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饿鬼道·超市（四）
有了牧玄的提示，我和阿亮重整旗鼓，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目标明确：分批次、低调地将阳燧石和导气符布置在生鲜区的关键节点上。
我们选择了人流量最大的周末下午作为首次行动时间。这个时间点顾客摩肩接踵，员工忙碌不堪，最容易浑水摸鱼。
再次站在万家福超市门口，心情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迷茫和警惕，而是带着一种隐秘的任务感。我和阿亮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推着购物车融入了熙攘的人流。
超市里依旧热闹非凡，促销广播声、孩童哭闹声、购物车的轮子声交织在一起。生鲜区依旧是重点区域，顾客众多。
但仔细感知，那股阴冷**的气息依然存在，只是被旺盛的人气稍稍压制了下去。不少顾客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不易察觉的恍惚和细微的焦虑感，尤其是在生鲜区停留稍久之后。
“按计划，分开行动。”我低声对阿亮说，“我先去确认节点位置，你负责打掩护和‘掉东西’。”
“明白！”阿亮紧张又兴奋地点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块用软布包好的阳燧石碎料和对应的导气符。
我假装挑选水果，实则集中精神，感知着生鲜区的能量流动。根据牧玄教导的方法和建筑布局的常识，我很快锁定了几个能量淤积最严重的点：冷库压缩机附近的角落、一个废弃的排水口盖子旁边、以及几根大型承重柱与地面的接缝处。
我通过眼神和微不可查的手势，将第一个节点的位置示意给阿亮。
阿亮深吸一口气，推着购物车“无意间”靠近那个角落。他假装弯腰系鞋带，动作略显笨拙地“不小心”将购物车里的一袋橙子碰掉在地，橙子滚得到处都是。
“哎呀！”他叫了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捡。
周围的顾客和员工都被这小小的意外吸引了一下目光，但很快就不在意了。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阿亮极其快速地将一块阳燧石和一折小小的导气符，塞进了角落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后面，并用一点口香糖粘住。用牧玄的话说，最土最简单的办法，往往能起到最优的效果，短暂隔绝人气，口香糖当仁不让。
动作完成，他捡起橙子，不好意思地对旁边看向他的理货员笑了笑，推着车快速离开。
第一个点，成功！
我们依葫芦画瓢，用类似的方法——假装掉东西、蹲下整理裤脚、靠在柱子上休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陆续将三块阳燧石和导气符布置在了预定的节点位置。阿亮虽然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但执行得还算顺利，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感知着周围的动静。我发现，每当一块阳燧石被放置妥当，虽然效果极其微弱，但那个节点周围的能量场确实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正向的扰动，如同浑浊的水中滴入了一滴清水。有效果！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生鲜区中央，那个肉类操作台下方的阵眼！
这里人流最密集，而且一直有员工在附近操作、称重，难度最大。
我们观察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接近。那个区域几乎时刻都有人。
就在我们有些焦灼时，机会意外地出现了。
似乎是操作台的某个电路出了点小问题，一个穿着电工服的工作人员被叫了过来。他打开操作台侧面的一个小检修板，开始检查线路。周围的员工和顾客都被暂时劝离了一小片区域。
就是现在！
我立刻对阿亮使了个眼色。阿亮会意，推着车，假装被旁边水产柜的鱼吸引，慢慢靠近了那片临时隔离区。
而我，则从另一个方向走过去，故意在路过电工身边时，脚下一滑，“哎呀”一声，身体一个踉跄，看似要摔倒，手却“无意”地扶了一下那个打开的检修板内侧！
就在这接触的瞬间，我将最后那块最大的阳燧石和那张作为阵眼的主符，闪电般地塞进了检修板深处的一堆线缆后面！牧玄给的符纸似乎带有某种微弱的粘性，轻易地附着在了线缆上。
“对不起对不起！地太滑了！”我连忙站稳，向那个吓了一跳的电工道歉。
电工皱了下眉，摆摆手：“没事，小心点，这里检修呢。”
我赔着笑，赶紧走开。心脏砰砰直跳。
阵眼，布置完成！
几乎就在主符落入位置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以操作台为中心，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平和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之前布置在几个节点的阳燧石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被激活，它们散发出的微弱阳和之气开始被主符引导，缓缓地、持续地向着超市外部和地下排水系统的方向流去！
整个生鲜区那粘稠浑浊的能量场，如同一个被轻轻推动了的水潭，开始极其缓慢地、肉眼和常人都无法察觉地……流动起来！
聚阴漏斗，正在被逐渐扭转成散阴循环！
成功了！第一阶段任务完成！
我和阿亮强忍着激动，推着车，随便买了点东西，尽量自然地走向收银台。结账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生鲜区。虽然景象依旧，但在我感知中，那里正在发生着微妙而积极的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去了超市两次，一方面是确认阵法运行是否稳定，检查的效果很好，阵法正在缓慢增强，另一方面也是继续观察。
变化是潜移默化的。生鲜区食物**的速度明显减缓了，冷柜的制冷效果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最重要的是，顾客和员工脸上那种恍惚和焦虑感减轻了不少，虽然依旧有人会下意识地表现出饥饿感，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明显和普遍。
那个能量漩涡依旧存在，但涌出的灰黑色能量明显变得稀薄、迟滞，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偶尔还能感知到一两只弱小的饿鬼灵体在阴影中茫然地徘徊，似乎因为“家园”环境的改变而变得不知所措。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第三次去观察时，我发现了一点不寻常。
那天，我和阿亮像普通顾客一样在生鲜区闲逛，感受着能量场的持续改善。忽然，我注意到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工牌、看起来像是超市管理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个肉类操作台附近，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手指不时滑动着，似乎在查看数据。
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阴沉。更让我注意的是，我隐约感觉到，他手中那个设备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周围能量场格格不入的波动——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监视意味的能量频率。
他在监测这里的能量场？他是超市的人？难道超市管理层知道这里有问题？
我心中升起疑云，假装挑选旁边的水果，暗中留意着他。
只见他查看了一会儿设备，眉头越皱越紧，然后掏出手机，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电话。
虽然距离较远，超市环境又嘈杂，但我集中精神，依稀捕捉到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
“……不对劲……数值在降……和预想不一样……是不是……发现了？……需要……加快……”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狠厉？
通话很快结束，他收起手机，又阴沉地看了一眼操作台，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他不仅知道这里的异常，似乎还不希望能量场恢复正常？他甚至可能在策划着什么？
“初七，你看什么呢？”阿亮凑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没什么。”我摇摇头，暂时不打算告诉阿亮，免得他担心。“东西买好了，我们走吧。”
离开超市，我一直在回想那个经理的模样和他电话里的只言片语。看来，超市的事情并不简单，背后可能还有人为因素？是竞争对手的恶意破坏？还是像牧玄猜测的那样，与“洄水之盟”那些潜伏的势力有关？
回到占星馆，我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牧玄。
牧玄听完，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散阴’阵已成，便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暗中观察即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超市的事，可以暂告一段落。阵法会自行运转，慢慢净化那片区域。剩下的，交给时间。”
“那……那个经理？”我问。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必要时，灵馆会处理。”牧玄的语气带着一丝漠然，似乎并不将那人放在眼里。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那个经理阴沉的眼神和那句“需要加快”，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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