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点……想起……”
什么声音……?
身体被云层反复击打,头也闷闷的痛,黑雀咬牙强行张开翅膀用力一打冲出那片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迅速坠落。
起点处的云朵迅速涌起,在他们彻底落地前包裹住他们的全身,两团白色的小云一晃一晃地落下,就像秋日的落叶一样慢慢飘落在黄等等的脚旁。
“没事吧?”黄等等蹲下来看着双眼无神的两个人,伸手在他们脸前面晃了晃。
“还好。”画子墨咳了两声,缓过神后就支起身体去看躺在旁边的黑雀,对上他睁开的眼后稍微松了口气。
“他没事。”文字泡尽职尽责的发出一道白光将黑雀的全身都扫描了一遍,转身对着画子墨顿了顿,“你也没事。”
“第一次进练习赛道你们居然就能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比我厉害多了。”黄等等敬佩道,见他们互相搀扶着对方在旁边搭了把手,见画子墨一直摸脑袋纳闷道,“你干嘛呢?”
“被糊了一脸颜料。”画子墨嫌弃地皱眉,“我看看还有没有。”
刚才打在身上的黄色颜料现在已消失不见,他们在空中被捶打无数次的飞行器也慢慢自己晃了过来,砰的落在黑雀身旁。
“为什么到后面还会有黄色子弹?”画子墨撑着黑雀的身子。
“难就难在这里。”黄等等摊手,“又要操控飞行器又要费力气去挡两边的子弹,到后面只能被打下来。”
悬崖下的云海已彻底变为紫黑色,他们脚下的土地颜色渐深,星星汇聚成海洋在他们的脚下流动,照亮了所有的道路。
黑雀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被扶起来的那一刹那脚步虚浮,扶着画子墨的肩膀才堪堪站稳。
“先回去。”他头疼的厉害,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了声音,侧过身靠着画子墨的脑袋,身体软的像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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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雀的身体肯定没问题,这点我很确定。”文字泡飘到在床边坐了半天的画子墨身旁笃定道,“没有你说的炎症。”
画子墨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放松,伸手覆上黑雀的额头,感受到手下惊人的烫意后眉头皱的更深。
在回家的路上黑雀就神色恹恹,回家后状态肉眼可见的越变越差,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变成小鸟窝在画子墨手心。
再过一会连小鸟的形态他都无法维持,靠最后一丝意志从画子墨手上飞下来后直挺挺躺在床上,束在脑后的黑发平铺在枕边,呼吸急促,嘴唇也开始变得苍白。
“他的身体太烫了。”画子墨用手试了试他颈部和脸部的皮肤温度,帮他把衣领处的衣服松开,“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从他倒下到现在已过去好几个小时,在这期间黑雀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体温越来越高,额头和脖颈处却格外干燥,热度积蓄在体内一直无法散去。
画子墨也尝试端盆水出来,一点一点的抹在黑雀的额头和脖颈处,可那些水还没在黑雀的皮肤上待多久便瞬间蒸发。
“你别急。”与黑雀相处很久的文字泡此刻也有些担心他,边安慰边调动自己所有的力量,“我再试着看看。”
画子墨点头,紧紧握住黑雀的手。
卧室内静的惊人,小小的文字泡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在某一瞬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黑雀的头部飞去。
在触及到头部的那一刻,文字泡身上的光猛地一闪,瞬间断成两半。
“他好像在做梦。”文字泡两边的身体龟速靠近,画子墨连忙帮了他一把,捡起两块身体把他们拼起来,“我进不去他的梦境。”
“你再等等,可能要几个小时后才能醒,他本来就不是人,不能按人类的常理来判断。”
“……知道了。”画子墨疲惫垂眼,曲起腿靠在床头用手背试着黑雀的额头的温度,在陌生世界的彷徨感再次席卷画子墨的内心,他握紧黑雀的手,俯下身将额头抵在黑雀的额头上。
医院也没有,医生也没有,只能干着急。
浓烈的担忧战胜了困意,画子墨头皮发紧,大脑介于昏沉与清醒的边缘,不管文字泡怎么劝都没有上床合眼睡觉。
卧室的灯一直开到凌晨三点,画子墨的眼中冒出一片红血丝,他疲惫地合眼放开握着黑雀的手想按按眼睛处的穴位,却被手腕处忽然传来的力道拦截。
“他有意识了!“文字泡看见画子墨被握住的手后马上支棱起来,催促道,“你叫叫他的名字试试。”
“……黑雀。”画子墨轻轻叫了一声,见他反应不大又把声音放大了些,“黑雀?”
黑雀不轻不重地抓着画子墨的手腕,眉头微皱,呼吸越发急促,头一会往左摆一会往右摆,在画子墨的呼唤下眉头松动了些许,无意识地用头发拉着他的手。
其余的发丝根根炸起,痛苦的扭曲着,墨色的眼骤然张开,毫无光泽的瞳仁与苍白的面色带来的寒冷浸入画子墨的心脏,恐惧喷涌而出。
轰。
床脚被迅速延伸卷曲的发硬生生掰断,画子墨一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看另一簇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躲的黑发直直冲自己挥来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肩膀一缩,等待着他的不是火辣辣的攻击,而是黑雀的怀抱。
“没事了。”后背被手抚过,黑雀的声音中是难掩的惊魂未定,推开画子墨的肩膀仔细查看他的身体,在发现他毫发无损后松了一口气,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被黑雀温暖的气息环绕,被吓到的画子墨也渐渐平复了加速的心跳,伸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背把头放在他的颈窝中。
“应该是我对你说这句话吧?”他笑道,说话时刻意将语调上扬,来活跃活跃气氛,越过黑雀的肩膀朝文字泡使了个眼色。
……好么,用完就丢。
如果有人脸,文字泡现在一定在狠狠地朝画子墨吐舌头,可惜他现在没有,只能靠身体中央的感叹号来表达自己无语的心情,而后干脆利落的从门缝中钻出去。
黑雀看着比画子墨还要惊魂未定,室内都是他急促的呼吸声,右手攀上画子墨的肩膀,胳膊微微收紧。
“差一点就……”打到你了。
“你不是没打到么?不要想没发生的事。”画子墨打断了黑雀的话,轻轻把他推开,手背覆上他的额头。
温度正常,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
“没事就好。”他叹息道。
现在已是凌晨三点,这个点才相继洗漱完的画子墨与黑雀面对面躺着大眼瞪小眼,刚才精神紧绷太久,现在根本睡不着。
手臂与被套相触的摩擦声响起,在黑暗中,画子墨依稀看到黑雀冲自己伸开了双臂,他往前蹭了两下抱住黑雀的腰,右手轻拍他的后背,慢慢又抚上后脖颈。
“你梦见什么了?”画子墨轻声问。
“一个陌生的黑暗空间。”黑雀闭眼,“很黑,很冷,那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穿着黑衣服,他把我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在梦里是小鸟吗?”画子墨仰起脑袋,额头正好碰到他的下巴。
“不是。”黑雀否认,“在梦里我没有动过,那个男孩在拿着画笔画画,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成年人,一直在对他说话。”
“说了什么?”
黑雀忽然闭上了嘴,半晌才开口。
“我需要组织语言。”黑雀很谨慎,他语速变慢,边回忆梦中的场景边说,“那个成年人告诉他梦里说的都是假的,不可能靠石头创造一个世界,画就是画,就算能动也不会变成人。”
画子墨心下一动,退出黑雀的怀抱握住自己的手腕,触上手腕处黑雀送他的由头发编成的绳子后捻了捻又放开。
那里曾经带着另一条手链。
而那条带着黑色陨石的手链已在弟弟去世后不翼而飞。
黑雀断断续续地说着梦中的见闻,在只言片语中画子墨也得到了一些信息,那个男子不知经历了什么,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会与任何人接触,执拗的创造专属于自己的“人类”。
他画的越来越好,受到的赞誉也越来越多,身边的成年男人也慢慢苍老而后消失在黑衣青年身边,青年的眼角也渐渐漫上细纹,梦中的黑雀不是待在他的桌子上就是待在他的手腕上。
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在梦中持续了很久,而后在一个瓢泼大雨的日子,剧烈的撞击声夹杂着刺耳的鸣笛声,那个男人失去了画画的那只手臂。
“我听到了你叫我的声音。”黑雀说,“在梦的最后我看到了你和你的弟弟,子墨。”
“……我到底是什么?”他声音缥缈,平淡中带着一丝茫茫然。
画子墨静静地看着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脸庞,伸手抚上他的侧脸。
“我的养父不喜欢带首饰,在我的记忆中他只带过两条手链,是由红线串着的两块石头,一个为黑色,一个为白色。”
“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而在他临终前,他将白色的石头给了子书,将黑色的石头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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