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挽城一愣,对上女人娇媚姽婳的笑容,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有些心悸。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骗子!
慌乱移开了视线,他转移话题道:“池仙子若是认定了你那心仪之人,便应珍惜眼前的缘分,莫要因一念之差走上不归路,伤己又伤人。”
闻言,池御虔不禁在心中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想劝我向善呢!
“掌门放心吧,”池御虔施施然道,“我作出的所有选择,都是在为了今后更幸福的自己铺路。”
包括杀了你。
泠泠晚风掠过,将眼前之人身上的淡淡莲香携至跟前,严挽城在不经意间轻嗅,一阵动人心魄却神秘的感觉涌入心头。
由迟悯懒懒地倚在一棵树旁,他遥遥地望着那一干在不断忙活的人。
结界的布设工作已经持续一整天了,不过想来也是,如此嵬然一座日音山,要想将其尽数覆盖,定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的。
可惜了,这群人只是白忙活一场罢了。在镜妖体内设下的结界,毫无用处。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一身素雅的白衣使他这个人都被淹没在雪海之中,晃眼的只有他如绢的墨发。他慢悠悠走在雪地之上,在一片柔软洁白上留下一串轻浅的印记,寒风轻拂,那印记便被新雪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由少主!”由迟悯回头一看,严芷徽正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他奔来。
由迟悯一个头两个大,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这个麻烦精,现在人家像厉鬼一样缠上来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转身那一瞬,完美无缺的笑容顿时在他脸上绽放,他柔声道:“严小姐,结界布设可顺利?”
严芷徽点头:“再有半个时辰便可以完成了。”
由迟悯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感慨:“今日真是惊险!不愧是严家三小姐,芷徽仙子竟能在如此危急之情形下从容不迫,在下实是佩服!”
他嘴里的漂亮话说起来跟不要钱似的,张口就来。
严芷徽闻言,颇为羞涩地低下了头,掩唇笑道:"哪有,瞧由少主您说的......"
由迟悯在心中愁然长叹,心想这一时半会儿是摆脱不了这烦人的蠢货了......”
“此次下山后,不知由少主是否有时间,与我到严-上叙上一番?”严芷徽眉眼弯弯,一池春水中含着一团炽热的火花。
由迟悯浅笑:“在下不敢叨唠仙子......”
这还真是为难我们由小兄弟了,他就只是站在那赔笑,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推脱太过直接又拉不下面子,只得细细斟酌用词,给出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然而这话到了严三小姐耳中,就变了味儿了。
“怎么会呢!由少主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我与由少主你一见如故,可不叫叨唠,由少主你就不用客气了!”
由迟悯:大妹子我不是这意思......
“届时我会向父亲引荐由少主你,如此佳人,可不能就此屈身于这小小的澜霄派中被埋没了!若你进了我清虞派中,不日便能平步青云!”
严芷徽一句一句地蛊惑着由迟悯,却不知由迟悯听了这话心里不住发笑。
让他如清虞派?这严三小姐脑子坏成什么样了?
由家的先祖可是澜霄派创始人的亲兄弟!由家几千年的历史,与澜霄派藕断丝连、形同骨肉,让他由迟悯离开澜霄派,这还不如把由家的祖坟给铲平了呢!
他若真这么做了,澜霄派的弟子恐怕在弄死他之后还要把他的骨灰给扬咯!
由迟悯纳了闷了,这严家在整个六大仙门里都有头有脸的,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蠢货?
“芷徽仙子,你的心意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是由家少主,是澜霄派的由少主,这一世绝不能对由家,对澜霄派存有二心……”
由迟悯顿了一下,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在他的脑海中劈过,他心中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而且——
“而且从此下山后池仙子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日音山这一事会给映夜宫带去不少麻烦,在下与池仙子同门,需尽一份同门仙友之谊,为池仙子分担去一些事务,助她一臂之力。”
听罢,严芷徽的脸色不出所料地变得难看至极,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与恼怒。
“那个女人?你理会她做什么?她堂堂一宫主之女,总不能连自己宫内的事务都搞定不了吧!由少主你又何必对她如此上心?”
而且她回来之后还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呢!只要堂兄在她身边发觉一星半点的端倪,她便会被立即捉入地牢中去,等待残酷的处决。
严芷徽这般腹诽。
“唉,那在下便实话实说了,在下相信芷徽仙子兰质蕙心,会替在下保密的。”
严芷徽的心蹬地跳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其实在下心悦池仙子已久,不愿见她伤心受累。,所以才这般担心她。”
池御虔拖自己下水,还得他方才差些被姚以京怀疑,好不容易立住的光风霁月人设险些倒塌,既然如此,他便礼尚往来,给他亲爱的表姐带去一份“大惊喜”。
呵呵,严家三小姐的嫉妒之意,也不知道表姐喜不喜欢呢!
由迟悯在心中无声地笑着,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严芷徽一眼,却见对方脸上原本的雀跃之色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脸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这镜妖的世界,怕是已经破了。”严挽城颦眉,喃喃道。
“嗯?何以见得?”池御虔此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闻言她抬眼望向男人,眼中笑意盈盈。
“此番姚以京他们要设下的结界可将这日音山内的妖兽尽数歼灭,这已经过了许久,结界应当早已布下,镜妖自然无可遁形。”
说是这么说,可严挽城心中却莫名觉着怪异。他分明已是炼虚修为了,为何无法察觉那镜妖的气息?
“竟是这样!”池御虔佯作幡然。
哼,早有预料!池御虔暗自得意。
“那既是如此,为何掌门又要拖着我走了两日呢?”
闻言,严挽城转过头,颇为诧异:“已经有两日了?”
池御虔:……
这人时间观念怎么这么差!
严挽城叹出一口气,道:“我们得尽快找到姚以京他们。”
池御虔却道:“这日音山如此之庞大,走上一圈都得花上四五天,更何况我们找的是人,又不是一动不动的死物,他们可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
再走下去,池御虔这“弱小”身板可受不了!
“你是说,他们已经下山了?”严挽城的目光有些复杂。
池御虔沉默了半晌。
按他这样问下去,他们二人应当就要下山了,可如果就此回去,池御虔要处理的烂摊子可就多了!
不怕严挽城这群人来问罪,就怕他们把映夜宫的旧账都翻出来……
“要不……再走走看再下去?”再垂死挣扎一把吧,说不准能找着契机翻盘呢?
或者,待对方放松警惕之时,趁机解决了……
不、这个好像几乎不可能。
“好。”
池御虔再心中松了一口气。于是,她从大石上一跃而下,脚落地的一瞬间,竟蓦地传来一阵麻旖,她不由得僵了一下。
“嗯?池仙子怎么了?”严挽城却是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之色。”
“不会是扭到了?”
池御虔那一句“没事”刚到嘴边,听到他这一句问话后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好像……是的……”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听上去让人觉着可怜兮兮的。
没记错的话,在一般的小说情节里,这时候的男主便会怜香惜玉,当场来个“公主抱”,给读者展示自己的主角魅力。
让严挽城来抱自己,呃,这个……好叫人浮想联翩啊!不过好像也不错,反正池御虔是不想走了。
闻言,严挽城徐徐向她走去,而后在她身前停下,戏谑般冁然道:“没想到,池仙子的玩心竟如此之重啊!”
池御虔:……
“疼吗?还能走得动吗?”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像是能直接把人溺死在其中,要不是他方才那番幸灾乐祸的话,池御虔差点就要以为他真的是表里如一的风度温雅了!
池御虔依旧垂着头,努力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回话的声音细若蚊蚋:“有点儿……有点儿困难。”
于是下一秒,严挽城便挽起了她的手臂。
“那我扶着你,你靠着我走吧。”
池御虔:?
大哥,你认真的?
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按小说套路走,不应该是会被男主角抱起来或背起来走吗?就算没有,那这个路是非走不可吗?就不能停下来陪她歇一歇?
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她是女反派所以小说套路在她身上不适用吧!这也太过分了!
“咳……那多谢掌门了。”
她只能装成个瘸子,一脚深一脚浅地倚着身旁的男人走。
柔软无骨般的身躯倚在自己身上,泠泠清风拂过之时,她的青丝微微荡起,轻吻他的脸颊和下颔,酥痒之意直达心底。
与次同来的是扑鼻的沁人莲香,阵阵馧馞勾着他贪婪地多嗅了几下,他竟不合时宜地在想,这个池御虔,简直就像个挂在身上的香囊……
然而没走几步路,严挽城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他的脚步蓦地停住了。
“掌门,怎么了?”池御虔见他蹙眉盯着一个方向看,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那边,有魔息。”严挽城的目光转而晻蔼。
言出,池御虔的心蹬地跳了一下。
这个饕餮,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饕餮在池御虔的袖中瑟瑟缩缩,如大难当头。
没事,它还有两条前腿,也不用纠结该砍哪知后腿了……
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洞穴,严挽城略作犹豫。
不知道这是否又是这个女人的一个诡计,又或是抓住她把柄的一个契机?
“驱妖阵对魔不起作用,这里边的魔可能没那么简单。我先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别动。”忖度再三,严挽城做了决定。
“掌门,我也去!”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要露馅了吗!她不跟着走,连个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严挽城没搭理她,直接掐了个仙诀,将她禁锢在原地。
池御虔:不讲武德!
见男人头也不回地就走入了洞穴之中,池御虔将袖子一甩,把饕餮抖了出来。
“你丫到底是不是对面派来的卧底!”池御虔咬牙切齿。
“呜呜呜阿虔我错了是我不好呜呜呜……”饕餮泫然欲泣。
池御虔气结,一巴掌朝这小东西挥去:“给我跟上,回来告诉我什么情况!”
饕餮点头如捣蒜,随后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半晌,这小东西便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只是这饕脸上神色一言难尽。
“阿虔……”饕餮踌躇着不敢开口。
“说吧。”池御虔扶了扶额,没关系,她已经麻木了。
“是几只艳鬼跑出来了……”
池御虔表情木然:“艳鬼?跑这来了?你丫打水用竹篮吗?漏这么多!”
“那、那艳鬼喜欢乱咬人,人家……人家也不好把它们和其它妖魔放一起……”
池御虔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怒火,问:“那现在呢?严挽城在做什么。”
饕餮战战兢兢道:“那几只艳鬼修为较高,严挽城一时也不能解决,还在缠斗呢。”
池御虔喟然叹声,她抬手,让饕餮钻了回来,随后指头微动,那设下的禁锢之阵如薄冰般轻而易举地被破开,池御虔神色正常得就像是喝水一般平常简单。
“阿虔,你要去帮他吗?”饕餮闷闷的声音从衣袂中传出。
“我要去自救。”池御虔声音冷肃,寒风泠泠掩不下她肃意诀然的身影。
幽深洞穴内昏暗晻蔼,唯有刺眼的剑光交错闪过,斑斓闪烁之中,池御虔看清了眼前一片狼藉的场面。
男人挺拔肃然的身影翩翩依旧,周围包围着数只外形妩媚妖娆的黑影。
青色剑光破空而出,剑声铮铮然如鹤唳九天,灼灼虹光在空中留下寒风与斑斓,那光华炫目的一瞬间,周围两只黑影倒地,如被烈火焚烧的纸张般伴着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化作灰烬消散与空中。
池御虔却在此时注意到,男人腰间与肩头上衣物破损,泛着斑驳血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震耳欲聋的尖叫再度响起,剩余的艳鬼一拥而上,似乎定要将对手撕成碎片不可。
严挽城眉头一皱,然而未等他挥剑再战,一抹惊艳的银光从他身后掠出,剑影如流星,在他眼前纷繁划过,参夹其中的,是一缕缕魔煞被剿后焚灭的黑气。
他回头,姽婳之颜翩然绽放之眼前,池御虔手持清雅长剑,那双动人的眼睛噙着的,是担忧之色。
“掌门!”池御虔快步跑向他,在靠近他之时却又及时停住脚步,那忧心忡忡的神色又重了几分。
严挽城低眸,看着身前之人,淡然开口:“我不是让你待在原地吗?”
“我待在原地有什么用!”池御虔黛眉颦颦,又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我担心掌门啊!万一掌门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严挽城心中蓦地悸动了一下,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满口谎言的骗子!
他冷哂:“我出事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池御虔瞪大了双眼:“掌门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没什么,”严挽城温柔一笑,恢复了光风霁月的模样,“和你开个玩笑,别介意。”
池御虔:我很介意。
“只不过这日音山上又是妖又是魔的,驱妖阵并非长久之计,此地还是应暂时封锁起来较好。”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莞尔道。
池御虔的脸色一僵。
真是草.蛋了!
二人走出洞穴,池御虔看了看严挽城身上的伤处,问:“掌门,要处理一下伤口吗?”
严挽城不甚在乎地摇了摇头:“不过小伤,下山后再处理也无妨。”
闻言,池御虔玩味一笑:“掌门不知,伤你的是何方魔煞吗?”
严挽城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那是艳鬼。”池御虔收起笑意,用严肃的口吻解释,“以散播**扰乱人间为乐,被其伤及之人,若不及时处理伤口,毒素蔓延,情.欲大起,最后无可压制,只得精尽人亡……”
池御虔心中的小人在叉腰大笑:活该!知道文盲有多可怕了吧哈哈哈!
严挽城果不其然面色变得难看无比,他问:“你有带药。”
池御虔便答:“普通的愈合药还是有的,但这样能抑制毒素扩张就足矣。”
于是,严挽城点了点头。
池御虔见状,欣然道:“那掌门你坐下,我来帮你上药吧!”
严挽城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照做了。
池御虔胜利般地笑了笑,在他身后坐下,随后伸手,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地将他的衣物褪至腰间。
男人**的半身线条流畅,结实的肌肉隐约可见,这体型完美得简直不像话,池御虔没忍住,多瞟了几眼,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她回过神来,将药瓶中的药粉轻轻撒在他的伤口上,严挽城眉头紧锁,他的意识本有些迷离,但此刻身上传来的火辣疼痛感又令他清醒了几分。
池御虔伸出细指,轻轻将伤口上的粉末涂抹均匀,她思索了一下,随后装作不经意间在一处伤口上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唔……”严挽城吃痛,闷哼一声。
痛?痛就对了!痛不死你!
池御虔暗笑,继续涂抹。
对方肌肤之细腻触感入电流般爬满严挽城的全身,酥痒疼痛,这种感觉太过奇异,他再度被扯入迷离之中,耳根渐渐染上一层酡红。
“掌门,要不我们稍作休息再下山?”池御虔见这人状态不对头,便“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严挽城点头应允。
池御虔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对方身上,遮挡住他被撕扯坏的衣料,随即满意离去。
外衣仍温存这女人身上细腻清淡的莲香,以及她身上的体温,似是成了精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撩乱着严挽城那颗本就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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