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慰藉如同饮鸩止渴,短暂的麻痹过后,是更深沉的坠落。
顾屿抱着那件浸染了顾琛气息的衬衫,在残留的雪松冷香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灼热的痛苦与冰冷的慰藉间反复拉扯。
清晨,刺骨的寒意将他从破碎的梦境中拽回现实。
他蜷缩着,浑身却滚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炭。
发烧了?
顾屿混沌的大脑艰难地做出判断。
腺体的灼痛因为高烧而变得迟钝,但全身的酸痛、沉重的头颅和干裂的喉咙却清晰地宣告着身体的抗议。
昨夜冰冷的浴水和情绪的巨大波动,终于压垮了他本就因信息素紊乱而脆弱的身体。
他挣扎着坐起身,视线模糊地扫过房间。
那件偷来的黑色衬衫被他无意识地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上面残留的雪松气息已经微乎其微。
而那个被他弃如敝屣的银色金属盒,依旧孤零零地躺在床边的地毯上,在晨光中反射着冰冷无情的光。
顾屿强撑着发软的身体下床。
脚步虚浮地走到衣柜前,换下汗湿的睡衣。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中透出不正常的潮红,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透着一股被透支的颓靡。
他简单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带来片刻的清醒,却无法驱散身体的沉重和大脑的昏沉。
然而,当他扶着楼梯扶手,脚步虚浮地走到餐厅时,只有忠伯安静地侍立在一旁,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
“忠伯……”
顾屿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哥呢?”
忠伯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二少爷,您脸色不太好。顾总一早就去公司了,今天上午有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需要提前准备。”
“二少爷,您看起来像在发烧。”
忠伯上前一步,忧心忡忡。
“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吧?”
“不用。”
顾屿立刻拒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不能让医生来,不能让他腺体的异常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他哥。
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却对眼前的早餐毫无胃口。“给我拿点退烧药和感冒药。”
忠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应了一声:“是。”
忠伯很快取来了药片和温水。
顾屿看着掌心里的白色药片。
这些普通的退烧消炎药,对他因信息素紊乱引起的免疫系统失调和高烧,效果微乎其微。
但他需要维持一个“正常”的表象。
他仰头,将药片和水一同吞下,冰冷的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感。
药效没那么快,身体的滚烫和酸痛依旧清晰。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线在此时也显得过分刺目。
他点开齐司明昨天发来的资料包,精准地找到了白予安的联系方式,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传来白予安清亮的声音:“喂?您好?”
“予安?是我,顾屿。”
“顾屿哥?!”
白予安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真的是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没打扰你休息吧?”
顾屿的声音温和有礼。
“是这样,关于《暗涌》主题曲的事,我昨晚又仔细想了想,有些关于电影核心情绪和人物走向的想法,觉得当面跟你聊聊,可能比发资料更清晰一些。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便饭?”
“有空!当然有空!”
白予安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
“能和顾屿哥您当面交流创作,是我求之不得的机会!您说时间和地点,我一定准时到!”
“好。”
顾屿报了一个离顾氏娱乐总部不远、但私密性极强的高档餐厅名字。
“就定在中午十二点半,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
白予安连声应道。
挂了电话,对着站在一旁的忠伯说着:“忠伯,我中午约了人谈工作,不在家吃午饭了。”
忠伯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担忧更甚:“二少爷,您这状态……”
“我没事。”
“休息一会就好了。”
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
那家以“云顶”为名的高档餐厅临窗位置。
顾屿提前到了。
他选了一个靠角落、绿植半掩的座位,既能保证谈话的私密性,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开其他食客的视线。
他点了一杯冰水,试图压下喉咙的灼痛和身体内部翻腾的热意。
退烧药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头痛略有缓解,但身体依旧沉重。
十二点半,白予安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由侍者引领着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衫,衬得他皮肤白皙,水蜜桃味的信息素收敛得很好,只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看到顾屿,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顾屿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
顾屿站起身,示意他坐下。
侍者送上菜,顾屿没什么胃口,只随意点了一份清淡的沙拉和一杯温水。白予安则兴致勃勃地点了餐厅的招牌套餐。
“顾屿哥,您脸色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
白予安坐下后,仔细看了看顾屿,关切地问。
“咳…有点小感冒,不碍事。”
顾屿轻咳一声,端起冰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慰藉。
“我们还是先聊正事吧。《暗涌》这部电影,核心其实是一个关于‘执念’与‘毁灭’的故事……”
顾屿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但当他开始讲述电影,谈论角色和情感时,那双因为发烧而异常明亮的眼睛便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专注和感染力。
白予安听得入了迷,眼神亮晶晶的,不时点头,完全被顾屿的讲述所折服:“天哪,顾屿哥!您说得太好了!这种挣扎和毁灭感…我完全能想象到那种音乐的画面!那种在深渊边缘徘徊,明知是毁灭却无法挣脱的宿命感…我好像有点灵感了!”
他兴奋地拿出手机备忘录,快速地记录着顾屿提到的关键词和情绪点。
顾屿看着他投入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副歌部分,我希望它不仅仅是宣泄,而是在最**处,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美感。。”
白予安喃喃地思索着,眼睛越来越亮。
他看向顾屿的眼神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
侍者开始上菜。
顾屿看着自己面前那盘色彩鲜亮的沙拉,却毫无食欲,胃里甚至有些翻腾。
他勉强叉起一片生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身体的疲惫和不适感在药物的短暂压制后,又开始卷土重来,后颈的腺体在餐厅中各种气味的刺激下,又开始隐隐作痛。
“对了,顾屿哥。”
白予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带着一丝好奇和天真的语气问道。
“您和顾总…关系真好。”
“……我听说顾总平时特别严肃,没想到他对您在演绎上这么支持。”
白予安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向往。
顾屿握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嗯,我哥他…确实很支持我的工作。”
白予安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带着Omega特有的、不自知的娇憨和试探:“顾屿哥,其实…其实我一直很仰慕顾总。”
他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一层羞涩的红晕。
“他…他看起来真的好厉害,气场好强,每次在公司远远看到他,都感觉…感觉心跳加速呢。”
他像个小粉丝一样诉说着自己的心情,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顾屿。
“顾屿哥,您和顾总一起长大,肯定最了解他了!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一点点,顾总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呀?比如…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酒?或者…或者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爱好之类的?”
顾屿感到颈后的腺体在剧烈地抽痛,身体内部翻腾的热意似乎要将他从内里烧穿。
他端起冰水,又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
顾屿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沙哑。
“我哥他啊……比较挑剔。”
他放下水杯,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杯壁上缓缓摩挲。
“吃的方面,他偏好清淡精致的法餐和日料,尤其喜欢蓝鳍金枪鱼的中腹,还有松露的味道。太油腻、口味重的他基本不碰。”
“如果你想请他吃饭,米其林的法餐厅‘云境’或者‘竹’的怀石料理,他可能会比较满意。”
白予安立刻拿出手机备忘录,飞快地记下:“法餐,日料,蓝鳍金枪鱼中腹,松露…‘云境’,‘竹’…好的好的,谢谢顾屿哥!”
“酒的话。”
顾屿顿了顿。
“他很少喝甜酒,偏好单一麦芽威士忌,年份久、口感醇厚、烟熏味重的。比如艾雷岛的某些限量款。普通的红酒他基本不碰。”
“威士忌…单一麦芽…艾雷岛…”
白予安小声重复着,眉头微蹙,显然这超出了他平时的认知范围,但眼中的热情不减。
“嗯!我会去好好了解一下的!”
“至于颜色……”
“他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不过他的衣帽间里,黑色、深灰和墨绿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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