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觉走出大牢,朱红大门在背后缓缓关上,关上了一切爱恨情仇,也关上了一切,阴谋算计,现在赵觉想云间了。
赵觉一向是个敢想敢做的人,但是要是面对云间,他还是有些迟疑,于是他打算再带上一个人。赵觉缓步向竹庭走去,内心却焦灼的等着,终于在某条不知名巷子的角落,出现了一抹身影,那女子柳眉一竖,裙裾大幅度的摆动,丝毫限制不了的她的角度,几步便来到了赵觉的面前。
彩云招脸颊滑着汗珠:“正看诊呢,就听十三说,你找我,出什么事了?”
赵觉见她着急,反而不太好意思,“你能不能陪我去趟云家?”
看诊一天,看到十三的信号紧急赶来的彩云招,觉得自己应该给对面这个人看看脑子。
赵觉:“其实……其实我想找你帮个忙。”但是彩云招不一定会答应,可是还是要尝试一下,“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偷偷给云间号个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能不能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严重的旧伤,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以后需要注意什么?”
彩云招:“不能,你说偷偷号脉,就代表着病人没有允许,这不是一个医师该做的事,这是患者的权利。”答案果然如赵觉想的一样,不知怎的,他竟有些苦涩,不一会儿,就听彩云招继续说道,“不过,我私下里找过他,他也同意我给他号脉了,病我看了,药我也开了,他可比你听话,是个遵医嘱的好病人。”至少比某个吃药需要逮人,稍微苦一点就一言不合吃十颗八颗的人要好多了。但说实话,云间是个不错的患者,不会讳疾忌医,医嘱都坦然接受,依规遵守,时不时还会主动和医师反馈,尤其是药有多苦,都不会皱一下眉毛,直接一口闷这一点,十分得彩医师的心。
还没等彩云招开心多大一会,赵觉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开口:“他吃药了,吃的什么药?要吃多久?有什么忌口?服药后需要注意什么?需不需要再安排人给他煎药?还有,那药苦吗?”
彩云招:“……有病就去治。”
赵觉:“你不就是医师吗?”
彩云招:“……忘了这一茬了。”她扶额,“我不会透露患者的事,想问就自己去找他。”
赵觉:“那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彩云招虽然无语,但还是和赵觉一起来到了竹庭,再次来到此处,赵觉竟然有了一丝恍如隔日的感觉,尤其是看见那两个清秀隽永的“竹庭”二字时,更是强烈。彩云招看着,默不作声,只是先一步迈了进去。
赵觉整理好情绪,换了一幅春风满面的样子进去,他打好了满肚子的腹稿,云间正在喝药,赵觉目力极好,远远就能看到那一大碗苦药汤子,浓的不能再浓了。
赵觉默默拿出了几颗琥珀糖,递了过去,递过去才发现自己是直接用手抓的,没垫个帕子什么的,正想收回,云间竟然直接拿起了一颗放入了口中。
云间一笑,琥珀色的瞳仁比蜜糖还要甜:“谢谢,很甜。”
云间这一笑,彻底把赵觉笑晃神了,赵觉:“你真好看!”
殊不知,这样迷迷糊糊的赵觉,在云间眼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云间:“谢谢,殿下才是天人之姿!”
彩云招眉毛和眼睛皱的紧紧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啊?”
赵觉终于想起了,这位和自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数载,陪自己来到云家的多年好友,“咳咳,那个,现在时候正好,阿彩,你要不要复诊一下。”
只要一提到治病救人,彩云招就十二分的认真,他看了一眼云间,云间对着赵觉说到,“将军还有要事吗?”
这是十分明显的逐客令,不该出现在云间这样的人口中,谈话的双方更不该包括赵觉,这代表着接下来的对话,云间不想让赵觉知道。
难得的,赵觉乖巧极了。
屋外,赵觉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几尺见方的校园里闲逛,屋内,彩云招紧皱眉头,云间一脸淡然。
彩云招:“你的手伤……”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你的手伤如果在受伤时及时治疗,会比现在好得多,不过你身体底子好,现在只要不用右手长期劳作,就不会影响正常生活。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你减少病痛。”
云间:“那也很好了,多谢!”
彩云招见惯了战场上的铁血汉子,再见到云间这样的温润君子还是于心不忍:“其实,如果有肉生莲,还是可以根治的。”
云间:“北羌圣物--肉生莲,那个不是救命圣药吗?”
彩云招:“世人都说肉生莲能活死人,其实它也能肉白骨,重塑经脉,断骨重生。只是很难找。”
确实是很难找,北羌人、赵觉、皇帝,三方势力,把整个北地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派奸细去对方的地界找,愣是没找着。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这玩意儿“长脚了”,它会自己跑。肉生莲,名字像是很美,其实就是几根须子,加一个肉色的果子,软软的,像剥了皮的葡萄,而且须子长得跟普通的杂草没什么区别,果实还深埋地底,不挖深点,都找不到。这货就像成精了似的,春夏出来吸收阳光雨露,秋冬就用根须带着果子移动,水里能游,地里能走,要是赶上好时候,接着水流,不知道能飘个几十里,唯一庆幸的是,肉生莲挑地方,只喜欢北地的水土,要不然全天下的人,更不知道去哪找好了。
云间想着杂物志上的记载,更是摇摇头,“活死人永远排在肉白骨前面,如果他能救命,那就应该用在更继续的人身上。”
彩云招看了云间一眼,最后似无奈似惋惜的说,“我给你改改方子吧,陛下让你们过了万寿节再回北地,还有几天时间,这两天你先调理调理,恢复恢复底子,北地很冷,你要多做准备。”
云间接过新方子,道了声谢,彩云招走出屋子,就看见赵觉饶有兴趣地蹲在鸡笼子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彩云招喊了一声,赵觉没应,她忍者踢对方一脚的冲动,走到了赵觉近前。
赵觉像才发觉一样,利落起身,直接越过彩云招望向云间,随手一指,没话找话道,“哈哈,你家这只母鸡挺好看。”
彩云招看向赵觉所指的方向,看着那只鸡大而厚实的鸡冠,发达的肉垂,“那是公鸡。”
赵觉:“哈哈,我可能有点饿了,真的,我可能饿昏头了,哈哈!”
赵.大战三天亢奋不已.身经百战.在云间家数鸡饿昏了头.觉,成功收获了彩云招姑娘的一记白眼,和某位云姓公子的担忧。
云间:“那就留下来吃饭吧,我去做饭。”云间边说,边向鸡笼边走,逐渐靠近刚才赵觉指向的那只鸡,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的晃人眼的小臂,身体里其他蜿蜒的线条,在衣袖里若隐若现,勾的赵觉人心惶惶。
云间:“你要吃这只鸡吗?”大有一种只要赵觉点头,这只鸡就要命丧当场的决心。
赵觉:“……倒也不必如此。”
最后这只云家唯一的大公鸡还是得救了,因为元草回来了,她救下了承担云家鸡繁衍大任的公鸡独苗苗,公鸡表示以后一定多多努力,争取让母鸡给元夫人多生几个鸡蛋,报答主人。
公鸡是杀不成的,晚饭还是要吃的,元夫人走进厨房,云间刚想去帮忙,就被赵觉按下,虽然是虚虚的隔着布料的接触,二人也皆是心头一颤。
赵觉:“给我个显摆的机会,我做菜的手艺,不比做糕点差,等着夸我吧。”
云间笑着,“好。”
简单的一个字,赵觉就像得到了什么赦令一样,屁颠屁颠的进厨房帮忙了,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徒留云间和彩云招,两个没有病症做链接的熟悉的陌生人,相顾无言。
让女孩子尴尬,是不礼貌的行为,云间正想向彩云招请教一些草药方面的知识,就见到彩云招看着他,带着一种超出医患关系的审视,或者说--担忧。
彩云招:“其实,赵觉一开始来军营的时候不会做饭,他甚至连盐和糖都分不清。”这是云间很感兴趣的话题,看见云间的神情,彩云招十分自然的继续说道,“我刚在军营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郡王,不,那时候,他本该是郡王。那时候陛下在给他准备册封大典,虽然是郡王,但一切规制都是比肩太子的,封号都拟好了,叫诏懿。”
诏懿,在大昭,皇帝下的指令是诏,皇后下的旨意是懿,如此珍贵的两个字都给了赵觉,宠爱可见一斑。
彩云招:“可是他跑了,绕过了一众暗卫和搜查的官兵,一路到了北地来,一到那里就直奔督户营,说要参军,招兵的蔡大哥一听他才十三,说什么都不肯要他,可他就是不走,那时候……那时候他和现在不一样,整个人乱糟糟的,每个人模样,就一双眼睛特别亮,亮的像北地的野狼。”
云间想象了一下赵觉那副样子,不觉得滑稽,只觉得心疼,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一辈子吃过的最大的苦,估计就是苦药汤子,还从小身体就好,要都没吃过几回。从京城到北地,该有多苦啊!
彩云招一直在打量云间的神色,奈何云间藏得很好,什么表情都看不出,“那时我负责在那里给新兵检查身体,我就问他为什么要参军?”
云间认真的听着,彩云招:“他说在街上听说书的说太祖披甲上阵的事,就想来参军了。脑子一热来当兵的多了,他这种理由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他的身份背景太干净,我们都要以为他是细作了,后来,我们就让他留下了,想着他也坚持不了几天,没想到这一坚持就是七年。”
七年,赵觉的七年,从寂寂无名的小兵,到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安北大将军,那是一条不知道多辛苦的路,云间突然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去北地,没有早点加入赵觉的人生。
这边正感伤着,那边却语出惊人。
彩云招:“你喜欢赵觉吗?是想成婚的那种喜欢。”
上次[加油]祝了云间和赵觉宝宝快乐,今天就祝愿我笔下所有的宝宝们都能活出自己,还有谢谢读者宝宝,也欢迎你们继续看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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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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