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啊，完蛋了，谭昭明怎么能这么好，这下真的要喜欢一辈子了。
我自己是个很嘴硬的人，很少道歉。暑假我反思了很多觉得都是我的问题，并不觉得你有错。可你就是那样坦荡又大方地和我说对不起。
然后你又继续说了我到今天都能一字不落地重复的一段话。你说不用再追我，可以试试好好相处，如果确定都有感觉就在一起。
操CPU都烧干了，我当时愣了好久好久，怀疑自己怕是被那帮混混把身体打残了，脑子也残了。怎么会听到你说这种话。我在脑子里疯狂思考你这番话的意思，我数学本来就不好你知道吧，加上我又不会绕弯没法懂很多言外之意。所以我想了几种可能，怎么品怎么都觉得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也对我也有好感。
我结巴半天你你你不出来个所以然。大课间时间也没那么长，快上课了。你也不多解释一点，摸了把我的头发就走了。你还对我笑了！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笑容，天呐，如果不是腿不能跑，我要去操场跑二十圈平复心情。
后面那天的课我一直在复盘，思来想去，你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试试啊。你不是随便的人我清楚。想的太入迷的结果就是课上咧了个嘴在那笑被老师点名也没反应，吓得老师觉得我精神真的出问题了。我当时虽然学习吊儿郎当，天天不干正事。但因为爸妈的事情学校都知道，所以老师们对我都很关照。下课老师就把我叫去办公室全方位关心了我。估计他还是没相信我，毕竟我当时真的忍不住笑，一直笑你知道吧，估计我这辈子中个几千万的彩票也就笑成当时那样了。
呆乐了一天，晚上下晚自习你又来找我了。下楼不是很方便，你说要扶我。我得寸进尺啊，我问可以背吗？你睨了我一眼，真的弯下腰要背我。那晚的月光真亮啊，校园里是没有种白玫瑰花的，但我在你的背上，恍惚闻到幽幽花香，美好得像梦。
我第一次觉得教学楼到学校门口的路那么短，之后你又让司机先送我回家。老城区车很难开进巷子里，于是你又一路把我背到家门口。分别前你主动给了我你的手机号。你又什么都不说就要走，我拉住你，有点不好意思，问你能不能直接在一起啊。你又摸我的头发，非常坚定地说不行。
唉明明都相互喜欢了干嘛还要再相处一段时间。当时我想是试用期吧，总要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但！在一起后，在我的严刑拷打之下，我才知道你当时不答应只是你觉得在一起是一件郑重的事，绝不能潦草地在喧闹的大课间就没头没尾地在一起。
从那天后，我就好像轻飘飘的一朵云一直浮着，从来没落地。第二天上学，你背我的事情就以恐怖的速度传播，我不知道传到哪了。反正我兄弟是都知道了，一个个来问我到底是怎么把你拿下的。我这会懂低调了，真话假话参半说我没拿下呢。
其实我胆子真的挺小的，你看你说试一试，我在那段时间里真的是试一试，什么大胆的举动都不敢有。美色在前，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十七岁少年，天天憋着馋死我了。想和你牵手，想亲你，想对你上下其手。你应该看出来了，但你就喜欢吊着我。我渐渐从你的态度中悟出点什么，你TM就是装，就想让我主动。所以我几个月不联系你，你慌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可惜啊，问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你没失忆的时候问你你打死不回答，你失忆后作为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便再没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也好人生怎么能没有遗憾呢，不圆满才让人怎么都放不下是不是？你就是这么狡猾！】
谭昭明不需要记忆也可以回答。是，他就是装，就是喜欢不动声色地看自己喜欢的人主动靠近自己。骨子里的坏，尽管这些年因为方春意的性格收敛了很多，但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处了一个多月，在非常非常意想不到的某天，非常非常平常的某天，你向我告白了，在你第一次拒绝我的那个天台。你这个人准备惊喜从来不预告，我那天毫无准备就穿着那个破校服头发乱得和草一样还很油地和你上了天台。我毫无预料，你说吹吹风，我就以为真的只是一起吹吹风。
写着写着怎么还想哭了，明明是幸福的回忆，想起来恍如隔世。可能幸福也叫人流泪吧。那晚B市的晚霞美得像一幅油画。你没有预告，我们俩倚在栏杆上，我正闭着眼睛感受风吹过耳畔的声音，突然就听见你说“章炽，我喜欢你。在一起吧。”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而“我喜欢你”胜过世间一切情话。我又宕机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你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窝成一团的红绳。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你亲手编的。你真的是，你真的是，我当时应该立刻就眼眶红了。我说不出话，只会胡乱点头点头。你说“两个人都带手上太显眼了”，然后就弯腰，单膝跪着把其中一根系在了我的右脚脚踝上。我一直戴着，前两年磨损得实在严重再戴便坏了才取下来。等过两天出任务我再戴上，这是你给我编的，每次感受到红绳的触感，我都觉得其实我们从来没有分开。你一直在我身边，即便你忘了我，曾经的爱是真的。我可以靠着回忆一个人走很远。
怎么又说到现在了嗨，我说话就是容易这样。转回当年，另一根红绳你递给我，意思很明显让我给你戴。我给你戴在右手，因为右手写字可以每时每刻都看到，最好每次看到都想起我。你还说用了很好很贵的红线，不出意外戴很多年都不会坏。
谭昭明你真的很会谈恋爱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确定我是你的初恋，我真的会怀疑你谈过很多段。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编这些小物件的样子，还专门找可以戴很多年不会坏的绳子，你知道这是象征我们的感情过很多年都不会坏的意思嘛！你肯定知道，你总是打破我的认知，比我想象中还要认真地对待感情，也比我想象中更爱我。】
红绳？谭昭明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手腕，那里已经有很多年不戴任何饰品。原来是曾戴过的，原来也会为了喜欢的人戴这种东西，原来也曾经幼稚又真诚地幻想感情和红绳一样永远不断。
章炽得是多好的人啊，值得你十七岁的谭昭明这样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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