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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试炼世界,22

外界的舆论战已经尘埃落定,杨锐大输特输,灰头土脸不敢见人,但等待着他的还有法院传唤,和倾家荡产。杨锐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在小芋艿还单纯自卑的时候骗到了她,但人不会天真一辈子,而他就连吃软饭也吃得一片狼藉,最终招致小芋艿的反击,这些年投资稳赔,营销也没有多大起色,钱财和奢侈品都是从小芋艿身上来的。

虽然数额巨大,他也觉得很爽,但被索回的可能性很大。

杨锐这下都顾不上网络上说什么,拼命想找一个好律师,只要和小芋艿对簿公堂不输官司,他觉得自己还可以东山再起。但一般的律师不太愿意接他,打赢的可能性不高,还容易损伤自己的招牌,杨锐看得上的律师都不怎么看得上他。

除了一些沽名钓誉,或者同仇敌忾的人,杨锐应诉的阵容凑齐,官司稳步进行。与此同时,小芋艿终于支棱起来了,很大程度地获得了公众尤其是女性的同情与支持分,流量明显大量涌入,事业迅速回春,获得的各平台收入也有了增加幅度。她投桃报李,很卖力地给闻蘋引流了一番,导致农家乐官方账号的粉丝量也有所抬升,闻蘋甚至从被质疑不专业态度不好转为大赞她急公好义保护了小芋艿。

事情发展和闻蘋所料差不太多,小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闻蘋对农家乐的运营和开发兴趣只集中在种田做菜上,小乐则是全方位呵护热爱自己的事业,看到事态终于解决,珍惜地数了数粉丝,终于放下了芯:“呼,总算是结束了!”

它刚绑定闻蘋的时候还很纯真懵懂,随着经历的增加有了自己的偏好和习惯,这几天更是高强度冲浪。因为宿主并不愿意让自己大幅度参与,即便是个能够同时在虚拟世界指挥千军万马的高级人工智能,小乐也只能弄几个小号和别人对骂,举报对方污言秽语,第一次体验到生气是什么感觉,也第一次高强度参与吃瓜第一线,现在整个统就是改头换面,自觉踏上了统生的新阶梯。

闻蘋剥着荔枝敷衍地应声:“嗯。”

系统有些不满,又有点别扭:“宿主,你不关心农家乐的声誉吗?你是不是……还是不想绑定我呀。”

它觉得自己也许还是不太明白人类,但偏偏逐渐学会了理解,因此觉得很委屈。它也没有那么不好吧?虽然是强制绑定的,可是宿主真的很需要它呀,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呢?

闻蘋是个倔强的人,但心肠却不算冷硬,不然也不会被动地任人接近。她也不会敷衍系统的问题,想了想措辞才回答:“人类的感情是需要时间酝酿的,我们现在认识才几个月?对我这种慢热的人来说,时间见真情,短短几个月不足以让我改变想法。”

如果是个人类听到这种话,大概是要很伤心的,觉得自己捂不热霜雪,但系统不会那么敏感,它也知道自己还要和闻蘋相处很长时间,所以它又振奋了起来:“我明白啦,宿主,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工智能,也是有自己的可爱之处的。闻蘋不置可否,并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闻蘋熬好了四条小黄鱼,让小乐发信息给小芋艿,通知她过来吃饭。小黄鱼肉质鲜嫩,先炸后煮,汤汁鲜美,极其下饭。闻蘋还蒸了一锅胭脂米饭,炒了西红柿炒鸡蛋,笋干炒腊肉两个菜,又打了一瓶自己泡的果酒招待小芋艿。

女孩素面朝天,扎个丸子头,戴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不修边幅,像个青春无敌的女大学生,落座在长桌一头,深深吸气:“好香!你的手艺比我妈妈的好多了。”

她给自己夹了一条小黄鱼到碗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回忆起从前,谈论起从前:“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吃小黄鱼,甚至觉得自己厌恶小黄鱼。因为小的时候,小黄鱼还是比较贵的,每次都买四条,爸爸一条,妈妈一条,弟弟吃两条。我呢?我是个赔钱货,哪配吃贵东西?从小听多了不配,不值得,一毛钱都不值得,生病就骂我,说要打死我……我一直不服,我觉得我学习成绩好,长得也不差,为什么这样看不上我,我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我很乖,我不花家里的钱,我打工,卖笔记,给人当家教,我往家里拿钱,我做了自媒体,我大笔大笔挣钱……我想证明我明明值得,可是……”

小芋艿一口闷了一杯琉璃紫色的果酒,眼泪滚滚而落:“我没有明白,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是他们不配!我怕别人瞧不起我,说我不配,可是我自己也不见得就瞧得起我自己!我有钱了,我也有地位,还有名声,可是他们更恨我,更要贬低我打压我骂我,说我不正经,说我买什么能花那么多钱,说我不老实,没有男人要我,没有正经工作,不肯踏踏实实过日子,一辈子都完了……我拼命地努力,拼命地证明,拼命地问,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这么看不上我,却不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他们看得上,不需要他们分鱼给我吃!”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撕咬着骨酥肉烂的小黄鱼,混着眼泪咽下去:“我拿到第一笔平台的奖励金,跑到校门口装修最好的饭馆里,点了两份熬黄鱼,一个人吃掉了。我想我现在买得起了,就算他们不给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走出店门就接到家里的电话,他们说我弟弟复读需要钱,得十几万才能选个好学校。他成绩那么烂,凭什么花十几万!而我想吃条鱼就被拎起来打,恨不得打死我!我恨死他们了!我早就应该恨他们!我恶心极了,却说不出来,我那么痛苦,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接完电话就吐了个干净,从那之后我甚至不吃鱼。”

她哭的太厉害,吃不下去了,因为觉得混着眼泪糟蹋了鱼,也糟蹋了闻蘋独有的温柔,于是干脆停下来,又喝了一杯酒:“我被杨锐打动,就是因为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不吃鱼,同宿舍的暴发户嘲笑我是土包子,一身的鱼腥味还不吃鱼,一定是平时吃卖不出去的鱼吃够了。是他挑了鱼刺递给我,帮我解围,说她不挑鱼刺不吃的啦,就应该有人给她挑鱼刺……我、我那时不爱他,我感激他,我感激有人把我放在心上,为我做事,可是他根本不值得!”

她又哭又说,倒够了苦水,也吃掉了四条鱼。小黄鱼不会很大,四条并不算多,但小芋艿喝得多了,颠颠倒倒地说了好多话,闻蘋全部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只自斟自饮,也不去打断她,也不去安慰她。

一个感情上从来不愿承认自己的匮乏和霉运的人,终于决定摆脱过去的阴霾,从渴望被爱被承认转变为学会了恨,这是可喜可贺的事,不需要安慰和同情。

这是小芋艿最后一次为那些人流泪。

过不了几天,文瑶瑶要回家了,她们四个一起走,小芋艿和几个女孩成了不错的朋友,精神面貌也是稳中有升,于是决定一起走。迟早要面对外面的杨锐和家人,和他们做个清楚明白的分割,小芋艿觉得自己已经汲取到了足够的能量,也吃到了报复性的小黄鱼,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一同告别。

沈静书和沈静女则依旧留下。几个女孩子临走前来道别,给她送了点小礼物,祝她早日康复,还加了联系方式。几人又去闻蘋院子里辞行,依依不舍地告别。

前一天,闻蘋让小杜和小东西给每个要离开的客人都送了一个礼盒。包装是商场买的,两个金币一个的漂亮纸盒子,墨绿色主体,有不同的传统图案。五福捧寿,麻姑献寿,鹿鹤同春等,里面装的是一些保质期比较长的点心,数量不多,但可以路上吃。还有一个格子放了一些每日抽奖抽来的小东西,簪子,绒花,绢花,堆纱花,戒指,各有不同。

材料是不值钱的,但是东西都非常漂亮,收到礼盒的人当场就打开,还拍了开箱视频和照片,在小群里互相欣赏对方的礼盒,心里都是美滋滋的,更加舍不得离开。奈何文瑶瑶要回去上班,其他几人也各有生活,终究不能在世外桃源住一辈子。

临别的时候小杜送他们上车,还帮忙搬运行李,文瑶瑶笑嘻嘻地偷瞄他短袖遮不住的上臂肌肉,猛捅黄子悦的腰子:“好看吧好看吧?”

黄子悦躲到另一边:“你矜持一点!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文瑶瑶不觉得脸红:“我就看看嘛,帮你也看看。”

黄子悦有点社恐,温柔腼腆的性格,还真不好意思盯着小杜这种荷尔蒙爆棚行走的信息素看,文瑶瑶悄声捅咕就是调侃她的。

几人走后,闻蘋忽然接到一个熟人的电话,她微微挑眉,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阎君。

急促的铃声,似乎是某种不祥的征兆,闻蘋眼前也跳出了一个限时任务的通知。

她接通了电话:“阎队长,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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