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露整理好思绪，下定决定今天之后要离庄誉远点。
庄誉缺心眼，她得对自己有要求。
这样想着，曾明露坐直了些。司机师傅此时变了个道，原本就歪头睡的庄誉也跟着歪斜了，头卡在后排两个座椅的中间。
曾明露一偏头，就能和他挨得很近。
静静地维持一高一低的姿势一会儿，曾明露伸出食指，准备推开他的头。
毕竟渣男不配。
却在动作的同时听见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
好奇占了上风，曾明露低下头，耳朵靠他近了点。
需要辨认的声音因而清晰了些。
无意识的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露露。”
曾明露的表情顿时陷入空白，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缩在外套口袋的手抠了抠内衬。
曾明露是憋不住疑惑的，怕司机听到，只是很小声地问，“不是我吧？”
庄誉没有要回她话的意思，甚至因为卡头睡得不舒服而皱了皱眉，调整了一下姿势，看起来睡得更香了。
再见吧。
曾明露此刻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窝火得很。
幸好后半程的路上，庄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然，曾明露可能不会太好脾气地对待他。
抵达文城观澜小区门口，司机就放他们下来了。
曾明露叫醒庄誉，庄誉看起来神智清明，曾明露问他知不知道36幢在哪里，庄誉表示没问题。
但出于对庄誉的不信任，曾明露将导航软件用了起来，“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庄誉说：“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曾明露没好气，“别，我怕你进别人家里。”
“倒也不至于吧。”
曾明露哼了声。
庄誉摸了摸脖子，依照她说的，在前面走着，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睡了一路，惹得曾明露不开心了。半晌，庄誉还是开口问了，“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没。”曾明露朝他瞥了眼，重将视线放在了手机屏幕。
一个字一个字地冒出来了，还说没生气。
庄誉愁容满面，一方面想着开口问，一方面又觉得直接道歉会更好，可要是猜错了点，曾明露只会更生气。
毕竟他爸每次都是这样被赶出卧室睡沙发的。
文成观澜的房子是庄誉的爷爷送给庄誉的。
从上高中开始，庄誉就住在这里了。这一带属于学区房，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上下学要方便许多。所以庄誉待在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在庄园更长。
几次想要说话，可一扭头看曾明露的脸色，庄誉就知道闭嘴更好。
一路互不交流地到了1301，庄誉按了指纹解锁，曾明露看他确实没有报错房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明露。”庄誉冲动之下喊出她的名字。
曾明露停住脚步，安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路上注意安全。”
曾明露定定地看他。
“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吧。”
曾明露始终不语。
“晚安。”
“知道了。”
等曾明露离开了，庄誉才毫无形象地垂丧着头。
-
经过一晚上毫无质量的睡眠，曾明露一大早就醒了。
她真的不太愿意去处理这种有可能的拉扯纠葛，讨厌任何情感上的拖泥带水。
不管怎么样，庄誉今天到现在为止肯定没有再喝酒了。
曾明露蹬开被子，捏了个皮筋把头发绑起来，顺带搓了搓脸。
有些问题只有在清醒的状态才适合谈论。
昨天晚上她思考了很久，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
曾明露：「你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和我表白了」
曾明露果断地敲字。尽管心里头仍在犹豫，因为庄誉并没有真的说喜欢她，她这样，纯属是在虚构事实，因此还会给自己敲上自作多情的章印。
会为此失去一个朋友么？
但比起她纠结的东西，她更想要确切的答案。
朋友关系得是健康的、纯粹的，才能维系得下去吧。
庄誉没有回复的时间里，曾明露一直很忧虑，其实，不管庄誉对她有没有心思，只要他发过来了一句“怎么可能”、“别做梦了”，哪怕骂她一句，他们就能打着岔忽略掉这个话题了。
庄誉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玩笑能够解决眼前的问题。
被寄予厚望的庄誉终于在做了一晚上无限流噩梦后挣扎着苏醒。
想看看现在是几点钟来着，却发现昨天睡前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晕晕乎乎地插上充电器，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才给手机开机。
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看未读信息。
登时困意全消。
表白？
我干的！
庄誉吓得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盯着曾明露发过来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就算是心里话，也不能在意识混乱的情况说出口啊！
既没有仪式感，又不认真，还轻浮。
言行轻率、不负责任……
庄誉快要炸了。
不说海边沙滩、草地鲜花、漫天群星，至少……得清醒地诉说心意吧。
难怪昨天曾明露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不懂尊重的人根本就是在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庄誉的头发已经彻底被薅成了鸟都不愿意筑巢的鬼样子了。
他跑去靠近的厨房去洗了把冷水脸，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回消息。”庄誉屁股刚粘上椅子立刻弹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告诉自己，“先回消息。”
反复深呼吸后，庄誉表情严肃地斟酌好字句。
讨厌鬼：「曾明露，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讨厌鬼：「你现在方便电话，或者出来见一面吗？」
曾明露双眼瞪大，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震惊得连一个语气词都说不出来，唯一的理智控制着先拒绝掉他的电话和见面邀请。
曾明露：「×」
真的是见鬼了！！！
早知道不诈他了，现在好了，窗户纸被扯得连边角都不剩了。
曾明露现在就特别尴尬，完全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对，只能靠庄誉比她还要尴尬来安慰自己。
讨厌鬼：「好吧。」
曾明露看着讨厌鬼发来的讨人厌的两个字，心想，庄誉脸皮那么厚，肯定不会尴尬。
气愤之下，曾明露将给庄誉的备注改成了渣男，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没一会儿，聊天界面震动了两下，微信提示：
「“渣男”拍了拍我问会不会很困扰」
「我拍了拍“渣男”说怎么可能」
曾明露嘴硬得很，而且保持着气势很足的架势。
「“渣男”拍了拍我问我追你的话会介意么」
曾明露趴在床上，揪着兔子的长耳朵，扁了扁嘴，责怪庄誉为什么要把问题抛给她。
我怎么知道我介不介意，我也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想清楚啊。
曾明露开始后悔，她应该先想理清楚自己的想法，再去庄誉那里争个四五二六的。
「我拍了拍“渣男”说我要睡觉了」
曾明露决定先跑为敬，徒留急出一头汗的庄誉在原地琢磨。
在庄誉那儿线上遁走后，曾明露立刻给钟雪亭拨去救急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庄誉说他喜欢我。”
钟雪亭语气平常，“不难看出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会从更早之前变成这样。”
曾明露：“……”
话虽没错，但……没什么好但是的，她确实是这样的人。
“亭亭酱，救救我。”曾明露心里空空的。
亭亭酱让她好好说话，“所以你喜欢他吗？”
曾明露欲言又止，钟雪亭放大了范围问她：“你抵触他的靠近吗？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呢？”
曾明露缄默不言，钟雪亭大体明白了曾明露的想法，给她鼓气，“露露酱，不要为了还没有定性的事焦虑和着急，你先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对方的。在这件事情里，你的感受是第一位的。”
“知道了。”曾明露声音闷闷的，她好像自从预感到了庄誉的心思，就多少有点惶恐和担忧，事情自然被处理得乱七八糟的。
这次，曾明露没有再多犹豫，给庄誉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两人突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场。
还是庄誉先问了她，“是想好答案了吗？”
话一开口，庄誉就后悔自己怎么把路给堵死了。
“没想好。”曾明露实话实说，不过身心都平静了不少，“但也不是想睡觉。”
“嗯。”庄誉听着，等待她接下来的宣判。
“还有就是，昨天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本来就是我先做得不对。”
曾明露靠着兔子，说话跟着慢吞吞的，“答案的话，我可能需要点时间，但不论是什么，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没关系。”庄誉说，“这段时间，我不打扰你。”
“没有了。”
“嗯。”
“那……拜拜。”曾明露小声说。
“拜拜。”庄誉同款小声。
电话挂断，曾明露如释重负，但这种突然的轻松又不像抛下了个大麻烦。
-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庄誉和他说的那样，销声匿迹了一般，不再做出任何举动，干扰她的决定。
差不多十天左右的样子，学校开学了。
隔了一个月没见到室友们，曾明露的心情一下就明朗了起来。
胡佳佳带了她们老家的特产过来，曾明露一顿狂炫，嘴巴几度被塞满。
正式上课还有一天，她们定好今晚出去吃烧烤。
商量好了地点，曾明露把换下来的防尘罩拿到楼下洗衣房去洗，付好款出来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曾明露拿起手机，看到庄誉给她发来的消息。
有进展的一章[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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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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