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露白,阳光悄然越过云层,满城屋瓦霎时染上金红,昨夜祭月的香案还摆在院中,红烛已凝。
两个小厮正打着哈欠,提桶拿帕的来收拾昨晚残局。
厨房里也忙碌起来,昨天尹麽麽来说,大家辛苦了一天,太太让大家吃完饭早些休息,明日再收拾。
这不一大早,一堆人在厨房里打着呵欠收拾,互相打趣。
裴不席已在叶无恒院里扎马步一个时辰了。
昨日两人已约定好每日早晚各练两个时辰。
裴不席汗水浸透衣衫,龇牙咧嘴的咬牙坚持着,双腿不停的颤抖。
面对面一同练功的叶无恒,除了额头有些许汗水,脸上居然面带微笑,身子像是坐凳子上似的。
裴不席选择闭上眼睛。
时辰一到,裴不席摊坐在地上,毫无疑问,又是被小厮架回书房的一天。
虞茵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空,人不知几时离去。
虞茵紧抿着小嘴,双手攥紧被面,不知所措。
“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双喜的声音。
“少奶奶,你起了吗?要到用早饭的时辰了。”
“进来吧。”
双喜进屋时,虞茵已坐在梳妆台前。
望着手腕上的铜钱。
虞茵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家少爷呢?”
“少爷好像练功刚回来,在书房歇着。”双喜顿了顿:“要我去叫吗?”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梳妆吧。”
“好的,少奶奶。”
收拾妥当二人前往饭厅,裴不席在院门口站着。
等虞茵走近,裴不席满脸笑容的问:“茵茵昨晚睡得好吗?”
虞茵看看旁边站着的双喜,脸刷的一下红了。
低头小声道:“挺,挺好的。”
裴不席看着虞茵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咧嘴嘴道:“我们去用早饭吧。”
“嗯。”
两人并肩而行,双喜跟在后面。
才走两步,裴不席一个踉跄差点摔着。
“嘿嘿,还麻烦茵茵扶着我点,叶先生的课强度有点大。”
虞茵看他模样,双手扶着。
裴不席咧着一排大白牙:“谢谢茵茵。”
双喜在后面没眼看。
饭厅里裴父裴母看着二人模样,相视一笑。
饭后,几人移步偏厅喝茶。
裴不席:“爹,从今日起,我跟你一起去铺子。”
裴父:“噢?去铺子干什么?”
裴不席:“你们不是早就想让我学做生意了吗?”
裴父:“想好了?”
裴不席:“想好了。”
裴母看这父子二人,又望了望虞茵。
“茵茵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虞茵:“我?我…”
裴母:“不是让你去学做生意,认认门啊,不能以后自家的铺子都不认识吧。“
听裴母这么说。
虞茵点头应了。
裴母是想着,看虞茵对做生意之事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到时候学着还能帮帮家里,没有也就不强求了。
再说,儿子一天到晚学做生意,两人哪有时间培养感情,那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你们跟着你爹,我还能偷两天懒。”裴母笑呵呵的喝着茶。
裴父:“你偷几天都行。”
裴不席:“那我们出发吧。”
裴父:“走吧。“
三人一人坐着一顶小轿出了门。
裴母在门口看不见人影才回到院里。
尹麽麽在院里打理花草。
“太太。”
看见裴母进来蹲身行礼。
裴母摆了摆手。
“麽麽,大嘴出发了吗?”
“还没呢,等着太太吩咐。”
“那叫他去吧。”
“好的,太太。奴婢这就去。”
大嘴得令就出了门,往长宁县城的大街上奔。
县衙里。
庞德山正在批公文,闻二爷躬身站在身侧。
待庞德山中途喝茶休息时,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幅画像:“老爷,自打夫人去世后,这么多年您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您过过目?”
随着画像缓缓展开,刚要拒绝的庞德山闭了嘴。
闻二爷一见,果然有戏。
私下有好几次闻二爷看见庞德山对着一幅画像沉思。
后来,闻二爷偷偷去看过,不是夫人,瞬间明白自己之前献了那么多美人,老爷都拒绝了。
庞德山手指在画像上摩挲,嘴里嘀咕:“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什么?”
闻二爷没听清。
“她不配。”庞德山把画像一裹,扔给了闻二爷。
闻二爷:“别介,老爷,当个妾室什么的绰绰有余啊。”
庞德山凌厉的眼光审视着他:“再敢私自窥探我的生活,挖了你的眼睛。”
闻二爷见状,立即跪下磕头认罪:“老爷,小的不敢。”
“下去。”庞德山厉声喝道。
闻二爷行礼退出。
得,白忙活了,出银子费力气不讨好。
臭着脸撞上了来找庞德山的庞有福。
“不长眼的狗东西!”庞有福身边的小厮一推。
闻二爷一个踉跄倒地,手中的画卷落地。
闻二爷立即捡起画卷,行礼致歉。
庞有福:“手里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
“嗯?”
“就,就一副画像。”
“打开看看。”
“这…”
“难道让我亲自动手。”
闻二爷缓缓打开,冯怜心跃然纸上。
庞有福摸着下巴:“什么来路?”
闻二爷支支吾吾不肯说。
庞有福一挥手,两个小厮把闻二爷架住。
“带闻二爷到我房间里好好说说话。”
“少爷!少爷!”
庞有福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跟着叫唤的人去了。
冯怜心在院子里收拾着行李。
霜儿怎么都劝不住。
“小姐,你这样私自走了,闻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霜儿,我要在试一试,我不甘心,至于闻老爷那边,我,我自会有交代。”
说话见冯怜心收拾的手加快速度。
“霜儿,你快帮帮我呀。”
霜儿见劝不住,只好帮着收拾行李。
街上,裴不席一行人已走到第二家铺面。
掌柜的已带绣娘伙计垂手立在阶下。
见裴父下了轿,齐声喊道:“老爷好。”
裴父挥了挥手,大家来见过少爷少奶奶。
“少爷,少奶奶好。”
虞茵抬头,锦衣阁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
众人进店,掌柜的拿来账目给裴父过目。
又让绣娘把新绣的款式一一摆开展示。
裴父放下手里的账目,起身查看。
“这匹暗纹少了七针。”
裴父停下脚步,声音不急不徐。
绣娘们脸色煞白,掌柜额角渗出冷汗:“老爷,这是,这是新来的…”
“是么?”
裴父忽然轻笑,缓步走向角落,停在一个低着头的绣娘面前。
“刘二家的,你在裴家绣了十来年,如今眼睛不好使了?这是裴家唯一的成衣铺,你是要砸裴家的招牌?”
绣娘扑通一声跪下。
“若再有一次,裴家容不下你。”
绣娘磕头谢恩,连连说绝不会有下次。
虞茵从未见过裴父的这一面,属实有些吓人,跟在家里判诺两人,虞茵大气都不敢出。
裴不席眼里看着自己的爹,原来爹做生意是这个样子的。
裴不席和虞茵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裴不席挑了一下眉。
裴父专心处理着店里的事,完全不知已被小两口腹诽。
转眼已到午时,裴父本想着随便对付一口,看着身后的二人,让人把轿子抬到了酒楼门口。
三人下轿。
裴不席望着酒楼,思索片刻:“爹,平时你一个人出来也是吃这个?”
“臭小子,当然不是。”
裴父说着看了看裴不席身侧的虞茵。
裴不席转头看向虞茵,询问着“我们去吃爹平时吃的吧?”
“好。”虞茵点头。
“你们真要吃?”
裴不席虞茵双双点头。
裴父抿嘴思索片刻,眼神示意对面小摊。
“走吧,我都饿了。”裴不席拉着虞茵的手腕走向对面的小摊。
虞茵手腕纤细,裴不席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松开。
虞茵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裴父瞟了二人一眼,快速移开了目光。
虞茵立即挣开了裴不席发烫的手掌。
冯怜心和霜儿拎着包袱正朝这边走,看见牵手过街的二人,冯怜心捏紧拳头的手,指甲嵌进了手心。
霜儿立马扯着小姐站在街边商铺的柱子后面。
“小姐,我,我,我们还回…”
霜儿话还没说完,冯怜心就直奔面摊。
“小姐!”
霜儿只好快步跟上。
裴父和小两口刚点好面。
“姨父,表哥!”
三人听着声音侧头。
“怜心!”
裴父站起来,打量着她。
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些许擦伤。
裴父:“发生什么事了?”
裴不席盯着二人皱紧了眉头。
裴父询问时,冯怜心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裴不席的身上。
“我,我们在半道上马车坠下了一个山坡,车夫,车夫身亡,我们找人把他就地埋了,一路打听走回来的。”冯怜心说着,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
旁边的霜儿嘴角抽了抽。
裴父:“难怪,你姨妈派人一路寻你不见人影!快,快来坐!”
裴父又叫来小厮回家报信。
“你姨妈急得不行,这下她可以放下心来了。”
“都是怜心的不是,让姨妈担心了!”
冯怜心说着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裴不席的眉头越皱越紧。
“表妹,当时不是给你找了镖师,你怎么辞了人家?”
冯怜心看见裴不席的脸色,抽抽搭搭的更狠了:“表哥,那几个人凶巴巴的,怜心和霜儿两个弱女子,有些害怕!”
裴不席盯着冯怜心的脸,没有再出声。
虞茵一言不发,谁说话,就看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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