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还是找了个纸壳写了更换五金配件通水管维修支在门口。
她倒不指望能赚多少钱，主要钱少了心里不得劲，就想着弥补一二。
再说，万一下次再有人跟她借怎么办。
回去后借着看书打开校医塞给她的那张小纸条看了看。
哦，写的是理事长是我的。
这也没办法，她也做不出来抢，实在没什么优势，思来想去，拨通学校超市电话订了些工具，没一会老板开着三轮车停在门口，瞥了眼她那牌子。
“这么穷？”
“哎？你亲自来了？”
她立刻迎上，顺手倒了杯水递给他。
老板年纪其实也有些大，大概三十多岁，一身细嫩绵软的冷白皮，眼尾有些笑纹，但眼睛狭长，唇也薄，乍一看去有些刻薄，当然，实际也有些刻薄。
真真是相由心生。
“你儿子呢？前些天还他送货呢。”赵元青自己去他那三轮车上搬工具，两手拿下来沉甸甸放到床下。
“给别人送货，今天的货呢？”他喝了口水。
她低头从小桶里拿出两个茶杯。
“五百。”老板接过看了看，很快报价。
他报的随意，赵元青同意的也很随意，二人很快成交。
“今天怎么过门不入？”他又喝了杯水。
“巡逻呢，不好干私事。”她嘿嘿一笑，抓把瓜子给他，老板也很习惯，嗑着瓜子倚在窗外和她聊天。
“来打工吗？最近忙，时薪五千。”
“因为舞会？”
“嗯，差不多，我儿子最近都住礼堂，你顶我儿子晚班，敢吗？”
“这样可以吗？”
“下班时间干没事，又没写不让。我现结的，你考虑考虑？”
“要不你和我主任说一声？他同意我就敢，当然我是想的，但怕他罚我。”赵元青伸手勾出电话。
男人薄唇扬起，笑纹显露：“小坏蛋。”
他说完拿起电话给井下打去，井下主任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不爽的很，但很快他一顿，不假思索地立刻同意。
“你很厉害？井下看起来有些怕你。”
“小穷鬼，真是没读过书，能在学校开超市，哪个没点关系，他只是不想惹麻烦。”
“那我做晚上12点到6点这个时间段行吗？”
“你不睡觉？”
“老板好，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没人能卷过我，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你一个奇迹。”她讨好又抓把瓜子给他。
“恋爱也不谈？”
“老板，你知道我看这群学生，像什么吗？”她比了一个很矮的手势。
“巨婴，他们看起来大多人格不健全，有的甚至还不具人格。啧啧。我很难把他们当人看。”
他停下嗑瓜子的手，把瓜子皮往台子上一放。
“今夜就来吧，太忙了，点到4点，做这个时间段，你还能回来睡一会。”
说完离开了。
赵元青回去取笔在纸壳板上写下时间：限中午12点至16点。
她写完哼着小曲回去继续看小说，晚上是川井先回来，他这次搂着俩，赵元青认命过去拦，又被那两个女生一顿翻白眼，好不容易哄走后见他在饮茶，回屋时他跟进来关上门，不超一米的距离，二人在值班室面对面，他笑着问道：“要谈恋爱吗？我可以接手你。”
她没开口，仔细观察他。
川井被迫贴着门，手抓着门把手，声音有些不稳，但还是盯着她的脸问：“你似乎……年轻了一些？你找了人吗？”
视线对撞，赵元青伸手又缩回，似觉得有些麻烦似的叹了口气。
取出逍遥丸递给他：“吃吗？我觉得你该去校医院看看。”
他掩鼻侧脸露出利落的下颌线不答。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但很显然，赵元青看不懂，她倒出药丸，转身倒水放到能够得到的地方，迅速钳制住他灌进药后倒水。
川井甚至来不及吐，被呛得脸颊通红长睫尽湿，怒气昂然地瞪着她，转身想离开时被她拉住门把手，他推了推，没推动，只得回身看她。
“我要投诉你。”他嗓子有些沙哑。
“你在生病，我作为宿管给你喂药，又不是什么不好的药。”她又倒出一粒递给他：“你可以让人去查，我从前也吃过。”
川井没接，弯腰去桌子处把水饮尽后又递给她。
“再倒些，好苦！”
赵元青依言过去弯腰倒水，身后劲风袭来，她侧身躲过后横拽住他帮他稳固身体。
“踢我做什么？都说了，不是不好的药。”
他此刻恼到了极点，用力挣脱后发现没挣脱开，眼泪刷地落下，赵元青“噫”了一声，有点嫌弃，迅速放手。
但她很快不嫌弃了，她还低头去捡，那些眼泪落下后化成了晶莹的黄色宝石，看起来有点贵，拿到手里时甚至还是温热的。
她迅速收起来。
川井更加气急，伸手推她。
“还我！”
“你真恶心！”他推了个空，只能嫌弃骂道。
“我捡的。”她不还，这宝石好看，从未见过，她要给茂茂做东西，就是有些少。
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周烨，福田伸次，还有苏玛丽。
他们三个看向值班室。
赵元青拿起守则出门拦住道：“女的不让进。”
福田伸次伸手拿过守则看了看，他似乎不惊讶，只是又伸手问她：“笔呢？”
赵元青递过去。
他改过后扔给她，很用力，被她接在手中仔细查看后让开。
周烨冷嗤：“看门狗一样，恶心。”
他快步走过去按电梯，态度有些别扭地请苏玛丽先进去，余光瞥见赵元青朝他笑，阴着脸迅速关上电梯门。
她吹了声口哨，转头回屋。
川井大概是走楼梯上去了，她屋子被他撒得到处都是水，赵元青叹了口气，转头拿布尽力擦拭。
晚上五点多，那位威廉少爷的管家又领着女仆下来，他站到窗口前礼貌地敲了敲。
“您这里可以修理水龙头吗？威廉少爷的水龙头水流朝向有些偏，他不喜欢。”
“开价。”赵元青放下书。
“两万。”
她喜欢这样大方的雇主，立刻低头拿起工具箱和他上楼。
威廉的房间比沈蘅华的更大，也更华丽，甚至他用的都是金器，苏玛丽和那三位少爷一起坐在会客室饮茶，她脸色似乎有些……虚弱，大概是虚弱。
她只瞥了一眼就被管家挡住，他礼貌朝她一笑。
“女士，这不是下人该看的。”
“哦。”赵元青被他引入盥洗室，吃惊地望着那个金镶钻石的恶魔水龙头，上前摸了摸，是鎏金，还好，看起来真的很像纯金。
她觉得也没人拿真金当水龙头，太软不合适。
管家打开水管放水。
“您看，水流歪了0.5厘米。”他又拿出图纸画出前后对比。
“能拆吗？先说好，如果再掏出来恶心的东西我要加钱的。”
“好，翻倍。”管家优雅回应。
“不是翻倍，如果再掏出来碎头发碎肉，那是处理尸体的加钱，得八万。”她讨价还价。
“可以。”
好在这次十分正常，只是连接处歪了，这东西不难，赵元青很快修好，让管家试了试，他仔细比对后转账。
“多了，我退你六万，从前也收你关照，下次有活你再找我就是。”
管家有些诧异，不过没说什么。
赵元青拎着箱子又匆匆下楼，把新得的两万转给白薇。
苏玛丽并没有留宿，她很快又匆匆离去，晚上查寝一切正常，今天其实还挺奇怪的，竟然所有人都在，就是都看她很不爽，各个摔门摔得震天响。
赵元青把五金维修纸壳翻转重新写上外出办事。
锁了门离去。
学校超市就开在总务楼旁，是个二层小楼，两层下来近千平，东西很全，老板见她来勾起嘴角迎上。
“还以为你不来了。”
“来的来的，一天两万，下刀子我都来。”她笑嘻嘻回他。
“骑我的车去，要送到订购学生手上，只有在寝室，教室里的才是学生哦，不要被骗了，也不许偷吃。记得拍照给我核对。”老板看起来忧心忡忡生怕她弄错。
“放心，我看胸牌的，胸牌不会错吧？”
“不会。”他弯起嘴角看着她，略带出旖旎风情，但她没看见，只低头核对小票的东西，清点后很快出发，第一家是芳菲楼303.
泷泽美奈子。
赵元青吭哧吭哧骑着三轮蹬的虎虎生威，夜晚的路上只有路灯和虫鸣，还有老板的三轮车碾过道路的声音，以及……
树丛后有团东西扑来，它眼睛雪亮，浑身没有皮，胸腔生着密齿。血渍滴落地面时十分粘稠，并没有洇入地面，反而像果冻一样。
她猛地捏紧刹车，三轮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她已从车上跃起长剑在手迅速斩为将那血糊成的肌肉怪物两节。
那东西融入地下不见了。
赵元青收剑，继续蹬着车胡乱哼着小曲，她心中对这个副本的满意程度又往上提了提。
两侧灌木窸窣，阴影逐渐变大扭曲，又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阴冷、湿黏，像一条腐烂的蛇，缓缓收紧，拖着她往灌木丛里拽。
赵元青再次停车伸手拽出那团影子，趁它反应不过来之际迅速一拳挥上，那团影子以为会挥空。
但他发出惨叫。
她的拳头直接砸进它的面门，指骨撞碎鼻梁，黑色的影子状液体迸溅。怪物踉跄后退，还没站稳，头皮便是一阵剧痛——赵元青揪住它头发，狠狠一抡，将它整个身体砸向路灯柱！
按住他后开始痛揍，一拳，两拳，一声黏腻吐息从传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猛扑而来，是一头巨狼，它獠牙森白，利爪如刀，赵元青咧嘴一笑，松开奄奄一息的怪物，侧身一闪，狼人的爪子擦着她的脖颈划过，她反手抓住它的鬃毛，借力一跃，直接骑上它的后背！
左手攥紧它的毛发，右拳蓄力，狠狠砸向它的太阳穴！
巨狼瞬间呜咽，再站不起身。
她起身踢了它两脚。
“我就说你丑，唉。”
回身蹬上小三轮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些响，可能是不慎踢到车子哪处，她又跳下去检查，车链子滑脱了，她按回去后起身拿剑盯着灌木丛。
“你也要来吗？老师啊……虽然没什么学历，但可是有着真真切切的爱学生之心呢！”灌木丛中一个藤蔓迅速朝她袭来，赵元青闻到一阵诡异的花香，实在是过于香了，熏得她有些眼晕，侧身躲避后不慎被夺了剑。
她咧嘴一笑：“我很多年没杀过妖了，这里对我很宽泛，把剑还我，那是……我很重要的人给我准备的，不然我就杀了你。”
没有声音，连蛐蛐都不叫了，还没到秋末，依然绿意盎然。
校园内的干净街道。
路灯，一辆三轮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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