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想购物，她此刻被气的大脑有点充血，但面板被锁住了。
她喊出小玄。
“我要给她买东西，我不自己用还不行吗？你看见她那个粉色裙子了吗？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而且太短了，哪有小女孩穿这样短的裙子？袜子上面也都是血，还有头上的发卡也很老旧。”
小玄有点一言难尽地咂嘴。
“买吧买吧，但你别说嗷，我给你开放些权限。你清楚它活了很久吧？不是什么好鬼。”
“那又不一样，她死的时候还是小孩呢。”
她眉头拧的死紧，重新蹲下道：“我先进去，待会再说。”
一脸不高兴。
进去后里面的旋转木马突然灯火通明，刷成各种颜色的马缓缓移动，每个木偶都齐刷刷看向她。
……快乐马，黑马，白马，花马，斑马，彩虹马，这谁能知道哪匹马最快乐？
总不可能是阳光彩虹小白马吧？
就算是阳光彩虹小白马，但是歌词里有两种马啊……彩虹马和白马，谁晓得是哪种？
她不喜欢白马，干脆选了彩虹马，彩虹马喜气。
坐上去时旋转木马的音乐声突然变得扭曲刺耳，彩虹马开始狂颠她，她的视线因为剧烈颠簸有些不稳但还记得夹紧马腹，周围那些木马的眼睛，全都在盯着她，前面坐着木偶也在缓缓回头，它诡谲面容下颚突然脱落，口中吐出了条……肉条？
应该是缰绳，赵元青恶心得要命，但只能捏着。
剧烈颠簸间有意思的来了，她竟然真的看到了黑影，那黑影在问她……不行，太快了，她完全看不清，音乐又刺耳，她听不见，恍惚间白光闪过，赵元青发现自己正在水潭中，周围腥臭，一弯清辉洒落，潭边的巨蟒腥臭，她身前正抱着白狐，那狐狸可能实在被吓坏了，一直不挣扎，身躯僵硬，眼神呈针尖状盯着她。
她不受控制，看见自己安抚地拍了拍狐狸后背，慢慢往下挪，不怀好意的摸了下狐狸后肢中间，狐狸倏忽回身欲咬，被她迅速捏住嘴。
这就很尴尬，她忘了自己当年还干过这事，依照燕椿和那大家闺秀的性格，不弄死她都算仁慈。
而且它也不是吓坏了，它当时竟然是傻掉了。
她看见自己给它喂水，它看着她哀哀低叫着，还用前爪搭着她的手，低下头任她抚摸。
她还威胁它，白票了那狐狸一夜，它明明困得不行还是陪她玩了两个多时辰。
闪回过去后，她依然坐在旋转木马上，但内心尴尬得要命，影子不知何时已经贴近她，这已经超过赵元青能接受的安全距离，应激之下她下意识伸出手捏住黑影脖颈拧断甩开。
音乐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木马停了。
所有人偶张开嘴，肉条迅速朝她袭来。
那是被泡得死白的肉，却如鞭子一样带出风声，直直袭向她。
可太奇怪了……
来不及细想，她向后仰倒躲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幽幽站在旋转木马旁边，她不张嘴看起来最多就脏了些，脸色灰白了些，其实长得很可爱。
“下来吧。”
她听见那女孩清脆湿冷的声音，腰直起跃下有些困惑地望了她一眼，立刻打开粉红卡通腕表购物。
胸口……她低头拉开拉链，瞳孔震了震，狐狸活了，怪不得刚刚就热乎乎的，她还以为想茂茂想得出现胸口一热的情况，她把它塞回去。
“是马选错了吗？”赵元青掏出衣服袜子鞋给她。
女孩看起来有些喜欢，抿抿嘴还是收下了。
“这是可爱风的，还有吓人的，你上班的时候穿。”她又掏出了一些适合阴湿萝莉的衣服。
“还有化妆品，我不太清楚你能不能用，但你长得不吓人，回头你再画一画。争取比娃娃机那个吓人一点。”
接过时她听见女孩低声说了一句：“酒店在钟处，要好房间。”
她起身刚要道谢，那女孩不见了，还是想不明白，她只能低头亲了亲狐狸去酒店，这狐狸跟个小猫似的大小，十分活泼，她微弓着身子进去发现那小男孩和老道正在办理入住，二人显然在犹豫，老道身旁跟着个小绒猴，小男孩则拿着一个女子胸部似的东西。
赵元青看了看上面的价格，一层1欢乐币一夜，二层2欢乐币，三层3欢乐币。
那一老一小见她来神情不显，老道要了一层，小男孩要了三层，兴高采烈地抱着奶瓶去乘坐电梯。
赵元青看了看那位前台小姐，沉默一瞬，指了指三层。
女子一手勾着钥匙，一手伸出，她放上去三枚欢乐币，看了下钥匙牌子，三零二。
上楼打开房间后有点震惊，和五星级酒店也差不多了，而且视野很好，落地式窗户，就是景色不好，那摩天轮里的影子还在刀人。
关上门放出狐狸，它哀哀叫了两声，上演一出大变活人，扑抱住她帮她脱掉衣裳后先看了看，才叹了口气。
“我竟不知是我来。”但眼神真是……得意得很。
“你能变成人，他们带的那个小猴子和猫也能变成人，对吧？”
他点点头，含笑拉她到窗外：“快来看。”顺着修长手指的方向望去。旋转木马处灯火依旧通明，那小女孩正在吃被捏断脖子的影子，很奇怪，明明这里离那处很远。
“正式工和外包的区别。”
“我没有不遵守规则，它为什么要杀我？是马选错了吗？如果他们不遵守规则，那我不也可以不遵守规则。”
赵元青还是没想明白。
“马是对的，但马不重要，小女孩和黑影大概是两个阵营。”
他收回眼光，狐疑问她：“你……为何选那匹马？”
她之前拽着木偶的肉条，总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因此先去洗了手才回答他。
“有一首歌啊，阳光彩虹小白马，我感觉那歌很快乐，但我不喜欢纯白色，就选了彩虹马，是这个逻辑吗？”
不是，彩虹马匹对的是彩虹旗，所以是快乐的，旋转木马的游戏机制是比较……那样的，肉条更是……
他也没想过赵元青会选对，但选什么马是没意义的，最终都会出现那黑影。
不过他坚定点头，赵元青的小学生思路很好，就该这样保持才是。
“我懂了，就是把里面的影子抓到喂给小女孩们是吧？”赵元青是天生的小女孩派。
“要抓到真正的影子。”他走过去帮她宽衣，在兜中摸出游戏币还有游客守则，抛了抛游戏币，重新递给她。
“再去定一夜，这次的规则只有这上面的？”
“不是，还挺奇怪的，来的时候有块大屏幕上面也有规则。好多字。”她给他背了一遍，赵元青当时刻意背过才最后一个走。
“这副本对你来说应该不难，需要防着些其他玩家，也许会有人加入小丑阵营来攻击你。现在先去问问可否再定一夜。找岐女士。”
“可楼下的女人没有舌头，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何止是没有舌头，造型实在……又恶心又可怜，但她看燕椿和瞪她，立刻穿上外套保证：“我马上去，你等我，饿吗？我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饭团。”
她从自己背包中拿出东西，水，捏多的饭团，一把零件，放到桌上后，见他说不饿，挠挠头，亲了亲他才开门出去。
走廊很老旧，没有灯，也没有窗户，下面铺着地毯，湿漉漉的。
下楼梯到大厅时正巧看到两个玩家也在大厅，费长鸣，还有吴用，他脸色很差，明黄色的外套有些污血正在一侧沙发上坐着喘着粗气。
费长鸣正在用言语试探那前台，可那前台一言不发，只是木木地看着他。
他衣裳倒是十分干净。
赵元青走到他旁边打算排队，可他见她来反而让开，冲她一笑：“你来吧。”
她没推辞，想了想，态度很好地问：“我想找岐女士，另外还想再续一天。”
前台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半面容清雅，一半却是腐烂坑洼有些像……卤过后又腐烂的猪肝，赤红带着酱色。
但身上的衣服很干净。
赵元青怔住，试探地问：“您是……岐女士？”
那女子点点头：“续房？”
“嗯。”
岐女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四枚欢乐币。”
赵元青一愣：“涨价了？”
岐女士腐烂的那半边脸微微抽动，“订吗？”
“订吧……”茂茂说订。
她掏出欢乐币递给她，那女子掂了掂，掏出一盏灯笼给她。
“园区12点会断电，请拿好它。”
那灯笼里面的烛火黄豆大小，看着似乎随时可以熄灭，赵元青接过道谢，另一只手捏住费长鸣探向她口袋中的手。
她转头看他。
费长鸣挣脱不得，袖口探出只金蛇欲咬上赵元青，她放手迅速转为捏住蛇的七寸拽出。
“……还我！”
吴用急急跑来唉声叹气：“唉呀这是怎么了，别吵架，别吵架。”
岐女士看着热闹，指指另一侧的牌子：“酒店内打架要赔的。”
众人顺着她手指望去，瞧见一个蓝底白字的塑料泡沫牌，很新。
1、禁止在酒店内斗殴
2、午夜12点至早晨8点后请勿离开房间
3、不能被人从后背拍肩膀，不要清洗床单被套
4、提供免费早餐服务。
5、退房时间为中午12点，请将钥匙交给穿黑色制服的前台。
她仿佛刚看到吴用似的，睁大眼睛：“唉？是你，你叫……吴用？对吗？吴哥？”
三十多岁的男人露出笑容。
“快去办理入住吧。”她朝他和善一笑，但没有放开蛇，那蛇身体在她手臂缠绕，湿冷滑腻。
提到入住时吴用脸色有些尴尬，他只剩一个币，花一枚入住的话……
费长鸣也是如此，他买了守则，去捞金蛇处捞到了自己这位好友，玩游戏，但得了一个币，目前还有三个币。
他目前搞清楚的就是，游戏区是可以赚欢乐币，但设施区要消耗欢乐币。路上碰到吴用，他答应给他一个消息来换取一枚游戏币，他想要消息，但也不想给吴用欢乐币，便问有没有双人间的事情，或者能否二人共住，但对话被下来的这个女人打断。
他转口问了别的信息。
“吴哥，我瞧你面善，这个给你。”她冲吴用一笑，递出一枚欢乐币。
话音刚落，吴用和费长鸣脸色都有微微的变化，但吴用很快接过，赵元青晃晃蛇，朝费长鸣一笑。
“很可爱，不过比我的差一点，还你，别再弄丢了。”
蛇被费长鸣抢过。
她提着灯笼转身上楼，不再理会二人，有了灯光便能看清楼梯，水泥的台阶，有很多豆腐渣一样的白色霉块，靠墙的一侧是……像一种肉壁，或者口腔的内壁。
肉乎乎的，温暖潮湿。
赵元青想不明白也没乱碰，迅速上楼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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