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小以为她的这句话只是因为她还小,不谙世事罢了。
“嗯,我知道了。”夜莺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场幻境。”
其实在那场黄粱美梦破碎的时候,幻境就已经破了,现在只有温敏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离开。
“再等等……”温敏的唇越咬越紧,连说的话都像带上了血腥味,“再等等,今晚七点过十分的时候,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夜莺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6:45。
岂不是快了……
“滴滴滴……”
像闹钟一样的手机铃声自桌上响起。
温敏刚说完话,听到突兀但不出预料的铃声迅速将手机拿起来,但她的手始终颤颤巍巍的,按下接听键,对面说了些什么,温敏“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画面一转,她们来到一栋医院面前,温敏独自前去见他最后一面,独自做着最后的告别。
夜莺和余小小在隔离室门口等着。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对温敏来说还是太短了……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但他却再也听不到了,彻底停掉了呼吸。
温敏握住他的手,眼泪一点一点地掉,鼻子酸得很,鼻子被堵上了,肺部的空气被压缩,惹得心脏生疼,她只得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忍不住呜咽,而后哭得肝肠寸断。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开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没能把门拉开,还是余小小听到动静后把门推开。
“……你,还好吗?”余小小轻轻皱了下眉,温敏看起来更憔悴了,本来没有血色的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温敏扯出一抹笑,朝她们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传来一阵地震的轰鸣声。
夜莺直接上前扶了把摇摇欲坠的温敏,随即对余小小说:“幻境破了,不宜久留,走吧。”
“往医院安全出口走。”
到门口的时候,久违的解脱感。
这一次余小小缓了很久,回到游戏世界的时候一直都晕晕的,像是生病一样难受。
“你不会是阳了吧?”夜莺开玩笑似的说。
余小小摇了摇头,有点担心的问:“不知道……要是阳了的话,我会死在这里吗?”
夜莺目的得逞,笑了笑告诉她:“不会,你这就是频繁进入幻境导致的,就像……现实中你熬了几个通宵。”
“啊?熬了几个通宵?”余小小眼神恍惚,“那我还有救吗?还不如让我阳了……”
“噗。”夜莺笑出声,“休息一下就没问题了啦。所以下次幻境我们就不进了。”
这次因为是两种幻境──美梦加噩梦的叠加。
她们醒来的时间有些晚,于是话不多说开始洗漱准备去游戏大厅集合。
……
“……所以你敢把命交给我吗?”
郑晨晨几乎毫不犹豫道:“为什么不敢?这是你的幻境,我选择赖在你房间的时候老早就把命交给你了,而且……”他嘟嘟囔囔的,“思远哥说过会保护我啊。”
“那就跟我走吧。”
郑晨晨什么也不多说,现在这种赶时间的情况也不是能让他们好好聊天的时候。
陈思远带他穿过街道走进小路跨过田野来到一处隐秘的洞口……
“这是哪里?怎么……越走越偏了……”
“你现在还有闲情担心我给你拐深山老林里?”
郑晨晨干笑两声,说实话挺害怕的。
既然都决定把命交给对方了还在乎什么,在这里见鬼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怕的。郑晨晨在心里这么想着给自己壮胆,而后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
“咦?奇怪……”郑晨晨蹲下身检查黄泥巴地上脏乱的被子,“怎么有一床被子在这山洞里?这里有人!?”
“……是我的。”陈思远有些无语的看着一惊一乍的人。
“什么?!”郑晨晨再次一惊一乍,结结巴巴道,“我、我知道这里、这个世界的时空是错乱的但不知道你……”
还是原始人……?
郑晨晨逐渐自我怀疑:“难道真的只是恰巧长得相似声音一样性格相像名字相撞的两个人?”
陈思远被他吵得有点头疼,冷声道:“闭嘴。”
但郑晨晨还在自言自语,而后自己给自己洗脑:“不对……不对不对,那要是原始人的话,记忆里也不该有城市啊?”
陈思远太阳穴突突直跳,被气笑了一声:“哈,你说谁是原始人?”
郑晨晨抬手手动拉上自己那张欠揍的嘴。
“只是我的秘密基地……”陈思远略带伤感打量着四周,“小时候不想回家的时候我就躲在这里,没人发现得了,这里可以既挡风遮雨,晚上的月光又刚好照亮整个山洞。”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郑晨晨天真的模样似乎真的不太理解陈思远这样的做法。
“因为我父母。我妈妈唯唯诺诺一辈子,拿我做借口,拿过去他很好未来会改当作他继续伤害她的盾牌,但这个盾牌早就锈迹斑斑,挡不住那个人渣的任何伤害。如果我回家的话,妈妈只会多一个需要被拯救的人质,那个人只会像恶魔一样榨干我们所有的利用价值。”
终于,陈思远释怀一样靠在有些脏的墙上,双手环抱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些许但瘪着嘴的男人,说:“这样的理由,够不够解释我为什么不想回家?”
郑晨晨反倒一脸委屈上了:“思远哥……”
“Stop。”陈思远做了个“停”的手势,“我并不想跟一个大男人在我的秘密基地煽情。”
郑晨晨听话的收了收自然而然溢出的情绪,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地方的确是最能触动你的地方,但这里没有门可以让我们离开啊?”
“所以我说了,赌一把。”
郑晨晨不可置信:“赌这么大吗?以前你是不是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什么……感觉思远哥你临危不乱的……”
“有吗?”陈思远半开玩笑一样,“其实我挺乱的,只是没你这么慌。”
意思就是说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天呐……赌得真是太大了,门都没有,也敢来这里。
郑晨晨语言系统崩坏了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洞口外传来巨大的声响,“轰隆”声,像闷雷像地震一样。
郑晨晨连忙跑到洞口查看,忍不住道了一句:“我……艹?”
结果就见田野都开裂了,裂缝里是银河一样的漆黑但泛着淡淡白光。
由于底色是黑的,这一抹亮光更是显眼。
裂缝延伸了很长,远处的高楼大厦已然坍塌,但裂缝却停在了洞口,像有什么神秘力量阻止着裂缝继续前进。
陈思远拍了拍郑晨晨的肩:“看来赌对了,我们一起获得新生吧。”
陈思远向郑晨晨伸出一只手,等待他的回应。
郑晨晨手比脑子快一步握住了陈思远的手。
下一秒就被陈思远拽着一起跳下裂缝之中,不过只有陈思远是跳下去的,郑晨晨是几乎重心不稳脸朝下摔下去的。
“啊啊啊啊啊啊!!”
郑晨晨的吼叫声回荡在整个银河一样的空间,叫得陈思远耳膜生疼。
直到陈思远优雅落地,郑晨晨也算是个人的状态落了地,至少没有像在半空中那样四脚朝天般摔在地上。
郑晨晨一路调节呼吸来到通往游戏世界的门,颤颤巍巍道:“我……我第一次以这么诡异的方式离开幻境……”
“嗯,我也是。”陈思远不痛不痒回着。
你淡定点样子根本不像啊!?
但陈思远不给机会地跨进了门,径直离开已经被完全瓦解了的幻境。
……
夜莺和余小小刚一到大厅就听陈思远已经作为系统在播报昨天的游戏情况──“三号玩家出局”。
扶万菁有点意外挑了下眉,而后默默摘下面具,面无表情盯着桌子中央的布谷鸟。
这次查验被埋了,除了三号,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次的查验结果如何。
“……”
现场沉默一会儿,许峰说:“很明了了吧?直接将二号投出去,谁不投就是狼人。”
狼人是演都不带演的把预言家刀出局了,这么做就是已经不在乎陈思远是否能存活,狼人只要吞掉预言家的一个查验罢了。
不对,就算三号还存活在场,陈思远不可能再存活,已经没人觉得他是预言家。
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能说的?没有了。于是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时间流逝。
时不时也有人在低声耳语。
主要说话的还是许峰和许言卿,在说些和游戏无关的话题。
温敏时不时的咳嗽夹杂在其中。
郑晨晨总在往陈思远这边瞟,因为座位有点远的缘故,他也只能看着陈思远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夜莺是直接趴在桌子上补起了觉……给余小小看得愣住了,随后也有样学样起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像跑马拉松的选手终于跑完了一整圈。
吃完早餐时,许峰找上夜莺,想单独聊聊。许峰来找确实很让夜莺意外,不过还是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人群一点点散去,黑漆漆的食堂里只余下许峰和夜莺,许峰问:“还记得我幻境里的那个被我杀死的男孩子吗?”
“记得,怎么?”
许峰抿了下唇:“我将他视为亲弟弟……”
夜莺嗤笑一声,道:“你视为亲弟弟的杨钰,到头来还不是对你恨之入骨。”
许峰说:“你怎知他恨我入骨?”
“哦,你还不知道么?你是被死去的人拉进这里的啊。若是他没有向主系统点头,我们现在也不会有聊天的可能。”
“唉,”许峰莫名其妙的叹息道,“你知道吗,我本该死在第一层的,我放弃了活着的想法,毕竟回到现实,我便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是杨钰,他拼了命把我从幻境里推出来,他要我活着,他说如若真觉得对不住他,便好好活着。”
夜莺沉默了很久,问:“……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将你拉入游戏的?”
“这我上哪知道?我只知道他从未恨过我,他说如果没有我他或许在小时候就被那些蛇蝎心肠的歹人害死了,他说是我一直以来在保护他才能让他活着,他算是把命还给我……”
听着他的话,夜莺皱起眉头,那主系统到底在做什么!?是故意在夜莺面前漏洞百出还是在夜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情况已经泛滥成灾了呢?
受害者并没有点头同意,主系统就擅作主张将无辜或者有罪之人拉了进来?这完全违背了初衷。
或许是许峰知道这条规则,虽说许峰不是系统,但他给人的感觉很机智,说不定早就摸清楚了规则,知道需要受害者同意才能拉人,所以这是故意在给夜莺和主系统挑拨离间。
但那真的可能吗?
“所以,这就是主系统给你特权的原因?”
那次让入侵者在幻境里“消失”的特权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
“不清楚。但我倒是好奇,你和所谓的主系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许峰绕了那么一大圈终于问到了这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夜莺却想糊弄一下算了:“呵,还能什么关系?自然是主仆。”
许峰不依不饶的追问:“那谁是主,谁是仆啊?”
夜莺眯了眯眼,挑眉看着他,正欲开口,被一道呼声打断。
许言卿在门口喊了声:“许峰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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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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