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他怀中点头。
二人走出殿门。
突然冒出一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无渊眸上染了杀气,他凝着拉住沈黎的气宇轩昂的男子,冷喝道:“滚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少女面前漏出凶狠的眼神。
少女呆愣在原地。
男子似乎也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不过立马反应过来,他低声对少女说:“别走,南国未必会放过你。你留下,只要你留下……我……”
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无渊已经拔出了刀。
少女急忙拉住:“无渊,不要!”
无渊咬了咬牙,将刀收回。
男子紧绷着神经,对上无渊凶狠的眼神,挺直了腰板:“你不能带走她!”
“太子殿下!”无渊勾唇,语气冰冷无比:“还是看看自己目前是什么样子吧。你如今比丧家之犬好不到哪里,如何能保护她?!”
昔日的离国的太子殿下风光无限,如今的萧羽一无所有。他又如何能护她周全。
少女婉谢了他。跟着无渊走了。
无渊连夜将沈黎带回了南国。南国国主大怒,废黜公主之名贬为庶民。他与沈黎远离都城,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林中,搭建了一间木屋,安静的生活。
……
宽阔的大殿中,烛光摇曳。
讲到此处,无渊眸光黯淡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我们每次出山,都会遇到一些贱……” 他咬牙切齿停在此处,吐了口气,又继续道:“……不太友善的人。”
白姬瞧着威风凛凛的青年。
她与其相识——就是他故事中被一句带过的边关阻拦他的一男一女。
当时烽烟弥漫整个营地,篝火摇曳,旗帜呼呼作响,低沉的天幕几乎压下来。
浑身是血的少年站在血海尸山中,绿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带着疯狂的笑容,伸出舌头挑衅般舔了舔鲜血淋漓的刀刃。
素来打仗都是要死人的。
另一名男子,便是白姬的同行之人,当年他受门规所约束,降妖除魔卫道外不可参与各国之间的事。但是那一次是她唯一一次见他没能忍住,阻止了对方继续杀人。
当然这段回忆,白姬已经在为青苑作笼时,在将军的记忆中看到过了。当时二人正是敌对之国的将军。
然而白姬并未全信,这故事中有许多被带过的细枝末节值不得细细推敲。比如,自从无渊去了离国后,他们日渐变好的冷宫生活;离国太子被废;南国国主的罢黜;正合他意的归隐。
白姬相信,或多或少,都有眼前之人的手笔。
只是往事如烟,已不可究。
“但是,她似乎对所有人都怀有善意,哪怕这些人根本不值得,面对背叛,辱骂,抛弃,她从不恼怒,仍旧以善待人。直到——”
无渊每每讲到沈黎之处就会喜不自禁,然而此刻笑容渐渐淡去,他忽的停顿在此处。
白姬瞧了一眼墨玉。墨玉微微点头,一副疏离警惕之色。
长渊口中接下来发生的事,白姬也已经知晓。当时她与同行之人正好路过此处,亦在其中。
她叹了口气:“直到一场瘟疫席卷了整个南国,对吗?”
按照无渊所说,他们已经隐世,可白姬当时再次遇到他们时,他们正在南国派药驱疫。那只能证明瘟疫开始,他们又回来了,所以无渊不愿提。
无渊抬起头看,注视着白姬,好似透过她看到了什么。
他缓缓道:“她不听我的劝阻回到了南国,当时的南国,死的死病的病逃的逃,她竟然妄想以一人之力救治整个国家,这是多么狂妄可笑的事情。”
他虚无苦笑了一下,紧接着神色冷峻了起来:“可她是沈黎,是为了南国百姓远嫁他国的沈黎,连老天都败给了她的认真,只要她想,好似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南国得到了救治,她又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
说到此处,白姬心头发颤。
无渊的表情复杂,让人看不透。但是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了事情的走向。他说的都是一些好事,可是自古福祸相倚,接下来的事情恐怕……
无渊盯着白姬明亮的眸子,漏出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我知登高必跌,却从不知功高盖主。她受百姓敬重,南国国主,她的亲生父亲却忌惮了,将她软禁在宫中。”
他的表情似喜似悲:“真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白姬皱眉。
瘟疫横行时,他们曾向无渊求过药。后来瘟疫祛除,他们便离开了南国,其后之事皆一概不知了。竟不想,还有这么一遭。
静默良久。
白姬叹息:“纵使如此,她、也不该如此。”
林中森森白骨,城中无数百姓。
难道不是芸芸众生。
无渊放在木桌上的拳头越握越紧。
他垂下了头。
白姬不解。却听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不压制的仰头大笑,眼中泪光闪烁,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
他笑着喘了几口气:“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完了吧?”
终于,这个孤傲的男子,眼眶湿润了,他重重了口气,从齿间磨出一句话:“没过多久,离国也爆发了瘟疫。”
此话一出,白姬大吃一惊,她甚至都可以想到,这句话带来的直接影响,以至于导致沈黎的后果是如何。
世间万物讲究阴阳轮回,因为沈黎的插手导致了原本灭绝的南国恢复生机,也许是上天的惩罚,取阴补阳,离国才爆发了瘟疫。
但她又隐隐觉得,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无渊瞧着她的反应,一字一句道:“南国之人举国欢庆,日日诅咒离国灭亡。为了不让她插手此事,我并没有告知她,可就在某一天,那个人……出现了……”
……
沈黎被软禁在南国最北角落的宫殿内,日日闲来无事,无渊变着法儿的给她搜罗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哄她开心。
深冬即过,初春即将来临。
万物复苏之迹,应是好事。
这日,他亲手做了一个秋千,非要她来试试。
沈黎推脱不过,只好坐了上去。无渊轻轻推着麻绳,不敢晃悠太快。
整个宫殿里就他们二人。
沈黎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开口问:“无渊,辛苦你了。”
无渊望着柔滑的墨发直垂,娇小的背影以及如凝脂般后颈,他深知自己不配,更不敢肖想。
他移开目光,心满意足的笑了:“你永远是我的公主殿下。”
沈黎淡淡道:“在这深宫中,你做的这些想必来之不易,况且我不是小孩子,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无渊看不到她的脸,听她的语气,想来应当是开心的。
他抬手拨了拨鬓角碎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保证道:“公主不必担心。如果不喜欢,我下次不弄了便是。公主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想尽一切办法,也一定为公主弄来。”
沈黎无奈摇头。
“咚咚咚……”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沈黎忙站起身看向无渊。无渊摇了摇头,但他还是示意公主稍等,他前去查看。
门打开,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无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不知所措。
也就是他这一时的怔愣,沈黎觉察出了不对劲走了过来。
无渊心跳加快。
他猛地回神,在沈黎走到门前时哐当一下关上了门,手足无措地插上了门闩。
他抵在门后,面色发白发青,心情久久不能恢复。
“无渊,怎么了?”
沈黎开口询问:“是什么人?”
无渊张口无声,他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
他想:我不能说!我不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的生活,不能毁在他手里!只要,只要公主不知道,只要公主没看到,夜晚我再去杀了他,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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