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已经到了内城街市，小白鹤早就化成了人形，一下比王琨还冲得快，后面突然想起王琨，又缩回去。
王琨不耐烦挥手让他随意。这下就让小白鹤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天性。
“主人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说完一下就扎进热闹堆里了。
扎会儿，还不忘回头看他几眼，“主人你也来啊！”
“滚。”
太阳高悬，王琨眯着眼，看着地上的小白影兴奋得不得了，一会惊叹包子铺上冒着的热气，一会跟地上的小乞丐聊天，没一会，发现自己钱袋没了。
“诶，我钱呢？”
“哥哥，刚刚我看见有人抢你钱袋。”
“啊？！”
小白鹤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手忙脚乱，又看向王琨，王琨翻了个白眼。
“但没事，哥哥，我的小弟们已经帮你抢回来了。”
小白鹤惊喜不已，为表达感谢，把口袋里的银子分了一大半，还给他们一人买了根糖葫芦。
“谢谢哥哥。”
“哈哈哈没事没事。”
王琨可能是饿得犯痴了，竟稀里糊涂接过一个糖葫芦。
“主人你肚子饿了，先垫垫，我跟他们打听打听，一定带你去找个好店子！”
王琨转头把糖葫芦递给了马，马没理他，他一巴掌扇过去，“本公子给你的东西你敢拒绝。”
在马撅起腿的片刻，王琨已经闪开了。
他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举着水壶灌水。
“噗！”
就在一棵树下，王琨沉默了——
当阳正抱臂倒挂着。
“公子，老爷让您帮忙去分粥。”
“不是，十五公里路程，我们才刚落脚没多久……”
王琨想了想，也是，当阳是他爹的人，厉害，果断，迅速，这就等于白问。
王琨回头看了眼尘土飞扬的西域城门，还是不服：“你怎么这么快？”
当阳平静答道：“就是这么快。”
王琨抱怨道：“我玩会是犯天条了吗！”
当阳从树上跳下，“那您先玩着，我就去办正事了。”
当阳转而凭借轻功跳上房屋，王琨拿糖葫芦指责他背影，“通风报信、小人一个！”
有人当街表演吞剑，还有一红衣书生风风光光骑马入城，小白鹤好奇去看，“这人怎么能在城内骑马？”
有人笑答：“听说是因为才华出众，被人举荐，到这里新官上任呢。瞧这模样，真叫年少有为。”
路上还有夫子拦马出考题，红马书生也应答如流，更是引得众人围观、赞叹不已。
“是个谦逊之人，想必此地百姓日后有福了，有福了。”
“听说他年少是读了一间屋子的书，真有这么多吗？”
“这还能有假，书香门第，三岁起便诵读诗书了。”
“那这可真厉害。”
小白鹤笑笑，“哈，我朋友更厉害呢。”
旁人好奇，“那你朋友又有多厉害？”
小白鹤手舞足蹈：“他厉害得很！他读的书堆得跟山似的。”
“有那么多？”
“有，他是看山的，房子有里还有个一个大山洞，里面全是书。”
突然，小白鹤语气一转，叹了口气：“可惜，他没事就只能读读书……”
远在一旁的王琨冷哼一声：“白痴。”
在他看来，一个人限制自己自由，只能读书，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当阳回来禀告：“公子，粥在府上已安排人抬出来分发，您待会得空站旁边就行。”
王琨挥手道：“晓得了晓得了。”
当阳语气平静：“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王琨道：“催什么催，你干脆当我主子算了。”
当阳拱手道：“属下只是好心提醒，官府已经安排望月楼宰杀了羊肉，就等您进宴，恐怕耽误了时辰这肉就不鲜了。”
眼见小白鹤还在挑选辣味和原味的大饼，王琨一脚踹过去。
“还玩。本公子要饿死了。”
小白鹤赶紧爬起来，又拍拍灰，认真道：“主人，我已经打探到了，这里最好吃的……”
“停。”王琨打断，头朝向一旁，“去，把这个人的嘴给我封上，本公子不爱听。”
小白鹤抓了抓脑袋，又一脸认真地看向一脸冷漠、在大热天还用黑色面具蒙着下半脸的当阳，“怎么封？”
王琨看着当阳的面具沉默了一阵。
小白鹤又看向王琨手里完整的糖葫芦，“主人你饿了就先垫垫呗。”
下一秒王琨就把糖葫芦塞小白鹤嘴里，“这样封。”
等小白鹤叼着糖葫芦反应过来时，王琨和当阳已经在前面走了一段路了。
“主人你不吃吗？这个好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本公子吃肉。”
小白鹤连忙追上了，恰好和当阳对视上，小白鹤一会看着手里剩下的糖葫芦一会看向当阳。
当阳先一步朝小白鹤过来，扔了小白鹤嘴里的东西。小白鹤嘴鼓鼓的，还有两个糖葫芦没来及嚼，愣愣看着摔在地上的糖葫芦。
下一秒白披风一遮，额心一疼，小白鹤哎呦一声捂着脑门变成了鹤身。
上了望月楼，王琨坐在最高的包间上，当阳不知道又藏在哪里了，小白鹤张着翅膀把小脑袋伸到栏杆外。
几位轻薄衣纱的美人轮流给王琨上肉菜。
王琨挑挑拣拣，吃了几口就啪的一声搁下了筷子。
小白鹤闻声回头，又小心翼翼凑近王琨小声说人话，“主人，这肉不好吃吗？”
王琨往白玉杯倒酒。
小白鹤看见了悬在木梁上的当阳，“要不我去跟主人摘仙果吧？然后分一半，让他带回去给大主人？”
王琨撑着下巴，微抬眼皮地看向酒杯底下的一群舞女，“庸脂俗粉。”
小白鹤眼睛亮晶晶看向四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纯傻样。
王琨哼笑道：“但想必这些人就比你朋友好看十倍不止了。”
小白鹤回过神，“啊？主人你说我朋友吗？”
小白鹤又连忙道：“我朋友比她们都要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他还很会读书，懂很多东西，来人间前，教我认了好多人间的字和人间的规矩，还跟我讲过好多有趣的故事。”
王琨静静听完，笑了，拿起那杯酒饮尽，“你那朋友多厉害，一句不夸就嘴痒啊？”
王琨微微有些醉了，巴掌抵住额头，“真有这般优秀，叫她出来，本公子买她一晚又有何不可？”
“主人你……”
“本公子有的是钱，还不止有钱。”
第二天一大早，王琨从望月楼最顶端的楼阁醒来，只觉得头闷闷地疼，迷迷糊糊地像是被人往沙地里砸脑袋，喊了几声小白鹤，才听见几声清脆的破窗声。
“啊这可怎么办，啊啊啊怎么又闯祸了，这是能修好的吧……”
“……”
王琨睁开眼，看见白痴对着一地白痴的碎木窗，小心翼翼地放上了几块银子。
“昨晚你去哪了？我夜里喊你你居然没应我。”
小白鹤问声连忙爬起来拍灰尘，又认真地把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主人昨晚是遇见刺客了？”
王琨道：“我做噩梦了。”
小白鹤：“？”
王琨挥挥手又道：“算了算了，这也怪不得，自从十岁起，我就天天做噩梦了。这大概是上天对我做家主的一点考验吧。”
王琨转而问道：“你呢，你昨晚去干什么蠢事了？”
小白鹤摸了摸脑袋，娓娓道来。
“主人昨天居然一下就睡着了，我本来想偷偷变成人把你扶回去，但是有几个好看的姐姐先过来了。”
“她们很好看，也很温柔，还好心把你扶到楼上，但我跟在后面总觉得不对。她们和主人到床上时的影子像是故事里吸人魂魄的女妖怪，我想看，她们还关了门不让我进去。”
“我没找到那位当阳大哥，就干脆自己化成人形闯进去。但那几个姐姐不是妖，她们就这样捂着袖子问我是谁，说我居然敢坏了她们好事，日后要我好看。我一下就不乐意了，谁怕谁啊，我就说我是主人最亲信的人，让她们赶紧离开，不让我就喊人了。她们一开始还气着，但后面居然还笑着离开了。”
“我还想设个结界保护主人，结果刚设好的结界就被突然出现的当阳大哥砰的一声给破了。他说我不能施妖法，会被别人看见的，让我先离开，这栋楼有几个厉害的修仙者，从刚刚化成人形施妖法开始就已经有人察觉了。我说我走了主人怎么办，他就说他保护主人，让我不想拖累主人就赶紧先走。”
王琨脸上表情复杂，看了自己还算完整的衣服，沉思一阵，问道：“所以你呢？你去干嘛了？”
“我怕给主人惹麻烦，就先回我朋友那里了。”
王琨挥挥手让他退下，片刻，又喊道：“当阳，昨日是你安排的酒水饭菜吗？”
当阳从屋梁下来，即刻跪下道：“属下不敢。张罗这些的是官府和望月楼老板，还有几个西北的大商户，听说是想和我们做笔生意，老爷已经去处理了。”
王琨语气一沉：“哦，就是我爹安排的。”
当阳愣了片刻，又道：“老爷定然不会害您。”
王琨道：“查我昨天的酒水饭菜，有最好，没有也要有。”
当阳疑道：“公子您是想……”
王琨道：“总不能无故封楼吧。”
当阳拱手道：“是。”
当阳临走前，又想起什么，又转身跪下，“昨日公子您没分粥，老爷已经有些不乐意了。”
“知道了。”
王琨不情愿下了楼，慢悠悠地朝粥棚走去。
这耳旁一会没听到叽叽喳喳的聒噪声，他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马上他就听见了更为聒噪的。
估计昨晚下了场雨，分粥的那块地上满是泥泞，苍蝇蚊虫嗡嗡乱飞，难民们衣衫褴褛，脏兮兮地接过粥碗，还有生病疼得哀嚎的，叫苦的，不远处就是菜肉唾沫飞舞的大街市……王琨看着就想吐，眉头一直紧锁着。
他堂堂大公子，居然还要干这种破事。
阳光照在一块石板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王琨瞅瞅四周，见无人留意，溜进边的小巷，朝天空喊道：“小白鹤！”
很快，天空飞来一只小白鹤，翅膀扇得有些吃力，气喘吁吁落下。
王琨哼道：“哟，挺忙啊，一会不喊你就没人影了。”
“主人我要避风头，刚刚真的有几个修仙者……”
“得了得了，先别说，赶紧过来帮忙分粥。”
王琨说着就走，小白鹤紧跟着。
小白鹤犹豫道：“真的不要紧吗？当阳大哥说这样会害了主人。”
王琨回头，眼神一瞪：“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小白鹤愣了愣，随即道：“听你的。”
王琨又道：“那本公子在这，他们谁敢动你？”
小白鹤眼睛亮晶晶的，答道：“不敢动我！”
王琨坐在古藤凳子上悠哉悠哉喝茶，小白鹤在一旁分粥分得不亦乐乎。
总算分完了破粥，小白鹤擦了擦手，又连忙过来给他捶捏肩膀，“主人辛苦了。”
“你早上又去干嘛了？”
“我回我朋友那了。”
“老去你朋友那干嘛？你自己没家吗？”
“……”
此话一出，小白鹤呆呆咬唇，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小白鹤先前讲过，它没见过自己父母，是族长收留，从小在族里生活，这次小白鹤算是自己溜出来的，还背着族长签了契约，本来白鹤一族对人族就没什么好看法，小白鹤这一做就算是站在他们人族这边了，现在回去说不定会被当作叛徒。
那小白鹤为什么要成仙，王琨问过。
为了振兴族人，还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白鹤说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就是想试试。
结果这么一试，连族里都回不去了。
王琨抬手捂嘴看向别处。有时候一些无心的话就这样顺口溜出来了。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一阵。
王琨咳嗽了几声，小白鹤见状赶紧又倒水端过去。
王琨接过水，“你去你朋友那都干些什么？”
“没干嘛，就玩啊。”
“玩什么，有那么好玩吗？让她出来陪本公子玩玩，本公子正无聊呢。”
小白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锤了下手。
王琨道：“怎么？”
“主人你之前不是问了一些话吗。我就拿去问我朋友了，但我朋友是男的，不能买'他'一晚，还说：'痴人说梦'——他原话是这四个字。”
“……”
小白鹤抓抓脑袋，“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琨喝下那杯水，顿了顿，试探道：“你……不知道？”
小白鹤摇摇头，道：“我朋友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他跟我保证这不是辱骂主人的，只是提醒提醒，我不用知道，因为主人是会明白的。”
王琨的确明白。
但他不想说。
我************！！！
就是这个白痴，把自己的话跟他的那个朋友原封不动重复了一遍，就像当阳那个逮着机会就告状的家伙一样！
要真是姑娘，这么直接真可就冒犯了！
但对面是个男的，男的……
啊啊———
都懂吧，懂的都懂吧。
男的……
“你不说他长的很好看吗？怎么是个男的！”
王琨还是想不通，当天晚上居然还梦上了！
他回草原就是想睡觉睡得好些，梦里本来也好好的，他想凑过去看清绝世美人的脸，结果，那看不清脸的人吐出来冷不伶仃一句，“痴人说梦”。
把他一下兴趣全搅没了。还给吓醒了！
王琨当场就骂骂咧咧，小白鹤就在他帐篷外面坐着，听见他的声音也醒了，掀开帘子飞进来问他怎么了。
“我！******我……”
平稳好情绪。
王琨：“说，你那个朋友到底长什么样？”
小白鹤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琨：“你说。”
小白鹤看起来像是在努力思索，“唔…他跟我差不多大，也差不多高，长得真的很好看啊……”
王琨翻了个白眼：“谁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小白鹤一下没有打哈欠了，又竭尽去描述，“眼睛是水的颜色，身上衣服也是，我记得族长好像说过，就是像那种仙人一样，美得，美得……”
王琨顺便替他接上了，“雌雄莫辨？”
“……嗯，好像是这么说的。”
“什么仙不仙的，我看就是不行。”
说这话前，王琨大概想了一下那模样，已经彻底没感觉了。
因为他见过其它公子那些不男不女的男宠，涂抹俗粉，也算个雌雄莫辨，但就那样已经够让他——呕。
小白鹤还在固执辩解，“他行。他很好。”
想想，小白鹤目前也就这件事情跟他争过。话说都不清楚，争不过还争，不过这次他也没什么兴趣再争回去了。
一个死守山沟沟不出来的穷苦读书男傻子，无非就是长得好看了点，也不能当饭吃啊。
也没什么好管的，强求他出来还说不定像疯狗一样咬自己一口。
可能我的确偏爱王琨一丢丢吧，嗯，这一卷主角就是他，大概夹杂10%小白鹤视角和1%的仙池，不喜欢看他也可以等我第二卷，但是第一卷情节肯定会多一些，第二卷只是补充，别问我为什么写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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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陪傻瓜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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