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寄厚轻描淡写一句话落在闻觉晓身上，就是她一整晚的睡不好觉。
按照前面温寄厚对她的态度，闻觉晓以为是她在队伍的调研论文里表现实在太差，让这位公子哥从首都打飞的过来常花市教训她。
白天，季春花要忙着做蛋糕，抽不出时间送晓晓去机场。
闻觉晓和喻辛眠都没有驾照，简霖和宁漪两家人刚跑别的城市去玩。于是，接送温寄厚这件事就担到了归枕身上。
本来，喻辛眠也要跟着一起去，结果睡了一晚上起来，浑身腰酸背痛，尤其是双腿酸软，实在懒得走动。她就推了归枕出家门，自己在家里和扑扑、腿腿玩得轻松。
归枕也要烦上这座大冰山了——剥夺了他和阿眠独处的一早上，本来离他回美国的时间就没剩多少了。
远远看见一个突出的身影，闻觉晓扯一下归枕的衣角：“我好想逃。”
归枕双手环胸摇头：“你逃不掉。”
那边有专人服务着推行李的温寄厚看见闻觉晓和归枕，表情越来越冷。
闻觉晓偷偷凑近归枕，对他说：“你看，我就说是大冰块吧。”
归枕也有点犯怵，身体往闻觉晓那边斜了一下，说人小话的音量很低：“比第一次见到的阿眠还要更冷。不会真是来找你算账的吧？”
闻觉晓欲哭无泪：“待会记得保护我，不然失去了我，阿眠会难过的。”
归枕比一个“OK”的手势。
冰块脸出了闸口，闻觉晓赶紧跑过去，跟他嘘寒问暖。
站在原地的归枕给阿眠拍一张照传过去，配上一句话：【看觉晓被生活压弯了的背脊。】
温寄厚才十六岁，比十九的归枕要矮上一点点。
他盯着归枕，到他面前站定，问闻觉晓：“这男的谁。”
好熟悉的话。
闻觉晓在想，温寄厚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吗？还是他真的对归枕很感兴趣？
归枕的社交能力从来不拉胯，伸出手对温寄厚笑：“你好，我是觉晓的高中同学。”
看他颇有一种把他当成假想敌的势头，归枕连忙补上：“也是觉晓好朋友阿眠的男朋友。”
温寄厚的神色瞬间松动。
归枕的手这才被握上。
归枕更加确定的给阿眠发去信息：【这男的对觉晓肯定有意思。】
知道副驾驶是阿眠的专属，闻觉晓自觉往后排去。
看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归枕叫她：“坐副驾驶？”
反正阿眠不会介意，救她的好朋友要紧。
闻觉晓眼睛放光，马上就要抬腿绕到另一边去开车门，转身却对上温寄厚幽怨的目光。
她的背脊又弯了。
开了后座的门，把温寄厚送上去，闻觉晓认命地坐到后排，和他拉开一个人的距离。
“去哪里？”归枕从后视镜里看他们。
“我这里有酒店地址，发你。”闻觉晓点开手机，转发了定位。
阿眠：【你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直接走就好。】
【一个项目的队长而已，不要让自己不开心。】
看完阿眠的私聊，闻觉晓感觉身边冰冷的气息更甚。
她的身体来了个激灵。
“空调太冷。”温寄厚幽幽启唇。
闻觉晓赶紧上手调空调的风叶。
等红绿灯的间隙，归枕又给阿眠发信息：【觉晓还是离这个男的远一点好，都把觉晓吓成什么样了。】
【他们不都是大一的吗？怎么觉晓这么唯唯诺诺。】
喻辛眠没先回归枕的信息，而是又给晓晓发：【人有人身自由权，人人生而平等。】
她正好在翻教材。
【可以换一个大创队伍，你有选择的权利。而且你有通过面试的能力。】
【他没有花钱雇佣你，你就没有服务他的义务。】
她阳光开朗的晓晓不能被这个男的弄成卑微的小助手。
温寄厚的视力很好，只是斜眼看，都能把闻觉晓手机上的所有信息看个仔细。
鼻子冷冷出了一口气，他开口：“多少钱？”
闻觉晓和归枕同时看他。
“什么？”
“雇佣你，一天多少钱？”
“啊？”闻觉晓脑袋尚懵，突然就反应过来：“队长，你又偷看我手机。”
温寄厚眼睛看向窗外：“不小心看到。”
又一个红绿灯，归枕给喻辛眠通风报信。
很快，阿眠的信息就被后座的两个看清：【偷窥他人**将面临五日以下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晚上，季春花就交给闻觉晓一个手机膜，不明所以地对她说：“眠眠让我给你买一个防窥屏，原因也不说，给你。”
第二天，闻觉晓提早起床，背好了一切琐碎的所需，诸如一包纸巾、和一瓶水，出发去温寄厚在的酒店。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他给的太多了。
昨天在归枕车上，温寄厚开价：“一天一千，够不够？”
闻觉晓傻眼，回想起去年打的暑假工，辛辛苦苦在饭店跑半个月才赚来了一千，现在居然能日薪一千？
少年以为她嫌给的不够，再开口：“两千。”
归枕替阿眠发问：“要干什么啊？”
要是这家伙把觉晓卖了，阿眠不得骂死充当司机的他。
“我来谈生意，闻觉晓你陪我。”
“就是地陪？”
“嗯。一天两千。”
闻觉晓的背不弯了，她理直气壮地接下这个工作：“我在常花市生活了十九年，最熟悉这里了，这个工作非我莫属。”
当天晚上，温寄厚就转款两千元过来，闻觉晓收下，送过去“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她想着带温寄厚体验一下常花市的特色早餐，所以从她常吃的早餐店买下两饭盒，拎到那所常花市最大的国际酒店里。
按着温寄厚的信息，敲响了顶楼总统套房的门。
“队长早上好呀。”闻觉晓的脸蛋还是圆圆，笑起来很可爱。
温寄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进到房间，闻觉晓看见桌上精致摆盘的西餐早点，垂下了脑袋：“还想着带你尝一下我们的特色呢，那我还是晚点把买多的那份带回家吧。”
“是什么？”温寄厚的眼睛紧锁那个透明塑料袋。
闻觉晓把饭盒展开，给他好好介绍了一番。
最后，她开了一双筷子，对温寄厚表示遗憾：“看来只能我自己吃了。”
结果温寄厚把身前的餐盘推开，指挥闻觉晓打开另一个饭盒：“给我。”
闻觉晓把饭盒摆得板板正正，递上一双筷子。
“嗯。不错。”温寄厚眼底有了不明显的喜色。
闻觉晓笑嘻嘻邀功：“是吧？这是我从小吃到大的一家店。小时候爷爷奶奶总带着我去，渐渐就变成我童年的记忆了。”
“明天继续。”温寄厚似乎很喜欢这份早餐。
“继续买这个吗？但是还有别的店也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温寄厚虽然冷漠，但是对可取的建议很听得进去。不然也不会在后来，凭着他大一新生的身份就带领一整只队伍拿下大创的国赛金奖。
此时此刻，他应允：“可以。”
在往温寄厚的目标公司去的路上，闻觉晓实在没按下好奇的心，扭头问他：“为什么你来这么远谈生意，你家里都没有配备个秘书啊司机啊保镖什么的？也没有大人陪你吗？你明明还是个小孩。”
最后一句话溜出口，闻觉晓吓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想温寄厚这么年少老成的一个人，会不会很讨厌她把他当小孩？
她可不能惹恼他，毕竟她能从他身上拿到的工资太多了。
但是，她没看见温寄厚的眼睛里因为她那一句“小孩”而有了细微的波澜，只是很快就消失掉。
“电视剧看太多。”虽然是他推脱了家族里安排的随行，但是他用别的话避开了自己的回答。
闻觉晓不再说话，温寄厚也在准备商谈的东西，手指在电脑上敲个没完。
被他带着进到一家参天大楼，里边走动的人很符合闻觉晓在都市剧里看过的那些精英人士印象。
会议室不是她能进的，她就在外边的沙发上坐着等。
手边是温寄厚给她端来的温水和零食，他进去之前让她在这里自己玩，那一刻好像她才是小孩。
“小大人。”闻觉晓偷偷在心里笑。
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闻觉晓突然有些好奇，温寄厚虽然早早上了大学，相当于闯入了成人世界，但是温家就派他一个人来谈生意真的能成功吗？
毕竟她现在在的写字楼，挂的名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企业。
这些老总难道不会因为他的年纪而轻看他？
不过，等那群人从会议室出来时，闻觉晓知道自己错了。
为首的那个什么总和温寄厚相谈甚欢，主动伸出手和温寄厚交握。
温寄厚今天穿的西装，身姿修长，搭配一脸淡漠，倒是真看不出来他没到成年的年纪。
两只手短暂握过，温寄厚就来叫闻觉晓走。
看一下手机的时间，居然才过去半个小时。
闻觉晓把好吃的饼干往嘴里一塞，站起来定到温寄厚身边。
“温小少爷慢走，我们合作愉快。”那群人都在跟温寄厚道别。
少爷——闻觉晓还是头一次在生活里听到这种称呼。
之前听过小漪和霖霖家的阿姨叫她们小姐，她也觉得很有意思。
“现在去哪里啊？温小少爷。”闻觉晓沉浸在扮演总裁的得力助手里，自顾自在笑。
对上温寄厚点了危险的眼光，她的笑一点一点僵住，嘴角缓缓下落。
是觉得她不适合叫这个称呼？
那——“温老板，我们去哪里？”
少年脸色依旧沉沉。
算了——“队长，要吃饭吗？”
他的表情还是一样。
闻觉晓一头黑线：他到底想干吗？
“吃什么？”
“他们没给你订饭店吗？”闻觉晓指一指后面那栋大楼。
“没有。”温寄厚当然不会承认，是他拒绝了。
“几点的飞机？”闻觉晓一边问，一边打开手机去搜饭店。
周遭的气温猛然下降。
闻觉晓弱弱抬头看他。
温小少爷、温老板、温大祖宗，又怎么了？
“你赶我走？”
是闻觉晓听错了吗？这句话里居然有一点孩子气的委屈。
她开口解释：“生意谈完了，不就要回家吗？”
“不回。”
原来是要在常花市旅游。
闻觉晓亮出几家店让他选，他选了最辣的那家。
闻小地陪乖乖领他进了饭店，让他点菜，他却把菜单转向了她那边。
“还挺有绅士风度。”闻觉晓心说。
她客气地就点了一道菜，结果温寄厚还是不言语，让她继续。
她就没再客气，按着两个人的分量点多了两份菜。
结果，上菜之后，闻觉晓盯着满桌子的辣椒流口水，没察觉温寄厚的五官僵硬，明显在紧张。
“快吃啊，这家店很好吃的。”
一边说着，闻觉晓一边给温寄厚盛饭和夹菜。
温寄厚吃得很慢，和他的气质十分符合，慢条斯理的。
碗里不断被放入裹着辣椒的肉和菜，温寄厚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闻觉晓以为他很喜欢，忍痛把最喜欢的口水鸡都送到了他碗中。
“空调不够冷吗？”闻觉晓终于发现对面这位小少爷额头出了很多汗，桌子上的茶水也被喝掉了大半壶。
坏了。
闻觉晓在这个合适又不合适的时候想起来——三下乡的时候全靠他们自己做饭，刚开始的几天餐餐清淡，原因似乎就是温寄厚不能吃辣。
那会儿，她还跟阿眠她们吐苦水，说每天寡淡无味，甚是想念常花的小馆子。幸好后来餐桌上逐渐多了有辣椒的菜和几瓶辣椒酱，她才熬了过去。
三下乡的时候还说喜欢人家，连人家的口味都记不住……
“假暗恋”这个网络词汇出现在闻觉晓脑海。
“队长……你不能吃辣，怎么还选这家店啊？”闻觉晓小心开口，好怕他觉得她这个地陪不合格，要解雇她。
对面“咕嘟咕嘟”灌着水的温寄厚放了杯子，“你喜欢。”
他又抓了筷子在吃，顺带用公筷把鸡腿夹到了她的碗里。
闻觉晓一愣一愣地坐在椅子上。
眼前的少年穿着贴身的黑西装，袖口稍微挽起，白面皮已经因为辣椒而上了一层红色。他的发型是梳理过的，只有一半的刘海搭在眉毛之上。底下的五官冷冽，其实细看能看出来一点十六岁孩子的稚气。
他的话太容易让她误会，毕竟温寄厚是一个待人接物恰到好处，对一些没利用价值的人还会冷脸无情的人。
没利用价值……是。是因为她现在有利用价值。
她可是他在常花市唯一的熟人，他不想失去她这个当地导游。
“不吃了吧？”闻觉晓上手按住他握筷子的手。
感受到落在她手背的视线，她赶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又喝下半杯水，温寄厚掀眼帘看她：“饱了？”
“你受不了。”闻觉晓一脸担心。
出了饭店，闻觉晓带着他先去便利店买了几瓶牛奶，让他含在嘴里解辣。
牛奶被放下，温寄厚的嘴唇边多了一圈白色的奶渍。
闻觉晓没忍住，笑了一声。
少年的目光看过来，她就不敢了。
她的背脊又弯了。
“你怕我。”温寄厚的话不是问句。
闻觉晓当然不敢明说，想打个“哈哈”就蒙混过去。
“怕我什么？”他不依不挠。
“我只是敬畏，毕竟你是队长嘛，我对那些师兄师姐和老师也这样。”
的确，大一新生，在社团和其他一切与人交往中，都会不由自主放低姿态，生怕冒犯了在她们之上的部长一类人物。
等闻觉晓升入大二大三，成了老油条，她就开始悠哉悠哉，面对后期温寄厚不断发过来的任务也是酌情去接了。
毕竟温寄厚三天两头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队长呢。
霖霖说得对，她们顶什么名号，就做什么事。她没有帮其他队员把所有事情都做完的义务。
但现在的闻觉晓还没有参透这个道理。
不过，她在温寄厚一句“别怕我”之后，思绪再一次想歪。
拍几下自己的脸，闻觉晓醒醒神，心里斥责自己绝对是最近把言情小说看多了，才在这里乱代入。
温寄厚是她能胡思乱想的人吗？
群里来了信息。
阿眠：【他什么时候走？】
晓晓：【他要在这里旅游，估计还得再陪他几天。能赚好多钱！】
霖霖：【你们都被男的拐跑了，只有我和小漪相依为命了。】
阿眠：【我看你们的照片玩得挺开心。】
晓晓：【等我这几天赚了钱，我们开学之后也去旅游呗？】
女孩子们瞬间就去找首都附近城市的旅游攻略，闻觉晓一时间把身侧那座大冰山忘了。
被防窥屏挡住了视野，温寄厚的眼神堕入冰窟。
“工作期间别看手机。”
像那天开会摸鱼被抓包时的语气，闻觉晓连忙把手机揣回裤兜。
她的工作态度永远良好，大笑脸出现在面庞：“好的温老板。下午想去哪里？”
“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哦，对，我才是导游。”
让闻觉晓去想，突然脑子就空白了。
她在网上搜外地朋友的旅游攻略，温寄厚莫名来一句：“去你的高中。初中、小学。”
闻觉晓不解，难道是京圈小少爷想来看一下平民的学习环境？
于是，一整个下午，她从小学到高中，带温寄厚走了个遍。
温寄厚静静看过那些教学楼，唯一关心的问题居然是——“你在这里和什么男的接触过？”
这更是让闻觉晓大跌眼镜。
但是老板就是老板，闻觉晓认真回答：“我一直都是班长，和班上的同学都要交流的，所以跟很多男生接触过。”
“喜欢过谁？”
好私密的问题，闻觉晓看了他一眼。
“我忙着学习呢，哪有空喜欢别人？小镇做题家可不能和你们这种天才少年比，我的成绩都是一道题一道题练出来的。”
“大学就有空了？”
话题越来越乱，闻觉晓都要拆解不出来他问话的意思了。
“大学也很忙啊，现在不是在忙我们的项目吗？”闻觉晓暗戳戳骂他。
“看你很闲。”
温寄厚丢下一句话就走。
到了高考荣誉榜前被吸引了目光。
“闻觉晓”，排在物理班第一位。
半身照上，黑白校服的领子露出来，闻觉晓的笑脸和现在基本没变。
不对，她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温寄厚看不出来，歪脑袋想了半天。
但是照片不清晰，他思索无果遂放弃。
“闻觉晓”往下是“喻辛眠”，冷着脸的女生。
和闻觉晓同班，应该就是她的阿眠。
她们两个的分数断层在一众理科女生男生之上，很厉害。
闻觉晓看着自己的照片，有些小得意。
看到阿眠的相片时笑容里多了很多的柔情。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阿眠，我可喜欢她了。”
“为什么不怕她。”
明明他和她都不爱笑，闻觉晓偏偏怕他。
他咳嗽几声，感觉到中午的辣椒开始发力。
闻觉晓拍几下他的背，答他：“你们不一样。”
温寄厚幽幽看她一眼，她的手就躲开了。
“阿眠才不会这样瞪我……就算是我们没熟悉的时候……”闻觉晓对着荣誉墙嘟嘟囔囔。
温寄厚听了个清晰。
他的神情明显怔一下，接着就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收回了从眼底渗出来的冷意。
“觉晓？”一道声线从右后传来。
“刘老师！”
闻觉晓一溜烟跑过去刘迟燕身边，拉着老师的手看她。
“现在不是暑假吗？老师怎么在学校？”
“高三开学了啊，你，”看一眼那边站着的温寄厚，刘迟燕表情八卦起来，“带男朋友回学校啊？”
闻觉晓背上的视线感增强。
“没有，我大学参加的一个项目的队长，来市里玩，我陪他几天。”
“我们觉晓还是这么优秀。辛眠呢？她现在还好吗？”
暑假在医院之后，刘迟燕没再见过喻辛眠，也没见她朋友圈有更新，实在不知道那孩子走出来没有。
闻觉晓嘴角的弧度落下来一点，但是她对刘迟燕保证：“老师放心，阿眠现在过得也很好。暑假回来，我们刚去看过辛夷阿姨。阿眠现在又交了新朋友，她和归枕也很好。”
刘迟燕一边听一边点头，轻声叹一下：“走出来了就好。以后有机会和她一块回来，刘老师请你们喝奶茶。”
“谢谢老师。”
闻觉晓和刘迟燕抱一下，拍了张合照发给阿眠。
当晚，喻辛眠在微信上找了刘迟燕，表达对她挂念的感谢。
刘迟燕问了很多她的近况，她们聊了很多。
归枕靠着她的手臂，看她和老班聊天。
他们两个关灯睡下的时候，老城区的那间房子里，闻觉晓接到了温寄厚的电话。
温寄厚话语有点黏连，但是意思清晰：“带我去医院。追加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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