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派,今日愁云惨淡。
仙鹤不再引吭,灵泉沉默流淌,连最闹腾的火焰松鼠都蔫蔫地抱着大尾巴,蹲在枝头望着掌门主殿的方向。一种无声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门派。
主殿内,掌门云逸真人捏着一枚玉简,指节泛白,向来从容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他脚下,跪着七八个今年被选入雷谷试炼的精英弟子,个个面如土色,尤其是那个名叫夕琊的弟子,更是被同门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中了极厉害的安神法术,兀自昏睡不醒。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是云逸真人另一只手中握着的一张普通信纸,上面是几行墨迹未干、字迹略显潦草却依旧能看出执笔人功底的留言:
【掌门师兄钧鉴:卷听闻师祖伟岸,心向往之。今恰逢雷谷开启,机缘难得,卷决意前往寻觅师祖踪迹,以全门派念想。勿念,卷必安然归来。另:夕琊师兄的安神茶是卷偷换的,您别罚他,是卷的错。——银卷留。】
“安然归来……安然归来?!”云逸真人几乎要捏碎那信纸,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他一个半点灵力也无、连最基础的御风诀都使不出来的小家伙,就敢孤身闯入暴动的空间裂隙?连张保命的传送符都不带!这跟……这跟直接跳进噬魂崖有什么区别!”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小小的人儿:天生一头月光般的银白软发,肌肤胜雪,连淡樱色的唇瓣和灰琉璃似的眸子,都像是被水洗过般,干净得不像凡尘俗物。明明是一副该透着寒意的模样,可一笑起来,颊边两个小酒窝甜得能醉倒整山的灵蜂,周身气息暖得像个小太阳。
银卷。御兽派的吉祥物,也是他云逸真人——哦不,是整个御兽派上下,连同后山那些闭关千年的老怪物们,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娇养着长大的宝贝疙瘩。
只因他是师祖餍庆飞升前不知从何处带回,亲自以本体福树汁液果实喂养,后又丢给他这个“师兄”抚养的小师弟。更因他身负万年难遇的万物亲和之体,莫说门派里的灵兽珍禽,便是山间一草一木,见了他都忍不住要摇曳生姿,释放善意。
门口那株成了精的梅树爷爷,天天拉着他讲故事;那只血脉杂得祖宗十八代都理不清、却偏偏啥法术都会点的黑狗小白,更是把他的饮食起居、安全护卫一手包办,堪称全能奶妈;还有能肉白骨的白蛇墨墨,防御无敌的巨龟软软……可以说,银卷是在整个修仙界最顶级的宠爱和资源堆里长大的。
结果呢?好好一个聪慧灵秀的孩子,被活生生养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法术一窍不通,修炼寸步难进,娇气得很,离了小白他们,怕是连饭都吃不上热乎的。云逸真人一直觉得,银卷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地在御兽派当一辈子快乐的小废物,便是极好的。
千防万防,没防住这孩子不知从哪儿——多半是梅树爷爷那些陈年故事里——听来了师祖创建御兽派的丰功伟绩和后来在雷谷失踪的秘辛,一颗心就牢牢系在了那素未谋面的师祖身上。
“查!给我彻查!银卷平日接触过哪些关于雷谷和师祖的记载?是谁多嘴!”云逸真人怒道,但声音里更多的是无力。现在追究这些,为时已晚。
他身形一闪,已出现在禁地雷谷入口。只见八道色彩各异、能量狂暴的空间裂隙如同巨兽之口,不断扭曲咆哮。其中一道裂隙尤为不稳定,边缘闪烁着不祥的黑色电光——正是百年前师祖餍庆失踪时闯入的那一道!也是历代试炼明令禁止靠近的绝地!
而此刻,那裂隙前,哪里还有银卷的身影?
云逸真人望着那吞噬了他家吉祥物的狂暴裂隙,只觉得眼前一黑,心直直地沉了下去。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完了……师祖啊师祖,您要是哪天回来了,发现我把您的心尖肉给弄丢了……我这御兽派,怕是都要被您连根拔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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