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还有一个请求,初来京城,贫僧对这京城的铺子道路不是很熟悉,若是能有人相带……”
说完眼睛直直地锁在阮衿衿身上,她自然无法完全无法忽视那道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这样……那我便派个人跟你一起去……”
阮青城说着,便在脑中物色人选。
圆迟忙冲着阮衿衿轻点了一下下巴,她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碗,拉了拉阮青城的袖口。
“老爷,大小姐说……她想去。”
安宁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的手势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姐怎的又要和那和尚凑到一处去了?
阮青城转过头来,脸上有些惊讶。
女儿怎忽地就想出门了?
“衿衿,你真的想去?”
阮衿衿忙点头,又比画了一番。
“大小姐说她正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阮青城深深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又看向圆迟,犹豫半晌,还是应下。
“好,那便让我大女儿陪着圆迟大师一起吧,她近来心情不大好,若是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大师见谅。”
圆迟面不改色地应下。
“自然,还请阮施主放心。”
“那……”阮青城转头看看自家女儿的饭碗,“还劳烦大师稍坐一会儿,待小女用好……”
他话音未落,阮衿衿就站起身来屈膝行了一礼。
“小姐说她用好了,老爷您慢用。”
阮青城愣愣地点了点头,也只能任由人跟着去了。
看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背影,捧起自己的饭碗,叹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
安宁让车夫套了马车,交代了一声去哪儿,便跟着上了车,她偏要坐在小姐和和尚中间,将两人给隔开。
车厢里流动着怪异的气氛,安宁硬要挡在两人中间简直是如坐针毡,她根本不敢去看圆迟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
“小,小姐,咱俩还是换个位置吧。”
安宁认输,这个和尚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小姐怎的就能这么自如地同他说话啊?
阮衿衿眨巴眨巴眼睛,不解,但到底没拒绝,和安宁挪着互换的位置。
安宁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再去偷瞄一眼圆迟,就发现他本是冷冽的嘴角有了几不可查的弧度。
好阴险的和尚!
小姐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怎的又要换位置了?”
阮衿衿凑近安宁小声耳语了一句,她是真没看明白安宁这番操作是为何。
听她这样问,安宁确实一脸的痛心疾首,自家小姐是真的看不出那和尚的不怀好意啊!
可转念一想,看不出岂不是更好?
转瞬笑容又爬上了她的脸颊,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挑衅地看了一眼圆迟,结果被圆迟轻轻飘过来的视线吓得缩了回去。
“没什么,小姐,奴婢只是想吹吹风 。”
安宁说完便将车帘掀起来转头去吹,不再看车内的另外两人。
阮衿衿无奈,只能去看圆迟。
“你今日特意将我叫出来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圆迟眨眨眼,没太明白的样子。
“不是你自己要跟出来的吗?”
“啊?不是你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跟出来的吗?”
阮衿衿有些懵了,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谁知圆迟身子向后倾了倾,靠在车轸上,双手环胸勾唇看着她。
“我吗?你是说我那会儿眼睛里掉了东西,不得不眨巴一下的时候?”
阮衿衿彻底傻了,这……这和她揣度的完全不一样啊……
“噗——”
圆迟再忍不住,单手握拳挡在嘴前笑了起来。
饶是阮衿衿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小脸顿时气得圆鼓鼓,脸颊上飞起一片粉红,分明是被气的。
“你耍我!”
“不过是觉得你气鼓鼓的样子也分外可爱,若你真生气了,可需要我向你道歉?”
圆迟说着,身子向前倾,双肘抵在膝盖上,因着车厢里的位置有限,他这一靠,倒比安宁和阮衿衿的距离还近些。
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阮衿衿双手撑在腿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见状,圆迟的眸色暗了暗,也收敛了自己的动作,给她留出了相对舒适的空间。
“哪……哪有什么值得道歉了,我,我就当出来散散心了。”
“嗯,也好。”
圆迟的语气明显冷了下去,阮衿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方才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男人都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吗?
那爹爹……
回想起爹爹平日里的作为,也不像圆迟这般啊。
车厢里又静了下来,阮衿衿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可到底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气氛,好在圆迟虽脸色有些冷,却还是主动开了口。
“难道昨晚……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昨晚?
“啊——昨晚,昨晚多谢你了。”
阮衿衿立马反应过来,原来是想要自己的道谢吗?
可哪知此话一出,圆迟本只是有些冷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嗯,不谢。”
说完便彻底闭了嘴,端坐回去闭目养神。
安宁在一旁看得直乐,却也只敢用衣袖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可那笑弯了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还得是小姐啊,就得这样,才能治治这别扭的臭和尚。
只是可怜了阮衿衿,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圣僧”,可见他没了交谈的意思,也只能随之保持沉默。
好在没过多久,马车便到了闹市街口,几人下了马车,马夫便自行找地方停车喂马去了。
“你想要找什么样的纸张?”
阮衿衿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她自认圆迟对京城不会有自己熟悉,今日出来本也是为了带路,便主动问了他的意思。
好在圆迟似乎也忘了方才在马车里的事情。
“贫僧需要一些瓷青纸。”
阮衿衿点了点头,循着自己的记忆带他往墨斋去了。
因着在外头,恐怕遇到些相识的闺秀,阮衿衿又回到了缄口不言的状态,改而用手语,由安宁帮着解答。
如此不便,圆迟的话就更少了,三人几乎是沉默着到了第一家墨斋。
掌柜的见圆迟出家人的打扮,便知是为何而来,忙从柜台后捧出几摞最适合抄经的纸张来。
阮衿衿看着圆迟用手指细细摩挲过那些纸张的表面,忽地想起昨夜自己睡着前似乎有人一下下抚过自己的头顶。
那只手莫不是也如现在抚过纸张一般,一寸一寸毫无遗漏。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忽地变快,两颊也不免热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走吧。”很快圆迟便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这是怎么了?”
阮衿衿只能赶紧收回手,摇了摇头。
一家不成,只得再看看下一家。
两人并肩走在外头,因着容貌实在显眼,经过的人频频回头看着。
也不乏有人惋惜。
“哎呀,这样好看的人,可惜了,若那男子不是和尚,可实在是登对儿啊!”
“可说呢,这和尚身姿气度倒比有些公子哥儿还好些,这位娇娇小姐倒也是相衬。”
这话听得安宁有些不高兴,叉腰回头骂了一句。
“什么相衬!我们小姐那是顶好看的,旁的人作衬才是!”
阮衿衿本没觉得有什么,可听安宁这一嗓子却觉得尴尬极了,脚步加快,就连圆迟也得迈得大步些才能跟上。
安宁见小姐跑了,也不再和那些人费口舌,忙小跑着跟上前去。
很快便进了下一家墨斋,圆迟叫掌柜的找出瓷青纸翻看着,忽地想到什么,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来,转头去看阮衿衿。
“方才那些人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阮衿衿点头,却不解他何意,出手比画两下。
“小姐问大师何意。”
圆迟回过头从那一堆瓷青纸中抽出两张,又继续翻动着。
“别太在意他们说的话。”
他方才见她逃得那样快,又想到马车里她的那声谢,便知这小姑娘是真的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心里默默叹一口气,却也只能认下。
毕竟年岁还小,不懂也是正常。
可旁的事儿看起来还有几分聪慧的人,对这事偏偏这样迟钝,他又忍不住有些烦躁。
阮衿衿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百转千回想了这许多,只当他是怕自己介意,便没多想。
“小姐说她不介意,不过是些闲言碎语,还请大师也别放在心上。”
安宁一脸胜利的笑容,传达了阮衿衿手里的意思。
圆迟还在翻页的手指一顿,但很快又继续翻动起来,可这下就连头都没回,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掌柜的看着自家铺子里这奇怪的三人组合,又说着些雨里雾里莫名其妙的话,也只能腹诽一声怪。
没等多久,圆迟终于将抄经纸全都选好后,安宁主动上前给掌柜结了银子,这经文是为了主母抄的,自然得阮家出钱。
出府时老爷就派管家递了银子,交代不能让圆迟大师出银子,安宁自然不会违命。
“接下来你可有想去的地方?贫僧可以陪施主四处逛逛散心。”
圆迟拿着掌柜装好的瓷青纸,走到阮衿衿面前温声问着。
她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略一思忖,示意安宁说了个地方。
“容书楼?”
“正是。这是我们小姐平日里最爱去的书肆,圆迟大师若不想去,也可以自行回府。”
安宁这话说得并不客气,她现在对这和尚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哪怕小姐没这个意思,她也想帮着将人推远些。
哪知圆迟竟欣然应下 。
“好,那贫僧便陪施主一起。”
到了容书楼,阮衿衿几乎是一头扎进了一排排书架里,不论圆迟和安宁在她身后如何动作,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感知。
许是为了多放些书,书架之间不过刚好够两个人走过的距离。
阮衿衿看着放在高处的一本叫《错斩》的话本子来了兴趣,挪过木梯抓着裙摆便往上爬,手里还抱着好几本方才选好的本子。
圆迟本是背对着她扫视着书架上的书名,忽而听到身后传来嘎吱一声,转头一看,小姑娘已经爬上去了,正想笑说两句。
“怎的……”
“啊————!”
阮衿衿的手刚想把《错斩》掏出来,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小心!”
圆迟眼疾手快猛地将木梯一把推开,本就狭窄的空间若不推开定然是要碰上的,袈裟也随着他的动作飞展开来,双腿稍稍分开,人便站得更稳些。
看着阮衿衿摔落的方向伸出了手。
圆迟不高兴:贫僧
圆迟高兴:我
[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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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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