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型礼物（3）
秦麟倚着栏杆，修长的手指虚掩在唇边，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
他微微偏头，发梢垂落的阴影遮住了小半张脸。
“还不睡？你明天起得来吗？”
李乐一的指尖在窗沿上顿了一下。
“睡、睡了。”
窗户合拢时发出“咔”的轻响，窗帘被猛地扯过轨道。
台灯熄灭的瞬间，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一道银线。
李乐一钻进被窝的动作快得像是逃避什么。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视网膜上还烙着方才的画面。
秦麟倚在阳台栏杆上的剪影。
[他手上的是……血？]
……
秦麟的目光穿透黑暗，凝视着对面那扇已经暗下去的窗户。
月光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像一层半透明的纱。
那扇窗开合的瞬间，他分明看见，书桌上的素描本摊开着，铅笔随意地横在旁边。
[大半夜不睡觉……在画画？]
[倒是没看清画的什么……]
又注视了片刻。
修长的轮廓已如滴入墨汁的清水般，彻底溶解在更深的黑暗里。
……
李乐一突然从被窝里弹坐起来。
推开房门的瞬间，客厅的黑暗像潮水般涌来。
开关“咔嗒”的声响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眼，骤然亮起的灯光下，沙发凹陷的褶皱还保持着人体轮廓的弧度。
他滑开玻璃门，露出空无一人的阳台。
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冷木香。
[竟然……走了……]
突然，李乐一的余光忽然捕捉到金属栏杆上那道不自然的扭曲。
那狰狞的弧度，让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这老狐狸……大半夜在发什么疯……]
他回到卧室，摸出手机。
……
秦麟的身影在夜色中时隐时现，如同被风吹散的墨痕。
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流转，像两盏飘忽的冥灯，随着他的移动明明灭灭。
他的步伐带着非人的韵律，像一首用空间谱写的暗夜奏鸣曲。
第一步踏出时，皮鞋还碾着李乐一家楼下的枯叶，下一步鞋尖已轻点在五百米外的路灯尖顶。
未等光影凝固，影子已如沙画般被夜风吹散。
第十步落在公园铁门浮雕的鹰首像上，鞋底与金属接触的刹那，他微微闭眼调整呼吸。
再睁眼时，人已出现在远处的石墩上。
若仔细看，能看出这次的移动距离明显减少，只有四百米。
最终，他停在江滩的乱石间。
月光在江面碎成千万片银鳞，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拂过他的衣角。
他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这里还不错。”他轻声低语。
随后，他缓步走下江滩，在距离江水十米处停下。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水面之下。
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食指在左手腕轻轻一划。
一道血线浮现，却没有滴落，鲜红的血珠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颗接一颗地飘出，在空气中凝结成完美的球体。
这些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如同活物般围绕着他缓缓旋转。
当第两千颗血珠脱离伤口的瞬间，那道血线竟自动愈合，皮肤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
秦麟突然收拢五指，所有血珠骤然爆裂，化作一片猩红的薄雾。
夜风卷着血雾飘散，在江面上铺开一层淡淡的绯色。
月光穿透雾气，将粼粼波光染成暗红，仿佛整条江水都成了流动的血脉。
片刻后，林间响起窸窣异响，枯枝断裂声由远及近层层递进，夹杂着野兽般的喘息与黏腻的喉音。
第一只畸形躯体撞破灌木的瞬间，惊飞的夜鸦尚未散尽，更多黑影便从树影中喷涌而出。
它们肢体扭曲，口涎垂落，如同被捣毁的虫巢中倾泻而出的工蚁。
秦麟静立如雕塑，月光在他轮廓镀上银边。
当第一只利爪踏入五米界限时，他垂落的指尖才微微抬起。
鎏金瞳孔在黑暗中拉出两道璀璨流光，他的身形化作残影。
第一击精准得如同外科手术。指尖穿透胸骨，收回时带着一颗仍在痉挛的心脏，三根断裂的肋软骨像扭曲的琴弦黏连其上。
“一。”
第二只失败品扑来的轨迹在空中凝固。秦麟侧身让过利爪，右手如毒蛇般钻入肋间隙，二尖瓣在指间碎裂。
“二。”
背后袭来的第三只让他旋身如舞。贯穿胸膛的右手抽离时，指尖挑着尚在抽搐的心室，冠状动脉如金丝缠绕，随着脉搏微微震颤。
“三。”
第四颗心脏是顺手所得。脚尖一转，左掌从后背透体而出时，肌膜包裹的器官还在他掌心规律脉动。
“四。”
月光照亮他指尖滴落的血珠，四颗心脏在脚边组成诡异的星图。
……
残月如钩，晨光似刃。
“二百八十六。”
近三百具尸体以秦麟为中心辐射开来。
秦麟站在圆心，掌心的那颗心脏在晨光中完成最后一次搏动。
松手的姿势，温柔地像在放生蝴蝶。
甩手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抖落花瓣。
当第一缕阳光吻上他的眉骨，那些溅在脸颊的血迹开始升腾。
先是化作细小的红雾，继而分解成无数晶亮的微粒，最后连他玄色衬衫上的暗纹都恢复了绸缎原本的光泽。
当他的鞋尖离开最后一块血泊，整片滩涂开始进行光学修正。
所有猩红的证据正在阳光下汽化，连泥土里的血泊都蒸发成淡粉色薄霭。
尸骸们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渐次碳化。
当最后一片衣角化为飞灰，晨曦中的江滩干净得如同造物主新铺就的画布。
仿佛昨夜只是月光在江滩上做了场关于杀戮的梦。
……
晨光尚未刺透林间氤氲的雾气，桦树皮上新鲜的抓痕在朦胧中泛着青白。
秦麟的皮鞋碾过铺满落叶的小径，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忽然停住脚步——记忆里传来一声微弱的提示音，与那些失败品的哀鸣交织在一起。
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那句1小时前带着金属质感的质问便撞进眼底。
「把栏杆拧成了麻花，你跑了？」
他喉结滚动，胸腔里荡开一阵闷笑，震得肩头微微发颤。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没跑，这就回去。」
手机刚滑入口袋，布料就传来蜂鸣般的震动。
第二条信息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焦灼感，在屏幕上跳动。
「天都亮了，你怎么过来？你在哪？」
秦麟瞥了眼时间——5:34。这个秒回的速度让他眉头微挑，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这小子，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他刚抬起手指，第三条信息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映入眼帘。
「定位发我，我去接你。」
秦麟微微愣怔，手机屏幕的光晕在他眼底投下一片冷蓝。
远处传来早鸟的啼鸣，与未熄的提示音形成奇妙的共鸣。
突然，铃声划破寂静。
秦麟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你在哪？”
“江边。”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背景音里传来安全带“咔嗒”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具体位置。”
“云川江滩，三号观景台附近。”
“等我。”
秦麟轻轻“嗯”了一声，通话随即切断。
将手机收回口袋时，指尖在屏幕上多停留了一秒。
晨风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拂过，他望着碎金般的江面，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像是被朝阳无意间勾勒出的温柔。
……
6：03。
晨雾被急促的脚步声撕开一道口子。
李乐一的身影撞进秦麟的视线时，鞋底还在粗粝的砂石上打了个滑。
他嘴唇刚张开个骂人的弧度，却在看清对方脸色的瞬间僵住了。
秦麟倚着树干的姿势像幅被雨水泡褪色的旧画。
晨光非但没给他添半分血色，反而将那抹苍白衬得近乎透明。
李乐一喉结滚动，“你……这脸色是什么情况？”
[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虚弱的模样。]
“没事，消耗有点大而已。”秦麟轻描淡写地说道。
江风突然转向，把最后那个“而已”吹散在潮湿的空气里，顺便送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李乐一盯着秦麟看了三秒，随后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他身后那片诡异的江滩。
本该杂乱无章的鹅卵石呈现出完美的放射状排列，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精准碾过。
李乐一眉头一皱，“场地空旷，位置偏僻……你在这杀失败品了？”
“嗯。”秦麟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嘴角扯出个无奈的弧度。
[这小子……真是……]
李乐一左右张望，“就你一个？”
“嗯。”
“三更半夜的，发的什么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边说边撑开黑伞，稳稳举到秦麟头顶，“走吧，先回去。”
秦麟手掌撑着树干，直起身来。
李乐一看着他那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模样，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他干脆利落地把伞柄拍进秦麟掌心，转过身，半蹲下身，“上来。”
秦麟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
[这……背我？]
“磨蹭什么呢？快点。”
秦麟有些不自然的伸手，整个人覆上来时像块冰，双臂环住李乐一脖颈的瞬间，后者明显僵了僵。
没走出十米，李乐一突然顿住脚步。
颈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鼻息——某个虚弱至极的吸血鬼正用嘴唇轻蹭他的颈动脉。
“你别逼我把你扔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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