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面对着他油盐不进,还真束手无策。
单归鸣视线又转向韩明昱,“我不修仙,也不会放过兰琼琚,现在更不会放过你。”
“单归鸣,你认真的吗?”
这次真听清了,言语中一股淡淡的死意。
“你觉得,我会让兰琼琚有任何得到解救的机会吗?”
于他而言,韩明昱这人有莫大威胁。
韩明昱从没想过要单归鸣的命,然而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是除之而后快,到了这一步,她在能自保的前提下,还是不愿伤及对方性命,只是不要把她逼入绝境。
韩明昱面上不显,“别妄想了,这里是我的心境,我主宰的东西,岂容你放肆!”
单归鸣毫不在意地冷声,“那便与你同归于尽,下地狱,我们一起啊。”
韩明昱一怔,转而摇了摇头,“浣灵师很难杀死,何况死了哪来的地狱可下。”
“呵呵呵,真可悲,差点忘了你们这类人连魂魄都不能保全,”单归鸣阴气十足地笑,“而我总有法子穿过幻局,损毁你的肉身,助你得到死亡的解脱。”
这一句激怒了韩明昱,她也放了狠,“那就试试看啊。”
两人顿时在大心境里全凭意识斗法,一来一回,竟达成微妙的掣肘。心境是韩明昱的没错,一开始是她引了单归鸣的意识进来,却导致单归鸣的意识占了小半个天,还有搅弄风云的企图。
韩明昱不知晓单归鸣师承何派,用的是哪家灵法,这般本事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实属逆天。以至比风月魔之流还要难缠些。
但韩明昱深知单归鸣的弱点,他的弱点正是李戚季,对于有弱点的事物,精准打击可事半功倍。然而韩明昱多少有点道德,再也用不出幻化李戚季的招式,何况她对李戚季有还不错的印象,不愿再利用。
打累了,韩明昱心一铁就来耍弄单归鸣,不经意间将单归鸣拉入新的幻象。
这一次竟回到了单归鸣小时候,不像在李府,也不似在蕲州,那是个很大很美的地方,宛如桃花源,黛瓦青砖的房子扎根在肥沃的土地上,彰显着未来的生生不息,檐角麒麟铜铃随风摇曳,男孩小小的身躯向着铃声而去。
他追逐的时候,带起了沾着露水的花叶和蒲公英的种子,就连院子里的山茶树都发出沙沙的声音。
木质的廊檐下站着一个女人,抱袖仰望天空,她身姿挺拔而修长,文雅且坚韧。
韩明昱看不清女人的面容,等单归鸣近了,韩明昱也仍旧看不清。
她疑惑思索间,女人已经抱起单归鸣坐在了廊檐下,她讲起了故事,温温柔柔的嗓音比故事本身还动听。
韩明昱的意识萦绕在一大一小之间,她也有闲情雅致听这一个又一个故事,没承想在故事里听出了玄妙,恍若在大好河山中走了一遭,既听了故事,又长了见识。
韩明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单归鸣已经在女人的怀抱中睡着,稚嫩的面容恬静又安逸,与长大后的长相差别不是很大,气质却截然相反,病弱偏执的模样已深入韩明昱的心。
那么这些年,这孩子吃了不少苦,以至于成年后带着诸多拘束。
观李家大公子的态度可知,单归鸣在李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必然受了不少欺负。
韩明昱有些想知道,单归鸣是究于什么原因一直客居在别人家,还有一直不能离开的理由?
突然意识被针刺过似的,韩明昱才发现小单归鸣睁开了双眼,瞳孔里闪过一丝凌厉。
“这次又是怎么发现的?”
单归鸣不语。
韩明昱对单归鸣时常避而不答的态度都习惯了。
他们在这烂漫的山茶花院子里对峙,女人不见了,单归鸣恢复到本身的样子,盯着韩明昱道:“你有没有边界感?这么喜欢探寻别人的隐秘,简直不知所谓!”
韩明昱捕捉到他的恼怒,反而不管不顾地激他,“是你要和我打的,我做这些个自保而已。而且你可不要说我探你心思,分明是你的意识自个儿对我展现,我只是顺其道而为之。你要是不舒服,亦可以休战。”
“你?”单归鸣狠狠道,“休想。”
单归鸣二话不说,手化长剑朝韩明昱攻来,韩明昱连忙用棠溪剑抵挡。他放弃了用术法远程攻击,近战砍杀韩明昱。
看来,是持久战了,韩明昱心中哀叹。
韩明昱剑术不赖,这场却以防御为首。单归鸣打着打着,见对方大部分只守不攻,以为是看不起他,盛怒之下,剑法却愈发不得章法。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在李府家受够欺侮也没像这般怒火冲天,这女人,他没办法立刻杀死,一时之间反倒不知怎么办了。
韩明昱趁他被情绪拽昏了头,再次将他引入幻局。既然这家伙不肯休战,她就可劲磋磨他心性,直到他低头。
于是通过他的意识呈现,来到了他年少在李家的生活时期。
韩明昱算见识到了一帮狗仗人势前后两副面孔的奴才,除了李德,不喜单归鸣的竟然还有李家夫人,以及其中不懂人情世故导致斡旋失败的李戚季。
韩明昱想以此摸索单归鸣客居李家的原因,尚没发现答案,就被单归鸣的意识清醒再度拉回。
气得单归鸣抓起柴垛朝韩明昱掷去,韩明昱轻巧躲过,柴火软绵绵地散落一地。
后来,韩明昱造的幻象次数多了,单归鸣的记忆愈发流失弹性,他的意识被韩明昱锻造地强韧了些,幻象维持的时间愈发短暂。
他把最重要的东西紧紧掩藏在固若金汤的心墙内,其他不重要的边角余料就随意让韩明昱看了去,其实也不甚在意了。怒火最开始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面反而越来越低迷,甚至掺杂着浅浅的平静。
单归鸣的眼周出现浓重的阴影,倒不是被诸多的幻象吸了精血,而是因为疲惫。每次从幻想中强迫自己清醒,都要耗费巨大的精神气。
他心中不免充满怨气,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不速战速决,反倒要活活拖垮自己。
这一次,他与她站在很高很高的城墙上,黄沙漫舞,目光所及荒野千里,底下还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城民。
单归鸣有些无语,因着她对自己的过往已经无从下手,开始胡编乱造起来,一次比一次精彩,堪比转世重来,这究竟是看了多少话本子,想象力有够丰富的。
单归鸣袖子一甩,城墙下的旁观者全都消失不见,然后对韩明昱道:“闹够了没有?”
“止戈么?”
单归鸣嘴角向下,“不。”
韩明昱叹了口气,其实她也很累了,不断地切换场景,大心境消耗了不少灵气,心疼死她了。但倔强如斯,非要继续往下。
突然间衣袂被单归鸣拽住,身体顿时警铃大作,但听得对方幽幽道:“没时间同你耗了,就此同归于尽吧。”
韩明昱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倏而动弹不得,与之前困在六龙归一阵的感受相同。韩明昱看到了身上的灵气游走,灵气补足了消耗的空缺,一时间令韩明昱神清至极。
韩明昱本还想为何单归鸣放出狠话来还要帮她补亏空,此刻源源不断的灵气一直萦绕在周身,多余的朝心境空间各个方向流转。
大心境吸收了很多,按照韩明昱现有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有句话叫过犹不及、物极必反,不管多美妙的东西,到了一定的限度,反而成为负担。
现在过多的灵力,对于大心境就是一种负担,像一个固定大小的胃囊,因为食物的不断填充,快撑炸了。
韩明昱总明白了一些不妥,才知单归鸣哪来的好心思,“你!”
单归鸣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受祭天台的灵力蕴养滋味如何?那我就送你和兰琼琚一样的结局。”
韩明昱神色痛苦,“莫逼我!”
单归鸣根本就无视韩明昱的抗拒,韩明昱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的,但不得不如此,在此之前用大心境对付过的只有魔物泠君。
对于韩明昱来说没得选,要想活命,必须要用这充盈的灵气打开全部大心境,一旦打开,某些程度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控制的。
她心下一横,暗道罢了,就这样吧。
清婵守着阵法在桂花树下盘坐,猛然被阵法波动惊扰,再抬头看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好看到极致的男人,比恶魇庆王还要美上数倍,竟是她无法凭空想象出的容貌。
清婵看呆了,仿佛要被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给彻底吸进去了。
男人盯着阵法道:“她在这里。”
清婵回过神来,忙护住阵法,“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救一个不自量力的人,让开。”
清婵也不管他能看到自己,一心要履行韩明昱的叮嘱,“不行。”
“不知死活。”男人语气骤冷,抬手随意凝出一招朝清婵攻去。
清婵情急之下用红莲火抵挡,堪堪化去了男人的攻击,这才知男人的实力骇人。
男人盯着未息的火焰,“是她的气息,我可以不灭你。”
“想要碰隐匿阵,就从我的魂念碾过去。”
男人不想太过纠缠于此,撂下了一句,“我是为明昱而来。”在清婵的红莲火扑过来的瞬间,飞快地潜进了隐匿阵。
清婵收了法,在阵法前急得团团转,不由思索男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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