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是和娇娇一起的,我看着他有些愧疚和难受。娇娇却不当一回事,还抱怨说着厂长大叔不行,力气不大持久不行,他挂在王灼身上说着还是他好。
娇娇看出来我和王灼做了,还一本正经的说他是前辈,让我要尊重他别跟他争宠什么的。
我的心情随着娇娇的调笑也放松了很多。
后来我知道了王灼的一些计划,他有帮手,我知道的有医疗楼的韩医生,运输物资的李大叔。
韩医生帮我打过很多次掩护,她也知道我有抗体,药效表现还有后续的药物代谢她都有偷偷的帮我做。
李大叔我也见过,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总是让我想起父亲。
天气越来越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深陷泥笼,但是我心里有了希望,王灼也会经常来告诉我他的一些进展,哪怕我听不太懂的部分。
我有时候会撞到王灼和娇娇的情事,还有他和其他人的,就算难受我现在也可以做到面无表情了。
唯有一次,我在医疗楼看到王灼和杨初的时候我没有控制住表情,杨初笑着看着我,还故意的抓着王灼的头发使劲撞。
他说「看,我们小冬至来了。」
「你的魅力还挺大,那么多的孩子都喜欢你。」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喜欢上了王灼,对他是不同的。所以故意叫我来看,看我喜欢的人在他的身下不堪的样子。
他喜欢看别人崩溃的样子。
后来他还想让我也试试,他整理好衣服兴趣盎然的要王灼来伺候我,我适时的发病了。
杨初无趣的走后,我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才起身,王灼没有靠近我,他跟在我后面把我送回了宿舍楼。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冻的人心凉凉的。
宿舍楼里暖气充足,我在房间里难过的抱住他,我问他什么时候,还要多久。
他说快了。
快过年时候王灼说要行动了,他设想在疗养院过年宴会的时候偷到什么东西,然后带一批孩子走。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走能走的,有的洗脑太成功了接触都不行,容易打草惊蛇。有些是已经麻木到无所谓了,觉着这里就很好,还有残疾的,智力精神问题的等等。
比如娇娇,娇娇原名商骄,他的母亲被一个富二代包养生下了他。
富二代只是玩玩而已,他母亲携子上位的梦破了,富二代有了未婚妻彻底甩了她后。他母亲就有点疯癫了,因为商骄长得好看经常把他打扮成女孩子,然后把他卖了。
娇娇说他懂事起就打扮作女孩子了,他在不同的老男人之间辗转长大,最后到了这里。他说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只会做那些也喜欢那样。既然最后还是会回到这样的地方,在这里还自由点呢,他就不走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劝。娇娇却还笑着跟我分享他的秘密,他说他还在这里见过他父亲,当然他父亲不是找他的,也没认出他来。是个老头带他去听他父亲的墙角然后告诉他的,他那天配合老头哭的可伤心了。
还有夏鸣,原本也是家里环境不错的少爷,因为父亲染上了赌博输光了家产,母亲病逝后父亲还不起赌债跳了楼,留下当时才15岁的他抗这重担。他怎么还的起,亲戚里谁都不愿意接收他,他一个人既打不了工也没钱读书了。
怎么到这的他没说过,对于走,他笑的很凉薄,他说世上都没有夏鸣了。
最后是方亢,他也不走。
他是旁边方家村的孩子,那是个本来根就烂了的村子,他母亲就是被拐卖来的。他是家里老二,上面的姐姐被卖给了同村,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他说村子和疗养院狼狈为奸多年,他并不觉得我们能逃疗养院逃出大山,他说他母亲还在那里,他不能走。
我们这个宿舍楼里,只有我走。那些身体残疾的不愿拖累我们也不走,他们不会告发不会帮忙,最后统计走的居然只有十一个人。
那天很快就到了,雪下了几天,外面一尺多厚的雪。
原本说不会帮忙的人都帮忙了,他们放纵的在雪地里玩闹,然后病的出不来门。
疗养院的年会不过是一场盛大的内外人的狂欢,一批优质的孩子送到酒店,一批孩子留在疗养院,院里所有工作人员聚会,这天方家村的人也会来疗养院。
十一个孩子本来不是全部去酒店的,王灼安排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因为一些孩子病的去不了,替补上来的人凑齐了我们十一个。
出去的时候,那些知情的孩子看着我们的眼神,明明都带着他们自己也看不到的期望。
可是他们把机会留给了我们。
方亢和夏鸣留在了那里。
酒店里的聚会开始会让我们表演,所以我们聚在一个房间里换衣服化妆,我们十一个人加上娇娇和另外几个孩子临时组成了一个节目,在最后。
表演完后我们在房间等到了王灼,娇娇和她们留在了房间里。
他带着我们从酒店各个小道暗道逃跑。我们知道其他的孩子在给我们争取时间,还有王灼的帮手在各个关节打通,我们小心翼翼又不顾一切的奔跑。
迎着风雪终于上了李大叔的货车。
我们十一个人又哭又笑又不敢大声,只能激动的相互抱在一起。大家小声说着家里的情况,说着担忧与期待,忐忑与不安。
我们当中最大的那个有二十来岁,叫沪橙,一开始王灼是不带他的,因为他是个傻子。他是被人推举上来的,那些身体残疾的孩子们不走也要把他推上来,他们说他手脚健全很乖很听话,说他能跟上。
这一路他确实很乖,被那些孩子教的很好,他可能以为这是个游戏,游戏就是不出声听话跟着我们直到上车。
明明是个大人,却无忧无虑的像个小孩子,一路上表情都很轻松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看他一眼,他都笑容大大的,还会用手比在嘴边嘘嘘。
现在上车了好一会他才出声,他掏出小背包里的糖分给我们吃,还拿手绢一脸着急的给哭泣的孩子擦脸说「不哭不哭」
深山的雪晚,幽静的吓人,落雪都仿佛有了声音。
那股劲消散完了以后大家都感到害怕,车上有毯子,我们挤在沪橙旁边取暖,他一个个摸摸头忙的不得了。
车子突然提速的时候我们向后倒了一下,一个拉一个也不敢发出声音,空气好像都紧张起来了。
我们在车厢里面,外面还有一些货物挡着,我们看不到外面,但是车子开始晃动的厉害,路好像越来越差,直到停下来。
大家都害怕起来,王灼叫我们下车,他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让我们跟着他跑。
羊肠小道,雪地路滑,漆黑的山路,寒冷的天气,再次把大家的情绪激素刺激出来,大家偷偷的哭,脚步不停的跑,摔跤了就爬起来继续跑,一个跟着一个。
可是还是要被找到了,远处的灯火,鸣笛的车声穿过风雪都在告诉我们有很多人在向我们而来。
渐渐的有孩子跟不住倒下了,倒在雪地里,急促的呼气热气腾腾,沪橙拉着对方不停喊「走走」
我们不敢动,不知所措的看着男人,喘息声在这一刻大过心跳。
王灼说对不起我们,说必须快跑,说只要跑出这座山,外面有人接应我们,说让我们再努力一下。
可是实在是跑不动了,大家体力见底,冰天雪地里,大家从希望到绝望再到破碎坚定,眼看灯光渐近,几个孩子忽然四散开来跑。
沪橙看着这个那个都想来拉,话都说不清楚急得掉泪。
十一个孩子
八个
七个
五个
三个
最后只剩下我和王灼还有沪橙,我也早就跑不动了,是他们两个一直拉着我跑,拉着我在雪地滑行。
一路上王灼和我说方位,说路线,说接应的人长什么样子。然后在一个路口他塞给我了那个袋子装着的U盘,把他的袄子也脱给了我。
他让我往前跑,他要带着沪橙走了另一个方向。
他说这是最后的希望,只要我可以出去找到接头人把U盘交出去就不晚。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我不行的,我哭的断断续续求他,我说我可以带沪橙走那条路,我去。他说他才能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他说要我相信他相信自己。
他最后抱了下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推着我走,让我跑起来。
背上的力度没有了,那最后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我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敢停不敢听,雪掉在眼睛里都不敢眨眼睛。树枝打在脸上身上,咯滋的脚步时而被绊住摔倒。
好热,热的我呼吸都不顺畅,我甚至能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什么都听不到了,自己的心跳都好像没有了。
直到我远远的透过雪看到那个一闪一闪的灯光,心跳才仿佛近在耳边,思绪回来王灼的话记起来,路线没错,灯光闪动频率没错,我出来了!
我找到了。
我激动加快步子,我举着手哪怕对面还看不见,我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然后,我脚下一空。
摔下去的我没有发现那是什么,以为还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手晃悠着想扶住什么。视线白光晃动的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我的脑子和身体好像一起在翻滚,直到眼前一黑,剧痛袭来。
我从峭壁上摔了下来。
很痛很痛,五脏六腑都痛的那种,但我看着这峭壁,只庆幸雪厚衣服厚让我还有口气,我还能行。
眼睛一片血色,我用手用袖子用积雪擦了会还是擦不干净,没关系,能看见就行。
我站不起来,脚好像断了。
但手还好,我可以爬,也没关系。
身体越来越疼,呼吸越来越冷,都没关系。
我撑着那口气一路用手爬行,看不见了也没停。
大家还在等我。
就快了就快了,我告诉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连声音也听不到了。意识朦胧的时候,我用手在一个有凹槽的硬硬的地方扣了一个小洞,塞进了U盘。
没人看见,那从峭壁底下一路蜿蜒的血迹,漫天大雪覆盖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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