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那件事,像沐轻晨做的白日梦。但过于真实的触感,让他回味久久。
是玄泽来过?还是又一个梦?沐轻晨分不清楚,也无法追究。
他只明白了一件事,他想念玄泽的心越来越重。他越来越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将玄泽带回来,让陆离生的三魂七魄再度完整。他想知道“那位不可言说的人”是谁,如何打败他。
这些思绪,在沐轻晨平时的忙碌中时不时地穿插在他脑内。
日当中午,他一边带着吴平往守山大阵走,一边路过田地,看到了正在忙做的陆离生。
此时夏日骄阳似烈火,一向清爽的陆离生此刻汗津津的,整颗脑袋都被汗水打湿了,水珠子顺着他鬓边的长髫一滴一滴地滴落,内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地透着里头精壮的背肌。
他活干的专心,也没注意到正路过的沐轻晨。
沐轻晨眯了眯眼,紧起眉心,转头告知吴平:“我有一物,还有一想法,你帮我实现它。”
已经忙到几天没睡好觉的吴平感觉自己被剥削的老惨了,他的老板把他当菩萨,不给钱还随意许愿,资本家看了都要自愧不够狠心。
半年后凌冬又至,外头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吴平往廖勇房间的炉子里添了一把柴,一边忙里偷懒,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是吧?是吧?廖堂主你评评理,那许愿池里的王八都能有几枚硬币作伴呢,我落得个啥?!”
吴平恨恨把手里的柴往炉子里塞,关上炉门。
一条手臂软趴趴地从廖勇的床上滑落,廖勇大手一捞,把手臂捞回床上。
“也不好这么说,掌门也为出云门付出很多。”廖勇道。
“哼,那也不能指着我一个人压榨呀!”吴平说着,从炉膛上拿起一碗热乎乎的粘液递给廖勇。
廖勇接过来,把一条劲壮的腿搁在自己肩膀上,抠了一大坨粘液,糊下去,然后使劲作业,带着床板震的吱嘎乱响,劲使大了他红着脸脑袋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过一会儿,廖勇直起身,呼呼喘气,招呼吴平过去:“吴长老,过来帮吾看看,这里是不是太窄太深了?”
吴平闻言,走过去,伸手抠了抠,道:“是小了点,待我找工具给他磨一磨再填满。”
……
正躺在摇椅上烤火的祁枫终于受不了了,睁开眼皮用折扇点了点床上那两人:“你们真是够了,能不能别在床上干那些事?!”
廖勇抹了把汗水抬起头,熊呼呼地笑:“这新款,就一个的,吾不舍得丢仓库里。”
他说着,床上的藕人脑袋一歪,滑落床沿,除了四肢像是个正常人外,身上只有一块木板,头上只有一截滚圆的莲藕,上面用墨水简易的画着眼睛和嘴巴:(6_6)。
沐轻晨将他的藕人交于吴平,吴平还真把藕人仿造出了两三成的样子,然后批量生产了几十俱,替代出云门弟子,承接了最基础的农活。
这两年来,沐轻晨负责画饼,吴平负责实现。
守山大阵升级了,藕人也做了,还开发了新的阵法,吴平感觉自己辛辛苦苦,付出与回报完全的不等,心里愤恨快溢出胸口了,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跑来找廖勇和祁枫抱怨。
“看,前几日还给掌门研发了新一代的藕人,掌门呢?连句谢谢都没有。我说我下山去玩几日,他也不放。”吴平嘟嘟囔囔。
“话也不能这么说,”廖勇一边擦拭藕人身上多余的粘液,一边道:“现在藕人虽然可以替代人力劳作,但几十俱藕人的操控全依靠掌门一人,如今守山大阵的运行灵力也是掌门一人供给,掌门他为我们出云门付出可谓太多。短短半年,弟子们有更多的时间精进修行,功力涨了许多。吴长老,你也多体量掌门一些。”
祁枫听了,十分赞同,一边心里规划一边道:“回头我给弟子们加个课,开始学习藕人操控之术,争取早日为掌门分担一二。只是左右只有一块照境石,这还得有劳吴长老加紧制作可批量化生产的替代品。”
祁枫说完,吴平感觉一口气上不来,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捂着胸口险些要活活气死——出云门这么多人,感情只有他一个是真牛马?
“你你你你,你跟掌门一起欺人太甚!”吴平抖着手指着祁枫的鼻子哭诉。
这时刘香蓉推门进来:“吴长老,终于找到你了,华仔又闯祸啦……”
吴平:“……”
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吴平垂头丧气地认命,他就是来出云门当牛做马给干儿子还债的。
吴平拍拍屁股起来,他要去给干儿子擦屁股,擦完还要替掌门通宵画图纸……
出云门天光小绝阵,由沐轻晨立项,吴平设计,出云门承建,灵感出自封神演义十绝阵。现在已经完成头三道阵,天绝阵、地烈阵、风吼阵,第四阵寒冰阵正紧锣密鼓筹备中。
吴平大略仿制出前三阵的阵眼——寻龙桩、困仙绳、定风珠后,偷偷将第四阵阵眼吴越剑丢给华仔玩了几天。
这些仿制品最多只有原物一两成的功能,威力还要以使用者境界上下浮动,吴平以为不会有多大事,结果没想到华仔天赋异禀且胆大包天地在吴越剑上留了自己的印制,导致出云门一内门弟子在寒冰阵中试运行阵眼时差点走火入魔。
讲真,谁也不会想到华仔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自行学会给神兵上印了。
——真是天赋越强,闯的祸越多。
大晚上的,吴平堂堂一长老,弯着腰搓着手,低声下气地跟躺在床上、一脸惨白的后辈陪笑脸。
华仔着急想吴平起来,熊背虎威地拍胸口:“我刘德华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尊你别这样,这人他还没走火入魔呢!”
吴平一米六,跳起来给了一米九的华仔一个栗子:“什么那个人那个人,怎么讲话的!内门弟子里就你辈分最小,那是你师叔!!”
吴平气的身体发抖,敲过华仔钢板一样脑门的手指痛的发抖。
此时,沐轻晨适时地推门进来,给床上的伤员把了脉,输了一波内力进去,帮人把内息调整顺畅,那弟子脸上总算回来点血色。
完事,沐轻晨默默看了一眼吴平,眼神里流出一股“你可还有怨?”的意味来。
吴平闭上眼,内心简直流泪,不知道华仔和沐轻晨,他上辈子到底是欠哪个多一点。
沐轻晨优雅地笑了笑,转头一副心胸宽敞模样,对华仔说:“既然吴越剑已经留上你的印制,那寒冰阵以后就由你负责。你小小年纪担此重任,希望你勤学苦练,不要辜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
华仔一直觉得掌门偏心陆离生,本想倔脾气地“哼”一声,见吴平瞪着他的眼睛都要瞪红眼了,老实对着沐轻晨鞠躬:“谨遵掌门之命。”
华仔心里想的没错,沐轻晨可不偏心陆离生吗?
表面上沐轻晨带头制作藕人,制造更先进的生产工具,解放生产力的同时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又在出云门大搞天光小绝阵这种大型基建,丰功伟业可歌可泣,但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召集全门派给陆离生陪练么?
华仔心里想起来就觉得给掌门当牛做马的师父不值得,见到陆离生淡然踏入寒冰阵时,他心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这小子吃点亏再出去。
华仔早就忘了内门考试时挨的打,他只认为那是上一轮被暮青打了个措手不及,后头输给陆离生时纯粹是没回过神来,现如今他的功夫精进许多,定能反过来让陆离生给他磕头道歉!
他单手驻剑立与阵眼内,提气“呵——”一声抬手,几百道冰柱高低不一地在百米高的冰雪穹顶内树地而起,每一道冰柱表面光滑如镜,而他的位置隐藏与密密麻麻的冰柱群内,被阵眼深埋,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走入其中的陆离生。
陆离生踏入冰棱群内,一步一步走过,可看到周身的冰棱时而印出自己的侧脸,时而反射自己的背影,像是走在无数个自己当中。
冰雪穹顶上有大小不一的空隙漏着风,气流在弧形的顶内穿梭,偶尔嗖嗖地如怨鬼低吟,时而呼呼地像雪怪尖叫,此处空间冷冷清清如被人世遗忘。
突然有一道强光通过反射,划过陆离生眼睛,一道剑气趁着陆离生瞬盲的功夫向陆离生的小腿打来,陆离生一脚踉跄,单膝跪地,他迅速地就地一滚,躲过剑气来的方向,避在另一道棱柱后。
片刻后恢复视力时他看到华仔正站在他面前,对他举剑劈下,他立马转身扫腿,以后脚跟砸向华仔,却只是砸碎了一柱粗壮的棱柱,连着头上一块巨大的冰石坍塌掉落。
陆离生眼疾手快地向后一跃,但还是让砸在地上的稀碎冰渣泼了满身。手背上被冰渣划开一道血口子,流出点殷红的血液。
陆离生随手一甩,将多余的血液甩在地上,面无表情地低头抬手,然后慢吞吞地舔了舔伤口。
此时华仔的笑声四面八方地传来:“哈哈哈,陆离生,知道我的厉害了吗?看你吃瘪我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陆离生舔完伤口,抬头向着阵眼的方向看去。
华仔顿时紧张一些,心道:不可能,阵眼一直在变化位置,陆离生不可能看到他!
他立马转移阵眼位置,那些棱柱对陆离生来说像镜子,对他来说像是传送门,他踏进踏出来去自由。
陆离生的目光果然没有跟上走位变化多端的自己,华仔心中暗爽,下一秒他又从陆离生背后踏出,握紧吴越剑,以剑柄猛烈击往陆离生背后偷袭。
他只是想让陆离生吃点亏,没想让陆离生死,因而特地用的剑柄,但想不到陆离生连这点机会也没给他。
陆离生在剑柄要打中他背脊的瞬间向后下腰,身躯像一柄拉紧的弓箭,体态软的像异域舞女,华仔眼睁睁地看着一张漂亮且俊逸的脸蛋从自己下方与自己反向擦过。
陆离生下腰到最低处,双手撑地后收缩身体,倒立着两脚向上一蹬,脚底板顶在华仔的下巴上,把人踹得撒着鼻血飞了出去。
华仔向后摔倒,再次没入棱镜中,然后站起来几步移身换位,一下子躲出去离陆离生老远。
……
他呸地吐掉口中鲜血,骂骂咧咧:“艹!刚才老子大意了,吃了点小亏,你小子别得意!”
陆离生站在原地,手背上的伤口一边散发着淡淡的灵气一边缓慢复原。
这空挡,他问了华仔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心慕我?”
上一秒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华仔惊掉下巴:“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