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置办在三进厅,靠着后院,以家宴的规格招待韩明昱。李家想得周到,用家宴的方式让韩明昱放轻松,氛围温馨惬意。
李家主和韩明昱到了厅内,一中年妇人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韩明昱与对方互行了礼。
“这是拙荆,后面两个,是我大儿子李德、二女儿李戚季。”
李戚季?韩明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投胎于皇商李家,壁宿星君无疑了。而且这两位星君投身于凡尘,都用的是自己原本的相貌。
李戚季安静地站在李夫人身后,文雅端庄,不卑不亢,再观容貌,柳叶眉杏仁眼,琼鼻淡唇,清秀可亲,但气质更胜外貌,掩去眉眼间的孱弱。
见韩明昱多看了两眼,李戚季亲和地朝她笑笑,韩明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比之下,兄长李德长得粗犷些,行为举止也粗线条,与李家上下仿佛两个画风,他催促开席,此宴分席,一人一桌,他随意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
李夫人呵斥李德没规矩,但他听也不听。
韩明昱打圆场缓解尴尬,说不看重规矩,肆意些就好。
刚坐下,上来一群舞姬跳舞,韩明昱身边还有丫鬟布菜,虽是家宴,但宴会该有的绝不含糊。
韩明昱不喜欢吃饭还有人伺候,让丫鬟退了去,用自己的筷子想吃哪个就夹哪个。李府的饭菜很香,清婵却没有往日那般眼馋,闷闷不乐站在韩明昱身旁,歌舞也没兴致看。
韩明昱吃了一半才发现清婵状态,“怎么萎了?”
“甚是无趣。”
也不知这姐儿哪根弦搭错了,大踏步疾走出了宴厅。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自结了契,两人可谓形影不离,不会离得太远。
韩明昱才说一句,她就跑走了,不过也不是很担心,顶多在这府上转转,这七进七出的宅子够她逛一晚上了。
李府很大,清婵穿过一片弯弯绕绕的起居之所,来到了后花园,初冬已至,园中花叶凋零,一如她落寞的心态。
被卖入金玉楼后,大小的宴会参加过不少,却从不是家宴,原来是可以那般温馨,不谈风月,没有淫词艳曲,只有家人间的纯粹陪伴。
脑海里又闪现出静秀的李戚季,清婵苦涩又羡慕,原来凄凉的尘世,也有如此明媚的女子,父疼母爱,不为生计奔波,还养了一身诗书气自华的从容。有家世托底,即使是女儿身,在外也没人敢轻蔑对待。
清婵独自待了会,冷静下来又后悔了,后悔在韩明昱面前没有控制住情绪。这辈子,韩明昱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正踌躇着要不要回去,听到有一男子喝道:“站住!”
清婵先是一愣,随即想来肯定不是叫她,凡人又看不见她,头也不回要离开园子。
“给我站住!”
这一声更为疾言厉色,带着三分威胁。
清婵缓了脚步,背后传来风声,她一个旋身躲过,顺间召出琵琶,进入防御状态,她看到不远处一个青年人,玉面郎君,五官端方,只着一身素袍布衣,有股克制的美感。如果除却此刻眼神中的敌意,倒也赏心悦目。
现在不是欣赏男人的时候,清婵不动声色将手触摸到琴弦上,“你看得到我?”
青年只冷笑,一脸不善。
“修士?”对方不像是仙者,清婵就往随意了猜。
这回他说话了,“凡人而已。”
“凡人才不会看到我,莫骗我!”
青年人话锋一转,“你这恶念来李府做什么,呵,无非是……我是不会让你缠上她的。”
清婵听得云里雾里,刚想解释,青年人的第二道攻击紧接而上。
他手上只有把寻常纸扇,却不慌不忙,将扇子撕成几道纸片,神奇的是,纸片坠地成了纸人,离箭般朝清婵飞来,扇骨也没落下,陡然增长几十倍,还还原了竹子的柔韧度,可甩可卷,比软剑还要有弹性。
这一来,第一发的攻击显得很小儿科了。
清婵也不是吃素的,琴弦出动,立马勒住了纸人的身体,将最先而至的纸人割成了两截。
青年见状道:“有两下子,不过……”他作了个手势,弹指间,被损毁的纸人又重新并在一起,恢复成原样,跟着后到的纸人围困住清婵,冒出的气息打在清婵身上,竟然有强烈的灼烧感。魂念之身遭到了影响,清婵不可置信地看向青年。
“你的死期到了,小魂念,可惜也没有下辈子了。”他挥动扇骨,扇骨犹如利刃,其中一根插进了她的肩胛骨。
痛,好痛,如今魂念也感受到了生前才有的痛感。
清婵不想陨灭,在其他扇骨将缠住她的时候,她当机立断,挣命掰断扇骨,左肩快废掉了也顾不及,带着这扇骨用琴弦扯断四周的纸人,化成一缕烟消失不见了。
青年看着手中的断扇陷入了沉思。
宴厅内,又换了一班歌舞,韩明昱吃了半饱。近旁的李德和李戚季窃窃私语,但耳尖的韩明昱还是听得清楚。
李戚季没什么食欲,动了两筷子,李德吃得正欢,还时不时让婢子斟酒。
李戚季道:“母亲也真是的,家宴也不让三弟来。”
李德嗤笑:“三弟?这家里就你和我两个孩子,哪来的第三子?”
“虽是养子,但也是名正言顺的三公子。”
“季儿,哥哥看你是读书读傻了,那贱东西算得上养子吗,也配做我李大公子的弟弟?哦,对了,他姓单,我们姓李,连姓氏都没资格冠上,算哪门子养子,也只有你和父亲心善点,休教那贱种蹬鼻子上脸,坏了我李家的名声。“
李戚季脸色愈发不好,“兄长,你如今说话越来越没个好样,李家虽为商贾之家,但也不会轻视教养,正家风门楣,兄长你更该……”
“啧,李戚季,论什么教养门风的,那你就不要说教我,我是你哥哥,比你年长,你对上就要尊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戚季眉毛都凝成一线了,忍着没发作,忽然又舒展了些,她便笑笑:“是季儿疏忽了,养子什么的确实不太得当,惹兄长厌烦。过段时间,那就等到天子东巡之后,最迟来年开春,我就与爹娘商议与归鸣的婚事,到时候归鸣作了上门姑爷,兄长可要多多海涵,毕竟是一家人要相互体谅。”
“什么?”李德差点跳起来,但碍于上首的父母在,没敢太嚣张,但也按耐不住全身的激动暴躁,“你真的要跟那贱种成婚,不,我不准,入赘也不可以。”
“今年定下的事,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更是把归鸣当成未来姑爷来看,兄长凭什么认为是假,还反对?亲事可是爹娘都应允的,既然父母命媒妁言,兄长怕是插手不了此事吧。”
“你!”李德将手握成拳,“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上赶着送。你们就结吧,我要他知道,做我的妹夫不是什么便宜的事……”
李德叭叭个不停,喝了酒也不解气,将那人的十八代祖宗翻出来骂了个遍。
李戚季完全不恼,有种坐看云起时的风轻云淡,瞥到韩明昱时,对上视线也不慌,只是笑笑,不在意李德的咒骂被韩明昱听到。
由此一来,韩明昱对李德的印象更不好了,挨到宴会结束,就跟着丫鬟去了客房。
这是一个小院子,名叫化雨阁,别致又清雅。丫鬟们抬了热水要伺候韩明昱更衣沐浴,被韩明昱请了出去,不论是吃饭还是洗澡,她还是习惯一个人。
刚要脱衣,听到内室有喘气的声音,韩明昱拿着剑慢慢踱到内室,却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正是清婵。
她虚弱的样子吓着韩明昱了,韩明昱坐到床边查探,“怎么弄成这样?”两个人分离的时间也不算长,韩明昱还以为她今晚不回来了,看样子还比自己早来到了化雨阁。
二话不说,韩明昱催动灵力,替清婵疗伤。
清婵恢复了些,左肩也好了,将所经之事告诉了韩明昱,挑下的扇骨也递给了韩明昱。
韩明昱盯着扇骨看了看,就是半截普通的竹制扇骨,能爆发出威力,全凭那人作法,“没想到一个李家还有高人坐镇。”
“哎,我也真够倒霉的,都不让我解释,上赶着灭我。”
韩明昱同情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这几天你就在化雨阁休养吧,我不在的时候千万别出来。明天我就找人打听那个高人是谁。”
清婵摇了摇头,“明早我就好得差不多了,跟你一起出门吧。说不定都不用你打听,跟着你在李家晃晃,那人看到了自己就先出现了。”
韩明昱想了想,道:“也行吧,跟紧我便是。”
第二日,在房间里吃了早饭,韩明昱就带着清婵出门了,与李家主在门口会面。李家主依旧不失礼数,还问韩明昱昨晚是否睡得安好,他身边只站着李戚季。
“就让小民和小女领大人前去视察吧。”
“可以啊,有劳李家主和李小姐了。”
韩明昱巴不得,她不喜欢鲁莽的李德,更喜欢稳重的李戚季,办事也利落。
李家准备了两辆马车,李家主和李戚季打算坐前面那辆领路,后面这辆就给韩明昱安坐。
韩明昱道:“路途遥远,不如就请李小姐和我坐第二辆吧,也好让我了解了解蕲州府。”
李戚季有些诧异,李家主则笑道:“如此便是小女之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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