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琨的脸刚好了些，就直奔母亲白氏的住处。
刚进门，他便喊道：“娘，你怎么坐起来了！这刺绣活儿怎么能让您亲自做呢？春花秋月呢？”
白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诶，无碍的，我让她们歇着去了。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操心娘。娘闲着也是闲着，不做些什么，感觉自己像个废人。就让我绣绣吧，娘心里踏实些。”
王琨无奈叹了口气，道：“娘，您身体还没完全好，还是多歇歇吧。这刺绣让她们做就好了，您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白氏温柔地笑了笑，缓缓伸出手，轻声说道：“琨儿，过来，近来是不是很忙啊，娘许久都未见你了。”
小白鹤一直跟在王琨身后，蹦蹦跳跳地跟了过来。它站在门口，好奇地想抬头看看白氏，却又有些胆怯，不敢抬头。
白氏慈爱地看向小白鹤，她轻声说道：“想必这就是你从西北带回来的爱宠了。化成人形吧，让娘好好瞧瞧。”
“……”
欢脱的小白鹤一下僵硬住了，呆滞地看向王琨。
王琨道：“让你变你就变，这我娘，吃不了你。”
呼的一声，烟雾散去，说变就变。
“好生俊俏的孩子呢。”
小白鹤嘻嘻地忍不住笑了，又低头不好意思挠挠头，“大主人过奖了。”
“还好生礼貌呢。”
白氏对小白鹤很是喜欢。
王琨抱臂哼声，“那还不是我教得好。”
小白鹤脸上越发藏不住笑，骄傲抬起头。白氏招呼小白鹤过去，摸摸他脑袋。
王琨看得有些急眼，他这么大后都没被娘这样摸过了，小白鹤一个小妖怪凭什么。
“啊娘亲娘亲～”小白鹤抱入迷了，反应过来后里面改口，“啊大主人。”
这一下逗得白氏哈哈笑起来，王琨白他一眼：“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地为何物。”
不过，看着，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窗外。
“你是为什么要成仙呀？”
“我不知道。”小白鹤顿了顿，“但是，我记得我们族长说过，我们成仙后就是可以去天上，我成仙想去天上见见我娘。”
王琨盯着窗外的太阳。
我不想等她离世，我就要她现在活着。
刚从北院的寝屋中出来，春花和秋月就立刻迎了上来，她们手中捧着一个大竹篮，篮子里装满了红澄澄的大苹果，据说这些苹果是从遥远的西域运过来的。
路过北院的园子时，王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王瑜坐在树下，右手上绑着纱带，空中是一个正被紫露削的苹果。
春花秋月两个相视一笑，道：“这西域苹果其实西域王子送给二公子的小礼物，二公子说是多了，特意送给夫人尝尝呢。”
王琨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树下的王瑜，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微微眯着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苹果在他手中仿佛是一颗听话的玩物，随着宝剑的起落，苹果皮被削得薄如蝉翼，而果肉却丝毫未损。
王琨有些看呆了。
回来之后。
王琨看着乘云，又指着一旁的苹果，喊道：“刚刚看清楚了吧。起来，你也给我削一个。”
私啦一声，乘云一剑斩断。
“……”
王琨看着苹果表面干净利落的刀痕。
这削苹果看似简单，实则不然。若仅凭意念操控宝剑，那用剑之人定要心思极细，稍有差池，苹果不是被削得七零八落就是果肉受损，绝难达到王瑜那般削得又薄又匀、果肉完好的境界。
“主人，削了好多果子啊，吃的了吗？”
“你吃。”
小白鹤不理解，还是乖乖吃起来。
“这个果子白鹤能吃吗？”
“我怎么知道？”
“不会不能吃吧。”
“吃不死你。”
王琨注意力还是在苹果上，来来回回削了很久，苹果大都是被斩断了，就是削不成一个完整漂亮的。
“主人呜呜呜！主人！！！”
王琨皱眉看向小白鹤，“能不能说话？真有毒？”
“不是！”小白鹤用力摇摇头，“这个果子怎么这么甜啊！这是我吃过最甜的果子了！这比仙果好吃太多了吧！”
“……”
一个，两个，五个……
“主人，我实在吃不下了……”
王琨拿起桌上一个汁水四溅苹果，恶狠狠咬下。
他本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万剑归宗”，以彰显自己的剑术造诣，但查阅古籍后，才惊觉这竟是剑宗的独门绝技，属于顶尖剑术，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掌握。他目前连操纵飞剑都还生疏，御剑速度也一般，想要在短期内练成这种高深剑法，简直是痴人说梦。
无奈之下，他只能准备飞剑、御剑之术。
要练好剑法，必须先修炼心法入定，才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想到这里，王琨气得锤了一下桌子。
乘云自幼便跟随在他身边，按理说应该是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可他能感觉到，自己始终无法完全彻底掌控乘云。而王瑜虽是后来才得到紫露，但在展示剑法时，长老们却一眼就看中了王瑜。王琨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时机问题，如今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他读了不少书，却从未真正入定。
入定。
入定。
“主人，不是这样的。”
王琨猛地睁开眼。
小白鹤看着他的手，“主人，这样。”
小白鹤盘坐在地上，把左手收至胸前，作半盏莲花状，右手自然摊开，看起来有模有样。
小白鹤解释道：“这是心法。”
“你跟谁学的？”
“我飞天上看的。”
“飞哪？”
这小白鹤，偷看人家家长里短不说，居然还偷学人家秘术。真是不干些人事。
“主人你手放松点，闭眼，吐纳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成功，王琨居然真的听了小白鹤的话，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半柱香工夫还没到，王琨脑海里竟然清晰地浮现出乘云的模样。他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经脉中轻轻涌动。
“对，就是这样，乘云动起来了。”
随着呼吸的调整，那股力量也在逐渐增强，仿佛与他的意识产生了某种共鸣，但是……
王琨慢慢睁开眼睛，小白鹤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语气带着调皮和期待：“怎么样啊？主人。”
王琨也笑，“你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小白鹤骄傲道：“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应该是天缘派。”
王琨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天缘派？”
他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外面不是设了结界吗？”
“我自有我的办法咯。”
“你可真是……”王琨狠狠地抱住了小白鹤，“你说你有时候怎么就那么机灵呢？”
小白鹤更是灿烂，“主人这么厉害，我也不能差嘛！”
“但你教我的是女子的净莲心法。”
“……”小白鹤咳了一声，“哦，那天缘派的，应该是……”
小白鹤双手端平，认真地比划起来。
王琨看着小白鹤的动作，心中一震——这不正是之前他在大会上看到的天缘派弟子施展的剑道心法吗？
“你哪学的？”
“看到的。”小白鹤挠挠脸，“主人你也喜欢？”
“废话。”
“好！主人我教你！”
这两天用了这个心法，王琨的心静下来许多，剑法也迅速精进不少，赴会那天心情极好。
但物极必反，好太狠了就得走下坡路。首当其中的就是晦气。
晦气这东西就是死皮赖脸、难以割舍的。王琨是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不，路上居然又遇见了。
会邀天下的消息一出，王家大院里里外外都是仙客门人，现在周围有不少人都等着看热闹。那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礼数了。
王琨冷笑道：“好巧啊，一起啊，我们这不得好好叙叙旧啊。”
小白鹤这回看清了，王瑜是浅色，乌色，像是没休息好，明明涂抹了脂粉，却像是被人揍了。
王瑜道：“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叨扰兄长了。”
“别急着走啊。”王琨顺手拦下，睨了一眼吃里扒外的小白鹤，又不屑地看向王瑜，“你前几天不还想跟我好好聊聊吗。”
王瑜道：“兄长，您不是很忙吗？”
王琨无奈道：“是啊，我忙啊，所以前几天只能拒绝了贤弟的邀请，现在搞得周、围、人都说我冷、血、无、情。今天大会，我总算有时间了，也可以除去那些所谓的歪论。怎么，人多了就不好意思了？”
王瑜眼神躲闪，说不出话。
王琨又恍然大悟般，道：“哦，对对对，贤弟可是要去昆山派那边了，不跟我们一起。不过，兄长还是提醒一下，不过小宗门罢了，竟值得你这般在意。贤弟眼光还是得长远些。”
王瑜避让道：“是，是，兄长教诲得是。昆山，自然是比不上兄长的天缘派。”
一到场上，王琨心情依旧十分美妙。
王瑜不在，得后面和昆山派新弟子一同出席，他爹和他大伯在招待仙客。
周围人还在忙乎的时候，他已经找好位置坐了下来。
王琨闭目养神，手指敲打着桌面。
等了会，就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公子好啊。”
王琨睁眼，来者身着一袭华美紫袍，那袍服质地轻盈，似是由上好的仙蚕丝织就而成，紫袍之上，以银丝勾勒出繁复精美的星月纹。这身行头，和之前看到的几位师叔师伯一样。昆山派。
王琨微微一笑，点头回礼。
他早派人查清了，当阳杀的人正是昆山派的弟子，这次肯定是发现了些眉目来找他试探。
“大公子那位白发侍童呢？怎么不见他来。”
果然会有这么一问，与其隐瞒……
“追风。”
小白鹤也准备好了。
入场前，当穆又重新帮他封了一些妖穴，他只要收敛点不施妖法，这一两个时辰几乎没人能真正察觉。
“啊！这人，这人年纪轻轻！居然当真是白发！”
小白鹤轻哼一声。
小白鹤过去小声问王琨：“凭什么说我是白发就是妖怪，他不也是白发吗？还是老妖怪呢。”
王琨噗笑了声，但端坐着，没理他。
他举杯敬酒道：“诸位白发仙翁们好。”
那些白发仙翁看小白鹤不爽，小白鹤也不服气地看着那些白发仙翁。
现场人越来越多人入座就位。
王琨道：“他是天生白发，有问题吗？”
有人道：“据说妖怪与常人不同，有的多了獠牙，有的，有的啊，长了白发！”
王琨道：“那西域人天生蓝眼金发，就全都是妖吗？”
王琨指着小白鹤，“他随我一同除妖，我赏他一些妖丹，沾染妖气又有何不对？要说妖气，我看在座各位妖气不比他少。”
他父亲沉沉喊道：“王琨。”
王琨坐下，饮酒。
“是我没管教好，让他这般轻狂，各位见笑了，我王某在这赔不是。”
“哈哈哈，无事无事。大公子正值年少。”
此次大会，不少仙门献上自己山上长的仙果，数量有限，只能挑选一个。
就这样，王琨也是吃着了天缘派的仙果，“啧，没味道，不好吃。”
小白鹤点点头，但这下不敢说话，刚刚人少些，但随着后面，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所谓人多眼杂，他生怕多泄露了点妖气。
王琨道：“没事，我看他们谁敢说你。”
小白鹤小声道：“主人这是饮了酒，心也大胆起来了吗？”
王琨：“……”
王琨把玩起手中仙果，“听说这仙果是熙淞大长老种的，仙师这般厉害，怎么种出来的仙果如此无味。”
小白鹤道：“古籍里说，仙果味道要看种果的人，这仙果如此无味，不正说明此人无欲无求吗。”
王琨道：“那你每次给我摘的都是甜的，是谁种的？”
“都是甜的？”小白鹤着实愣了下，咬唇，道：“有欲有求……之人。”
小白鹤若有所思看向远方。
王琨如嚼干腊，“要不是仙果，我早吐了。”
“主人，仙人会有情感吗？”
“废话，人家不都是父母天地生养的？狼都有心，何况仙人还要兼顾天下。”
小白鹤看着王琨手中的仙果，“那我怎么吃的都是没味的。”
“是吗？我感觉挺甜啊。不是之前还跟你分了一个吗。”
“没有味道啊。”
“……”
王琨笑着挥挥手，“哎算了算了。”
过了会，王琨忍不住又笑了声，“有缘之人种仙果，给有缘之人，说明什么——说明我比你更有仙缘啊。”
之前看到小白鹤仙气那么多，还以为真有什么，现在看来啊……王琨美美地咬下一口没味道的仙果。
小白鹤点点头，又给王琨锤捏肩膀，“主人跟仙人有缘，跟我也有缘，那我肯定也跟仙人也有缘了。”
会场热闹，黑的白的黄的都有。
王瑜过来后，立即起身敬酒道：“兄长近日不是得了一爱宠？何不叫出来让我们看看？”
此话一出，热闹停了片刻，目光落在王瑜身上。
王众脸色微微不悦。
王鑫连忙从自己席位过去拉下王瑜，王瑜还是笑道：“不知兄长是看上了这鸟兽什么呢？如此喜爱，都不愿让小弟看看？”
王琨心情不错，“若是你，本公子自然是不允许的。”王琨转了个弯，“但是这次是周位师叔师伯们——来人啊！”
当穆立即从场下推上一个巨大的金丝鸟笼，拉开红布，里面一只白鹤正趴伏着，这下像是被吵醒了，竟啄起鸟笼来。
“各位见笑了，我这只白鹤脾气不太好。来人，拉它回去睡觉。”
王瑜说不出话，只能一笑。
王琨朝王瑜得意举杯，道：“各位都看个热闹、玩个尽兴啊。”
上午会场散了，王鑫发现自己旁边了多一摊血迹，仔细一看，小眼睛瞪大了一圈：“哎呦我的乖乖你手怎么了？”
王瑜把手藏了藏，道：“练剑伤到了。”
“哎呦乖乖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有比武？这是叫其他师伯失望吗？人家都等着看你呢，啊？”
王鑫拉过王瑜的手，王瑜想挣开却挣不开，咳嗽着。
不远处。
王琨问：“追风，本公子今天俊不俊？”
小白鹤：“主…公子俊！公子天下一俊！”
王琨道：“再说一遍，没听清。”
小白鹤更加大声道：“公子威武雄壮！公子玉树临风！公子天下第一、举世无双！”
王琨颇为满意地点头。
“孽障！这是要丢光我王家脸面吗！还不过来给各位师伯赔罪！”
“爹，我身体不适！来人，把本公子抬回去，本公子要睡午觉！各位仙友叔伯们再见了，下午我一定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王众挥袖道：“下午比武也干脆别来了。”
王琨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
“本公子还能坚持！”
“公、公子，不疼了……”
“这点病痛算什么，本公子可是姓王！”王琨朝王众那拍拍胸脯，“你们可就瞧好了！”
这一局，他王琨赢定了。
年少轻狂，王琨才16[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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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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