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型任务（2）
接下来的几日，生活陷入诡异的宁静。
秦麟并未如预料般找上门来，李乐一却在这份安宁中感到莫名不安。
深夜，他机械地咀嚼着冷掉的饭菜，筷子在米饭上划出的沟壑，像极了记忆中那人在他颈动脉游走的冰凉指尖。
突然，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漫无目的地行驶中，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几滴暗红液体。
血！在路灯下呈现出地狱之火般的暗红。
李乐一停车查看，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李乐一！你要死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林晟的怒吼撕裂夜空。
下一秒，李乐一已被扛上肩头。
世界在高速移动中扭曲，混凝土路面在林晟脚下龟裂。
失重感袭来时，他看见整个星空在眼前颠倒旋转。
三楼窗口突然伸出修长五指，鹰隼般精准地抓住他的后衣领。
抬头，对上了秦麟那双锐利如刀的金色眼眸。
房间里，十二个区的管理者都在场，脸上写满无奈。
“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秦麟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李乐一，从咽喉到脚踝。
“……知道，我已经后悔来这了。”李乐一回答得干脆利落。
“知道个屁！”林晟怒目而视，“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边最近有多危险，你那天是没听明白？还敢往这儿跑！”
“我看他就是知道危险才来的。”
“你看他，连抖都不抖一下。”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觉得，他比我们更像血族吗？”
“对对对！两三岁的新人都没他这么淡定！”
管理者们的调侃，引发一阵哄笑。
“噤声。”
秦麟冰冷的声音冻结了所有声响。
他拉着李乐一往楼上走，“你们处理一下，我先给这小子找个安全的地方。”
七楼防火门被推开的刹那，破空声骤然炸响。
一只青灰色的利爪撕裂凝滞的空气，爪尖凝结的暗红血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李乐一的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死亡，他强忍着出手的冲动。
秦麟的出手快得超出人类视网膜的捕捉极限。
当李乐一还沉浸在“惊恐”的余韵中时，他已被一股蛮力拽向后方，他踉跄后退三步，恰好避过致命爪击。
同一瞬间，秦麟另一只手已擒住袭击者的手腕，同时抬腿猛踹门板。
“砰”的闷响中，金属门框与手臂碰撞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李乐一清晰地看见，那条手臂像枯枝般扭曲变形，皮肤下的骨骼凸起狰狞的棱角，暗红的血管像爆裂的水管般喷溅。
“喀啦——”
随着秦麟优雅的后撤步，整条小臂被门缝生生截断。
暗红色的血液呈放射状泼洒在防火门上，几滴飞溅到李乐一脸颊的血珠，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李乐一抬手抹去脸颊上的血珠，指腹传来的黏腻触感让他喉头滚动。
断臂在地上痉挛般抽搐，指甲刮擦地砖的声音像用粉笔划过黑板。
“这次不想吐了？”秦麟用手帕优雅地擦拭指尖。
李乐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回生二回熟，多看看，总会习惯的。”
秦麟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这笑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形成诡异的回声。
“呵呵呵！你倒是随遇而安。”
通往顶楼的阶梯上，每扇虚掩的门后都蛰伏着扭曲的身影。
那些生物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行为和模式，只剩下人类的轮廓，眼睛血红，眼神凶狠而狂躁。
李乐一看着眼前的失败品，皱眉问道，“它们也是吸血鬼吗？”
“失败品而已。”秦麟踢开一具抽搐的躯体。
“能讲详细些吗？”
“你为什么对我们世界这么好奇？”秦麟突然发问。
[废话！要不是你咬我……]
当然，也就心里想想罢了，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说。
李乐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都已经遇上了，对未知的好奇是很正常的反应。”
秦麟看着李乐一这副模样，不禁被逗笑了，“到楼顶再说。”
转身继续前行。
一路上，肢体横飞，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与血腥味。
终于，他们抵达了楼顶。
楼顶的风呼啸着，李乐一看着秦麟走向栏杆边缘，心跳骤然加速。
“过来。”秦麟的声音混在风里。
李乐一僵在原地，下一秒就被扛上肩头。
栏杆在秦麟脚下如同平地，他轻轻一跃。
“等等，我还没——”抗议声被风声撕碎。
失重感瞬间吞噬了李乐一。
他死死箍住秦麟的腰，指甲陷进对方后腰的皮肤。
“松手。”秦麟吃痛地闷哼。
回应他的是，手指上加重的力度。
“砰！”
落地时，李乐一被粗暴地甩在地上。
秦麟眯着鎏金色的眼睛轻抚腰间，“想掐死我？”
“只、只是……太紧张了。”李乐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先在这休息会儿，等林晟他们汇合。”
“哦。”李乐一应了声，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秦麟，只见他的身影又到了栏杆边。
李乐一这才发现他们落脚的屋顶距离原楼顶足有二十米远，夜风在楼宇间呼啸而过。
对面大楼的窗口闪烁着诡异的流光，时而暗金时而血红，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李乐一不自觉地往秦麟身边挪了半步。
“林晟他们……不会有事吧？”李乐一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担心他们？”秦麟嗤笑，“不如担心那些失败品。”他倚着栏杆，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每一下都精准地卡在对面楼里传来的惨叫声节拍上。
李乐一盯着对面窗口闪过的扭曲身影。
“好奇宝宝又开始了？”秦麟斜睨了李乐一一眼，声音突然转冷，“转变失败的产物。”
“人类接受血族血液时发生排斥，就会变成这种嗜血的怪物。”
“由于转变的失败率不低，每个城市都会定期进行大扫除。”
“那里有我的血。”他指向对面，“我们的血液，对它们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李乐一心头一震。
[用血当诱饵？]
[难怪……有几次执行任务，失败品的数量突然减少。]
“阳光对我们来说就是移动的火葬场，普通血族十分钟器官衰竭，半小时丧失行动能力，一小时化为灰烬。”
他嗤笑一声，“至于那些失败品……连树影里的光斑都能要它们的命。”
“那你呢？”
“我？金眸能短暂地接触阳光而不受伤，但也仅限于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那……小说里的那些……”
“银器？圣水？”秦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要杀我们有三种方法。”
秦麟突然抓起李乐一的手腕，“第一种，挖心。”
“喂！”李乐一挣扎着，“我是人类！”
秦麟充耳不闻，“第二种，斩首。”
李乐一听的翻了个白眼。
秦麟突然伸手，手指点上李乐一的眼眶，“最后一种，适合你这种弱不禁风的——从这里斜向上45度刺入，像搅拌圣代那样转半圈。”
林晟等人赶来时，正看到这诡异的教学场景，集体僵在原地，表情精彩纷呈。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清扫工作结束。
血族们潮水般退去，却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李乐一——这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类。
“走了，你发什么呆呢？”林晟拍了拍李乐一的肩膀。
李乐一脚步沉重，忍不住回头看向那片空地。
“怎么，想看？”秦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
李乐一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嗯……有点。”
“要看你也别站那儿看，等会儿风一吹，骨灰糊你一脸。”远处传来林晟戏谑之声。
林晟的话让李乐一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象着那画面，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突然，秦麟拽着李乐一的胳膊，身形一闪，便往一栋别墅的楼顶跳去。
李乐一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楼顶上。
他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你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强。”
秦麟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乐一，说道，“能在我们清扫现场面不改色的人类，还需要心理建设？”
他的话让李乐一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
晨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无形的焚化炉。
那些横陈的尸体开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焦痕，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焰舔舐着。
血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而后连骨骼也碎成齑粉，整个过程快得近乎残忍。
晨风吹过，卷起满地的灰烬，它们在空中飞舞、盘旋，最终渐渐消散。
当最后一具尸体完成灰化，空地干净得像被水洗过。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秦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现在，你还想继续了解吗？”
李乐一抬起头，对上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晨光中，他第一次看清了秦麟眼中深藏的疲惫。
[原来永生者也会累。]
李乐一目光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这个百个人的坟场上——没有墓碑，没有悼词，只有阳光无情地蒸腾着最后的血气。
[真是……毫无意义的逝去。它们，似乎从变成失败品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只能，慢慢地被世人所遗忘。]
[在这其中，有多少人是自愿加入这个黑暗世界的？又有多少人是被迫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自愿者是否如愿在月光下永生？被迫者是否在转化时哭喊过母亲的名字？]
他默默地想着，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你看完了没？再不走，我可要被晒死了。”一句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李乐一从沉思中回归现实，仓皇回头，正对上秦麟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目光像在打量一个执迷于蚂蚁葬礼的孩童。
“呃……抱歉，我以为你走了。”李乐一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
秦麟并未理会李乐一的道歉，他只是轻移脚步，身形一闪，便如同飞鸟般从楼顶轻盈地跃下，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乐一顿时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就这么跳下去了？那我怎么办？这可是在楼顶啊，大哥！]
“喂！”李乐一扑到天台边缘，看见秦麟正仰着头，被阳光刺得眯起的金瞳里写满戏谑。
“二选一，跳下来，或者……”他晃了晃手机，“打电话等救援。”
李乐一做了个深呼吸，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衣摆在空中翻飞，如同坠鸟的翅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秦麟的瞳孔骤然收缩，金色在眼底沸腾。
他猛地跃起，精准地接住了下坠的人类。
两人相撞的瞬间，李乐一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那是混合着古老木香与铁锈味的独特气息，冰冷而锋利，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八年前的夜晚，同样的气息曾萦绕在他被咬破的颈间。
“咚”的一声闷响，两人重重落在地面。
李乐一深陷在秦麟的怀抱中，那具身躯冰冷得不似活人，唯有胸膛规律起伏的节奏，提醒着这具躯壳里沉睡着怎样危险的存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风声都静止了。
秦麟的金瞳愈发深邃，他低头凑近李乐一的颈侧，鼻尖轻嗅，“你还真敢跳……”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就不怕我接不住？”
李乐一猛地推开他，踉跄后退时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侧，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真接不住……那也一定是你故意的！”
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明显的怒意，他没看见吸血鬼舔过尖牙时，眼中闪过的暗芒。
[这小子，脾气不小。]
……
李乐一破天荒地请了个假，回家倒头就睡。
当他被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唤醒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客厅里，李乐一迷迷糊糊地摸索到饮水机前，灌下一大杯水，清凉的水流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就在他放下水杯的瞬间，余光捕捉到沙发阴影里，那个优雅交叠着双腿的身影。
李乐一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他几乎本能地抄起旁边的餐椅，却在砸向那个身影的时候收了一半的力。
椅子在半空中被稳稳接住，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嗓音，“你能不能先开个灯？”
“麒麟？！”李乐一触电般退到墙边，“手忙脚乱”地按亮了顶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秦麟倚着沙发，手掌慵懒地支着下巴，黑色衬衫的领口松散地敞着，裸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李乐一看着秦麟这悠闲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会在我家？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秦麟嘴角微微上扬，“法律没规定不能探望血包吧？”
“那你为什么不开个灯？”
“你不知道血族夜间视力好吗？我开什么灯？”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李乐一竟无言以对。
“知道我说的有道理，你还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秦麟抬手，指了指李乐一的右手。
李乐一把水果刀举在胸前，刀尖对准着秦麟。
“怎么？从我这学到的东西，就要用在我身上了？”秦麟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李乐一逼近，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仿佛笃定李乐一无法伤到他分毫。
“正好验收教学成果。”李乐一猛地突刺。
刀尖却在距秦麟咽喉寸许时，被两指轻松夹住，金属在他的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李乐一淡淡地瞥了刀尖一眼，随后手一松，绕开秦麟，径直走向沙发，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事实证明，你所谓的那个扎人眼眶的招数行不通。”
秦麟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带着几分愉悦和欣赏。
他回到沙发处，将刀放在茶几上时。
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大袋红枣，不由想起前几天，这小子说“先吃几天红枣，补补血”的那句话。
他嘴角微微上扬。
[这小子，真有意思。]
秦麟忽然觉得这个胆大包天，又时不时炸毛的小家伙，比以往的任何血宠都有趣得多。
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们不是有血宠什么的吗？干嘛特地跑我这来？”李乐一撇着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换换口味。”秦麟轻描淡写地回答，目光在李乐一颈间流连，脖颈处跳动的血管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切！”李乐一突然伸出手腕，挑衅地晃了晃，“要咬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秦麟盯着李乐一伸出的手腕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让你咬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李乐一正要发作，突然天旋地转。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秦麟牢牢压在沙发上，冰冷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李乐一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低下头，锋利的犬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当尖牙刺入颈侧时，李乐一听见自己鼓膜里血液奔涌的轰鸣。
预想中撕裂般的疼痛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麻痹感，从被刺破的皮肤开始，顺着脊椎炸开成一片带电的星群。
[奇怪……上次明明痛得要命……]
秦麟的唇瓣紧贴跳动的脉搏，每次吞咽都让李乐一浑身发颤。
就在眩晕感淹没理智前，他猛地掐住秦麟腰侧。
秦麟吃痛抬头，唇边还挂着殷红的血珠，那双鎏金般的眼眸此刻蒙着层迷离的雾气，像是醉酒后的微醺。
“再喝我就跟你拼命。”李乐一冷声道。
秦麟神色变幻，最终妥协地划破指尖，将泛着暗红光泽的血珠涂抹在伤口上。
肌肤愈合的刹那，李乐一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上次没留痕迹的原因。
秦麟不悦的目光像冰锥般刺向李乐一——这个胆敢打断他用餐的人类。
面对秦麟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注视，李乐一却丝毫不惧。
“你怎么还不走？还想留下来吃晚饭？”
秦麟被李乐一的话噎得一时无语，他无奈地收回目光，站起身往阳台走去。
李乐一突然摸到颈间湿漉漉的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冷汗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他背上。
此刻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饥饿感一点点蚕食意识。
[这人真不是东西，上次至少还把我丢医院去了……这次倒好，干脆把我扔在这儿了？]
[好得很……既然你让我心情不好，那我也让你心情不好！！！]
李乐一艰难地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
拨通林晟电话时，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询问了秦麟的号码，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那串数字。
“嘟——嘟——”
电话接通的一瞬，秦麟低沉冷冽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喂？哪位？”
“你要是不想让你的宵夜凉透的话……”李乐一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却异常坚定，“立刻、马上把晚饭带到我家来。”通话干脆利落地切断，连半秒反驳的余地都没留下。
车内骤然陷入死寂。
秦麟修长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仪表盘幽蓝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暗色瞳孔边缘渐渐泛起鎏金般的色泽，像是熔化的黄金在眼底流动。
[臭小子，他是活腻了？]
黑色轿车在深夜的街道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后视镜里，那双非人的金瞳明明灭灭，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
……
站在便利店前，店内的荧光灯管发出刺眼的白光，秦麟不适地眯起眼睛，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再放下时，瞳孔已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深褐色。
金属购物篮在他修长的指间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穿梭于货架间的姿态优雅得像在参观卢浮宫，只是目光中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指尖刚碰到油亮的烧烤小串，立刻嫌弃地收回手，却在玻璃倒影里数着竹签。
他嘲讽汉堡芝士硬得像凶器，指节却无意识地敲着保质期标签。
他冷笑清粥米粒结成“地质层”，转眼却拿起“养胃套餐”礼盒。
他皱眉说奶茶是“糖分毒药”，手却精准抽出低糖款，还顺带拿了包代糖。
他嫌弃速食便当“简直是犯罪”，目光却黏在新款和牛便当上。
他挑剔水果切得歪斜，下一秒却利落地扫了两盒蓝莓、两盒草莓、两个芒果和一个西瓜进购物篮。
收银台前，扫描仪“嘀嘀”作响，收银员抬头——这个西装笔挺、满脸嫌弃的男人，购物篮里竟堆满了他刚刚批判过的每一样食物。
……
门开的那一刻，李乐一惨白的脸色让他心头一紧，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点，才喝了三百毫升的血，就成这样了。”
“你给我闭嘴吧。”李乐一虚弱地回击，一把夺过食物袋，“嘭”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震得楼道声控灯全部亮起。
秦麟站在门外，盯着紧闭的房门，眸中的怒火渐渐化为无奈。
[臭小子，他还真敢关。]
秦麟转身离开时，脚步却比来时慢了许多。
[下次……少一百毫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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