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至，林爸居然罕见地喊他回家吃元宵。
同行的人还有陈斯和林哲。
“来来来，陈斯哥快坐下。”林哲招呼着陈斯坐下。
等他转过身，林一烁就用脚把那张塑料凳勾到自己旁边，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继续搓着手中的面团。
见到他这一套丝滑的小动作，陈斯乐了，挨着林一烁坐下，凑近他耳语道，“好想早点回家，摸摸我的小狗啊。”
弟弟妹妹还在学校晚自习，此刻的饭桌上就只有他们五个人。
林妈端上最后一道菜，“元宵刚下锅，再等会儿就能吃了。”
林爸端起面前的碗，“陈斯啊，来一杯，小哲和阿大在外面都多亏了你的照顾。”
陈斯赶忙端起面前的碗回敬道，“没事，应该的叔叔。”
林妈随口问了句，“阿大，今晚在家睡吗？”
“应该不了，家里没床给我睡。”
林妈朝他使了个眼色，“你这孩子，和阿哲挤一挤不就得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没事，我回家住就好。”
身旁的人将手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很温暖。
今天菜品难得丰富，林爸已经喝上头了，“这里难道不是你家？”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林一烁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林妈见状，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份沉默，“哎呀，今天冬至你就少说孩子两句。”
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勤勤恳恳，却换来一句白眼狼。
“你说什么？”
林爸拍案而起，“我说的有错吗？”
见有外人在场，林哲赶紧扯了扯林爸的袖子，转头又对着林一烁说道，“大哥，爸喝大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爸甩开他的手，指着林一烁的鼻子骂道，“这种人就是不打皮就痒！”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展现他在家中的地位。
看着林爸怒目圆睁的模样，林一烁突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动不动就骂他打他。
但这种待遇只针对于他一人，其他三个弟弟妹妹从来没有被打过。
林哲带着自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零嘴，林一烁问他哪来的钱。
他害怕对方是偷来的，被林爸知道的话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但是林哲却说这是林爸给他的零花钱，弟弟妹妹也都有。
“可能是爸忘记给你了吧？”
林哲撕开了手里的那包辣条的包装袋，一股麻辣味夹杂着油香飘了出来。林哲当着他面哲吃了一口，笑着看向林一烁，“你去找爸要。”
林一烁咽了口口水，听了他的话，找到了林爸。
屋内光线很差，由于里面的人在抽烟，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的，林一烁呛了几口烟，不停地咳嗽着。
“给我滚出去！吵死人了！”
林一烁忍着害怕，憋住气凑近了林爸，“爸......我也想要零花钱。”
“什么？”林爸似乎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置信。
“小哲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了地上，林爸狠狠地往他身上踹了一脚，“小兔崽子，还没开始赚钱就往家里要钱是吧？”
身体上的痛难以忍受，心理上的亦然。
这件事让林一烁学会了一个词，叫偏心。
“你把我的话当放屁呢！”
林爸抄起一个玻璃的啤酒瓶就往林一烁头上砸去。
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和啤酒瓶破碎的声音，林家归于一片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房间弥漫着啤酒与鲜血交织的气味。
这场景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哥。”林一烁看着双目紧闭、满头都是血的陈斯，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害怕。
他颤抖着伸出手探了下对方的鼻息。
还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射向林爸，“我会报警的，你等着坐牢吧。”
林妈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林哲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今天居然会如此失控，赶紧上前试图劝阻，“爸，你干什么啊！你怎么能……”
林爸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烁背起陈斯，林哲伸手帮他扶着。
“你别碰他！”林一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哲的手在空中僵住。
陈斯的血像条小蛇，顺着林一烁的脖子爬了下来。
林一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背上的陈斯，确保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受到二次伤害。
深吸一口气，林一烁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林爸身上。
“这么多年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我已经问心无愧。”
“以后别再联系我，我和这个家没关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那锅林一烁包的元宵已经煮太久了，里面的肉馅全部从涨破的外皮里露了出来，最终散成一锅。
林一烁背着陈斯，就像之前每一次陈斯背他那样。
“怎么这么沉啊你。”
走到车子前，林一烁费力地伸手摸向陈斯的裤兜。
耳边传来一身叹息，“往哪儿摸呢你？”
林一烁一愣，随后更多的是惊喜，“你醒了？”
“嘘——”陈斯用气音说道，“他们没跟来吧？”
“没有啊，”他后知后觉，“你装的？”
陈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先把自己放下，“没装，是真晕，我这不是怕你爸又发疯。”
解锁了车门，陈斯坐上副架系上安全带，“你来开吧，我睡会儿。”
林一烁系好安全带后侧过身查看对方的情况，语气里充满了担心，“你现在还好吗？”
头上糊着鲜血和玻璃碴，陈斯一脸狼狈，还是忍不住笑，指着头上那块血肉模糊的大包，“你看你哥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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