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未时三刻,青秀山演武场的榆木长案摆了三十张,每张案头都搁着青瓷酒盏。
夜凝萝踩着新纳的绣鞋绕场走了三圈,指尖拂过案角垂落的红绸——这是昨日让苏清欢带着小丫头们用星芒草染的,颜色比普通红绸多了层金红的光晕。
“夜师姐!”林向晚抱着个藤编盒子跑过来,发间的银簪碰得叮当响,“白师姐让把幻术灯挂在松树上,说是要映出月轮的影子;慕容师姐送了三坛梅花酿,说酒盏要配她的清灵剑气才香;柳师姐...”她掀开盒盖,露出十二支碧玉簪,“这是用后山新长的灵竹刻的,簪头雕着星芒草,女弟子们一人一支。”
夜凝萝取了支簪子,竹纹里还凝着晨露的湿气:“让小菊去膳堂催催灵糕,要放桂花蜜的。
秦婉儿的琴摆好了么?”
“早摆好了!”秦婉儿从演武场东边转出来,月白裙裾扫过青石板,怀里抱着赤焰玉琴,“古月娜在调灯芯,说要让琴光和火光映在酒盏上。
对了,白师姐的幻术袋响了三次,她在松树林里布幻阵,说等会要让酒盏里浮起星河。”
话音未落,松树林里传来清越的笑声。白灵穿着水绿襦裙钻出来,发间插着青丘山主送的松脂葫芦,腰间幻术袋正“簌簌”抖着:“夜师姐你瞧——”她指尖掐了个诀,松树上的幻术灯突然亮起来,暖黄的光里浮起细碎的金点,“这是用星芒草的灵气炼的,等会酒盏一沾酒,金点就会落进杯里,像不像银河落盏?”
“妙。”夜凝萝点头,目光扫过演武场角落。
慕容清影正抱着剑匣往长案边走,素白的剑穗垂在腰间,她伸手拨了拨案上的酒盏,指尖掠过盏口时,一道清灵剑气“嗡”地窜出来,在盏中凝成个小冰珠。
“阿影这是要让酒盏带剑气?”夜凝萝走过去,见冰珠在酒盏里打着转,“梅花酿配剑气,该是清冽中带甜。”
慕容清影抬眼笑,剑匣在她臂弯里轻轻一震:“前日在藏书阁翻《宴饮志》,说'剑气相佐,酒意更醇'。
你前日说要让夜宴'既有烟火气,又有仙家韵',我便试试。”
这时山路上传来脚步声,柳絮儿提着个竹篮过来,篮里堆着青瓷小碟,碟中盛着琥珀色的蜜饯:“这是用百芳圃的星芒草花酿的,甜而不腻。
林向晚说男弟子们总说咱们女弟子只知炼丹制药,我偏要让他们瞧瞧,灵草入膳也能做出花样。”
“柳师姐!”苏清欢从演武场西边跑过来,桃粉裙角沾了点泥,“花田的桃花开了三朵,我摘来插在酒坛上了!
古月娜说等会要让桃花瓣落进酒盏里,像下桃花雨似的。”
夜凝萝望着她们,忽然想起半月前在青溪镇授艺时,这些女弟子还只是捧着药篮、琴谱的生手,如今却能把夜宴的每个细节都琢磨得透亮。
她伸手理了理发间的碧玉簪,对林向晚道:“去叫外门男弟子来搬酒坛,酉时三刻开宴。”
酉时二刻,演武场的灯笼全亮了。朱砂色的灯穗在风里晃着,松树上的幻术灯映得满场都是金点,像落了满天星子。
女弟子们换了新装:夜凝萝穿赤焰纹的红裙,火灵珠在腰间烧得暖红;慕容清影素白裙配青锋剑,剑气在酒盏边凝成薄雾;白灵水绿裙上浮着幻术蝶,松脂葫芦里飘出松木香;柳絮儿月白裙绣着药草纹,竹篮里的蜜饯泛着琥珀光;秦婉儿抱琴而立,琴弦上凝着晨露的湿气;苏清欢桃粉裙沾着桃花瓣,发间的桃花簪还带着蕊香;林向晚银簪配浅蓝裙,手里捧着《百艺谱》随时记录。
男弟子们站在演武场外围,陈小满摸着后脑勺直咂嘴:“我前日还说要露一手烤灵鹿,如今倒好,单看这阵仗,咱们烤的鹿怕是配不上人家的酒盏。”
李长空抱着《宗门志》直点头:“你瞧白师姐的幻术灯,我前日研究符阵研究到半夜,都没琢磨出这等巧思。”
秦铁柱扛着酒坛过来,瓮声瓮气道:“柳三槐今早说,女弟子们摆的长案比他种灵米的田还齐整。
我昨日翻矿洞,手都磨破了,人家倒好,用根簪子就能把灵竹刻成花样。”
正说着,林子豪抱着《太初经》从山道上走下来。
他今日换了月白棉袍,袖口沾着点墨渍——想来是在藏书阁抄书来着。
演武场的喧闹声突然低了些,女弟子们下意识站直了些,男弟子们也收了声。
“宗主!”夜凝萝迎上去,火灵珠的光映着她的脸,“今日是新年头一日,弟子们想办个夜宴,图个热闹。”
林子豪望着满场的灯笼、酒盏、女弟子们各异的裙裾,唇角微微扬起:“我在藏书阁就闻见梅花酿的香了。”
他走到长案前,指尖碰了碰慕容清影酒盏里的冰珠,冰珠“啪”地碎成水汽,“阿影的剑气,白灵的幻术,絮儿的蜜饯,凝萝的火灵珠...你们倒把百艺都融进酒盏里了。”
白灵笑着掀了掀幻术袋:“宗主您等会瞧,等会酒盏里会浮起星河,桃花瓣会落进酒里,秦婉儿的琴音会裹着灵气钻进酒盏——咱们要让这酒喝的不只是味,是咱们大道宗的气。”
“好个大道宗的气。”林子豪点头,目光扫过女弟子们发亮的眼睛,“我瞧着,比后山的灵草还精神。”
他顿了顿,又道:“只望我宗佳人慧且德,既有巧思,更有正念。”
夜凝萝伸手按了按腰间的火灵珠,火灵珠的光突然亮了些:“宗主放心,前日苍梧派的刺客,昨日北荒的兽潮口信,咱们女弟子虽不如您能一言定乾坤,却也能护着大道宗的一草一木。”
“夜师姐说的是!”苏清欢举着桃花簪晃了晃,“前日我跟着柳师姐学种灵草,今日就能用桃花酿蜜饯;昨日还在怕二阶妖兽,今日就能用幻术灯布幻阵——咱们女弟子,可不会拖大道宗的后腿!”
“对!”林向晚翻着《百艺谱》接口,“我昨日把夜宴的流程记了三本,一本给藏书阁,一本给膳堂,一本给女弟子们传看。
等明年今日,咱们的夜宴只会更热闹!”
慕容清影伸手拨了拨剑穗,清灵剑气“嗡”地窜出来,在夜空中划出道银线:“剑在,人在,大道宗在。”
柳絮儿从竹篮里取出块蜜饯,塞进小菊嘴里:“丹在,药在,大道宗的人就伤不了。”
秦婉儿抚了抚琴弦,琴音如流水淌过演武场:“琴在,艺在,大道宗的气就散不了。”
白灵掐了个诀,幻术灯里的金点突然聚成“大道”二字,浮在夜空中:“幻在,智在,大道宗的阵就破不了。”
林子豪望着她们,《太初经》在怀里轻轻一震。
松树上的幻术灯晃了晃,金点落进酒盏里,像银河落进了青瓷杯。
慕容清影的剑气在酒盏边凝成薄雾,夜凝萝的火灵珠映得酒液泛着暖红,白灵的幻术蝶绕着酒盏飞,柳絮儿的蜜饯香裹着梅花酿的甜,秦婉儿的琴音在酒盏里荡起涟漪,苏清欢的桃花瓣正从松树上簌簌落进酒坛。
男弟子们站在外围,望着这满场的红妆、剑气、幻术、琴音、药香、桃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陈小满摸了摸自己沾着矿灰的袖口,对李长空道:“明日我就去跟柳师姐学种灵草,省得被她们比下去。”
李长空翻着《宗门志》直点头:“我明日就把女弟子们的夜宴流程记进志里,让后世的人都瞧瞧,咱们大道宗的女弟子有多能耐。”
秦铁柱把最后一坛酒搬上长案,瓮声瓮气道:“我明日就去跟夜师姐学用火灵珠,保准比现在翻矿洞更利索。”
夜空中的“大道”二字渐渐散去,松树林里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酉时三刻到了。
夜凝萝举起酒盏,火灵珠的光映着她的眼:“今日这杯酒,敬大道宗的每一寸土,每一株草,每一个人。”
女弟子们纷纷举起酒盏,青瓷杯相碰的声音脆得像碎玉。
慕容清影的剑气裹着酒液转了个圈,白灵的幻术蝶钻进酒盏里打了个旋,柳絮儿的蜜饯香融在酒里,秦婉儿的琴音在酒盏里荡起涟漪,苏清欢的桃花瓣正浮在酒面上,林向晚的《百艺谱》被风吹得哗哗响,记下了这一幕。
林子豪也举起酒盏,杯中的酒液泛着金红的光。
他望着满场的女弟子,望着她们发亮的眼睛,望着她们裙裾上的星芒草纹、药草纹、剑穗、幻术蝶,突然觉得这夜宴的热闹,比后山的灵草更让他心暖。
“干!”夜凝萝喊了一声,女弟子们的酒盏碰在一起,清脆的响声撞碎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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