的眼睛中看出丝毫的厌恶之色，慕泽言连忙转回头，将目光落回面前的玻璃杯上。
“啊，是不是我们吓到他了？”
“好像是哦。”
“我第一次在三次元看到**真恋人，我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我也是，我也是。”
“他们是恋人关系吧?”
“应该是吧，不是说抱着都是骨头了吗？”
“啊—好激动！”
……
由于坐得很近，两个女孩的声音尽管已经压低了很多，但还是尽数传到慕泽言的耳中。
没有指指点点地评价，也没有鄙视厌恶的辱骂，只有他无法理解的兴奋。
幸好没被厌恶…
慕泽言心里只觉得很庆幸，但嘴巴里却莫名地有些发苦。
他们这种人，不，是他这种人，注定要卑微地、小心翼翼地活着……
林安杰并未察觉到慕泽言的异样，他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对两个女孩说道：“你们猜对了哦，我们就是恋人关系啊！怎么样？我们两个很般配吧。”
“哇哦~”
慕泽言本来有些低落的情绪，在听到这番话后，脑海中瞬间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抬头望向林安杰，握着玻璃杯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他似乎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也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东想西。
他说，他们是恋人。
他说，他们很般配。
慕泽言完全沉浸在又惊又喜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那两个女孩的离开。
直到眼眶突然觉得有些发热，他连忙收回视线，怔怔地盯着碗里的面条。碗里的那些面条像是突然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朵，而他正因为这朵并不存在的花而倍感欣喜。
慕泽言拼命压抑住鼻间的酸涩，嘴角却不自觉地开始上扬，胸口的位置，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林安杰眼里满是担忧，“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抬起手，朝慕泽言的额头伸去，却在伸到一半时，停在半空不敢靠近。
慕泽言抬眼迎上林安杰的目光，抬手捉住他停在半空的手掌。将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额头上，而后，偏头将脸颊贴上他温热的手掌。
“我没什么不舒服。”说着，他的脸颊在林安杰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此刻的慕泽言，眼睛极为明亮，漾开的笑容里满是欢喜。
那笑容极为耀眼灿烂，晃得林安杰的眼睛也跟着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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